就在陳慶攻占陜西路旳同時,荊湖北路宣撫副使岳飛命統制王貴和董先為先鋒,親自率領三萬大軍向東進攻江淮,一路勢如破竹,在一個月內奪取了光州、黃州、蘄州、安慶府、廬州等州府,收編降軍近五萬人。
劉豫大驚,立刻派李成為主帥,統軍八萬南下爭奪江淮,與此同時,留守金兵主將完顏亨,也就是完顏兀術的長子,派出一萬女真騎兵協助金兵作戰。
九月初,李成率軍沿著淝水抵達安豐軍的壽春縣,雖然李成在成紀縣被陳慶大敗,但他在中原的敗績卻不多。
地圖前,李成對手下部將道:“岳飛這次東征就像一支弩箭,剛開始很強勢,但越向東,進攻勢頭就越弱,他攻占廬州后,就沒有再繼續向東,說明他的勢頭已盡,如果我們向南切斷舒城,合肥宋軍失去補給,只能被迫放棄合肥城,所以舒城是關鍵。”
大將潘越擔心道:“舒城城池高大堅固,易守難攻,聽說還有數千宋軍鎮守,我們看出它的重要性,宋軍也一樣知道,恐怕不容易奪取。”
李成淡淡笑道:“和陳慶打交道這么久,他的各種攻城招數我多多少少也學會了幾招。”
舒城位于廬州西南一百五十里外,是安慶府進入廬州的必經之路,戰略位置十分重要。
目前舒城有三千守軍,下午時分,王貴率領一千士兵抵達舒城。
王貴駐軍在合肥,他來舒城是為了催糧,舒城守將曾晃表示,糧船都已經安排好,明天一早運送去合肥。
入夜,宋軍哨兵在舒城城頭上來回巡視,一支船隊順著小河駛來,船只都是五百石的貨船,高約一丈,看起來這些船只和平時的貨船沒有任何區別,夜里關閉了水城門,一般貨船就只能停泊在護城河內。
這種情況幾乎每天都出現,守城士兵也見怪不怪了。
每艘船只上都擠滿了一百多名偽齊軍士兵,當然,如果有大船的話,李成就直接使用大船攻城了,可惜沒有大船,只能使用這種五百石的貨船。
每艘貨船內放置著五部猛油火柜,這是宋朝最著名的火油武器,是用熟銅打造,里面裝滿了上百斤火油,前面是一根銅管,這種銅管當然到不了槍炮級別,只是用銅水簡單熔合在一起。
猛油火柜的原理和風箱差不多,兩名士兵推動活塞,使火油噴射出去,最遠可達數丈,如果把火油點燃,那就是噴火器了。
幾百部猛油火油一直放在汴梁軍器監的倉庫內,直到被李成發現,中原軍隊遠遠沒有西軍那樣重視火油,這也和火油產地有關,但李成和陳慶交戰無數,他懂得火油的重要性。
幾百部猛油火油當即被他搬回軍營,這次南下,他也攜帶了猛油火柜,三十艘貨船停泊在西城的護城河上,遠處出現一萬偽齊軍,由李成親自統領。
為首的一艘船上點燃了燈籠,這就是動手的信號,三十艘貨船的一百五十部猛油火柜同時向城頭噴射火油,城頭上的守軍紛紛被從天而降的黑雨驚醒,大喊起來,“有情況!”
“當!當!當!’城頭上的警鐘聲敲響。
緊接著,數百支燃燒的火把扔上城頭,城頭上的火油立刻燃燒起來,驚得數百士兵紛紛后退后撤。
“起火了!起火了!”
城頭上宋軍士兵高聲大喊。
但猛油火柜依舊持續不斷向上噴射火油,火勢越來越猛.......
這時,李成率領一萬軍向城墻逼近,這完全就是抄襲了陳慶奪取平涼城的辦法,只不過李成手下沒有火浣兵,他們造不出火浣甲。
三十艘大船埋伏士兵沖出來,將三十架攻城梯掛上了城頭,每個士兵都扛著濕漉漉的被褥,向城頭上攀去,五千偽齊軍士兵則緊緊跟隨在他們身后,三千士兵用濕被褥撲滅城頭的烈火,也同時占領了南城頭,后面的五千偽齊軍洶涌而上,全部殺上城頭。
這時,主將王貴率領三千多士兵趕到了西城頭下,上面燃燒的大火使他躊躇不前,火卻忽然熄滅了,正驚疑時,城頭上卻出現大量軍隊。
“糟糕了!”
王貴立刻意識到,敵軍用這種方式攻上城頭了。
“將軍!”
一名士兵狂奔而來稟報道:“偽齊軍已上城,有近萬人之多。“
“撤軍!”
王貴果斷下達了命令,“全軍向東城門撤退!”
宋軍疾速向東城門撤退,直接向合肥方向撤去,李成兵不血刃占領了舒城。
舒城失守,合肥駐軍的補給線被切斷,王貴不得不放棄合肥城,率領一萬軍隊向南撤退,從長江上船,返回了安慶府。
廬州失守也意味著李成的軍隊切斷了岳飛大軍東進的勢頭,岳飛停止東進,集中精力鞏固已經占領的江淮地區。
臨安,御史沈立將一份彈劾奏折放在秦檜桌上,“卑職進行了詳盡的調查,各種證據確鑿,呂頤浩涉嫌長期包庇其弟,以至于他侄子呂絞惡行累累,天怨人怒,卻不被追究。”
秦檜看完了彈劾奏折,心中十分滿意,他一直在抓呂頤浩的把柄,但呂頤浩很謹慎,找不到任何把柄。
秦檜便把目標轉向了呂頤浩的家人,卻意外得到了重大收獲。
呂頤浩的二弟呂大同出任袁州通判,而呂大同的兒子呂絞卻是一個十足的惡霸,欺男霸女,尋釁滋事,在五年就因為多次奸淫民女被告狀,但因為有呂家的庇護,沒有被追究任何責任。
秦檜又看了看彈劾書,問道:“這個劉二是什么人?”
“這個劉二是個屠戶,家里有個女兒叫做劉英,她在樂坊學習琵琶,結果被呂絞一伙看上了,挾持去青樓凌辱,還誣陷她是妓女,劉二氣不過,拿著斧頭去找呂絞算帳,結果被呂絞搶過斧頭當街劈死,這件事鬧得很大,但官府只判兩人斗毆失手,賠了八十貫錢了事。”
“有證人嗎?”
“卑職特地尋訪了一些當事人,都能證明劉二根本就沒有動手,被呂絞手下打倒,呂絞親手一斧頭劈掉了劉二的腦袋,卑職有數十名旁觀者的證詞,這么明顯的殺人事件卻不了了之,沒有呂家的干涉,不可能辦到。”
秦檜捋須得意道:“很好,御史臺直接彈劾呂頤浩治家不嚴,縱容家人戕害平民,凌辱婦女,這次本相倒要看看他怎么厚顏賴在相位上!”
次日下午,呂頤浩心事重重回到府中,在書房里來回踱步,長吁短嘆,這時,長子呂晉快步來到書房門口,躬身道:“父親,你找我?”
“你進來吧!”
呂晉走進書房,他感覺父親情緒十分低沉,不敢多言,在門口垂手而立。
“呂絞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呂絞其實是呂大同的長孫,因為他是遺腹子,呂大同從小把他當兒子養,以至于大家都以為他是呂大同的兒子。
“孩兒對他的事情有所耳聞,二叔對他太溺愛,養成了他無法無天的性格,闖了很多禍事,都是二叔替他處理后事。”
呂頤浩嘆了口氣道:“真是天意啊!之前我就勸說二弟不要縱容這個逆孫,他不聽,現在禍事終于出來了。”
呂晉一驚,“父親,出什么事了?”
“秦檜盯上了這個逆孫,派監察御史去袁州調查了兩個月,最后的調查報告讓我觸目驚心,呂絞至少背負了五條人命,奸淫了數十個良家女子,在袁州被百姓稱為呂惡賊,把呂家的顏面丟盡了。”
“那二叔恐怕要被彈劾了。”
呂頤浩冷笑一聲:“秦檜的目標會是你二叔嗎?”
“啊!難道秦檜對父親下手了?”
呂頤浩點點頭,“秦檜彈劾我呂家治家不嚴,縱容子弟戕害百姓,你二叔利用我的權勢包庇呂絞,證據確鑿,要求官家治我為相失德之罪,罷免我的相國。”
呂晉知道問題嚴重了,這種被家人牽連,即使自身無罪,但也有重大責任。
“父親,難道官家真的要.......”
呂頤浩神情黯然道:“官家今天找我談了,給我一個臺階,讓自己找借口辭相,我便以身體不好為由,今天下午遞交了辭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