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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二十七載


更新時間:2022年03月25日  作者:Rongke  分類: 歷史 | 架空歷史 | Rongke | 二十七載 
第二百九十七章:

第二百九十七章:

小說:、、、、、、、、、、、、

防盜內容、凌晨替換、生活不易、請喜歡這本書的讀者來起點正版,謝謝。

“在積淀得極為厚重的歷史長河中,向來不缺乏對河流源頭好奇的懵懂生物。”

“我們這些被沖到下游的家伙,心中對河流源頭有著類似于家的思念……”

這里像是個無證經營的小影院,一群年輕男女坐在一排排座椅上。

一個穿著西裝,長相頗似著名演員摩根·弗里曼的黑人老頭站在紅毯鋪就的講臺上侃侃而談。

他的背后是幕布,整個類似于放映廳的建筑里燈光都投射向了他,

而他身前的聽眾們所在的位置陷于黑暗,仿佛這是光明對黑暗的教誨。

幕布上投影著一幅圖片。

圖片的內容呈現濃郁的暗黑風格。一個巨大的觸手怪獸,在海浪翻滾的大海上露出猙獰的面孔,數以百計的觸手像是被風吹起來了一樣肆意舞動。怪獸的身前是一座豎立在海里孤零零的礁石。可惜這個圖片的右下角有盜圖時的水印,不然代入感一定會很不錯。

放映廳的最后一排坐著一個穿便裝的男子,他單手撐著下巴,一雙死魚眼百無聊賴地盯著老頭說話。

他叫江旭安,是被醫院里的同事拉來的。

四個小時前

江旭安正在院里整理病人文件,同事兼大學舍友張翹楚突然把他拉到了衛生間,滿臉壞笑,掏出了一張粗制濫造的票,“今天晚上八點,按票上的地點,放映廳不見不散,給你看點好東西。”

江旭安以為這是張翹楚找到的專門放小電影的非法放映廳,他將張翹楚塞進自己口袋里的票拿了出來,拍在張翹楚的胸口,“你又找這種地方看小電影?”

“什么叫又……不是小電影。”張翹楚慌忙接住票,“你先看看。”

張翹楚重新將票遞給江旭安,江旭安瞥了張翹楚一眼,接過票看上面的內容,確實不是電影票。這是一張黑色的軟紙,上面打印著一行字以及一個圖案,圖案是一個黑人男子的微笑,字是“世界人民歡迎您。”

“看后面、后面!”見江旭安要撕票,

張翹楚連忙催促道。

江旭安不耐煩地翻到背面,票的背面依舊是黑人男子的微笑,

男子笑得很燦爛,他的大腦門兒上印著一行小字“威爾遜·加西亞可以解答您的一切疑惑,帶您了解真正的世界。”

“像邪教。”江旭安又將票還給了張翹楚,“晚上有事,《精神類疾病的臨床表現與治療》我還沒看完。”

“這個東西真的很厲害。”張翹楚拍了拍江旭安的肩膀,“就當放松放松抱著獵奇心態去看看嘛,兄弟。”

“你可以找別人跟你一起去,我晚上沒空。”江旭安搖搖頭,他對這種東西沒興趣。

用張翹楚的話來說,江旭安這個人的人生無趣到用一句話就能概括。

江旭安有點孤僻,喜歡獨處。家庭狀況和選秀節目里的選手基本一樣,無依無靠,父母雙亡。或許是家庭原因,導致他對很多東西都顯得不感興趣。

張翹楚跟他正好性格相反,聽說這名字是他老媽還沒遇到他爸時就已經想好的,如果是個男孩就叫翹楚,寓意他以后可以是人中翹楚。可惜事與愿違。

張翹楚也問過他老媽如果生的是女孩那叫什么,他老媽說叫張鳳凰,于是張翹楚經常和江旭安說慶幸自己是個男孩……

“這個你必須去。”張翹楚鄭重道。

“為什么我必須要去?”江旭安覺得今天張翹楚有點奇怪。

“因為事關我的生死。”張翹楚靠近了江旭安一點,很是認真地說道。

江旭安輕挑眉頭,沒有動,“怎么說?”

張翹楚撓了撓頭,探身看了一眼衛生間外面,“婷婷也會去的。”

江旭安變成了皺眉,雙臂環胸,“欸你還真是夠不要臉的啊,八字沒一撇的事兒,這會兒直接叫上人小名了?”

“唉,這不是重點。”張翹楚擺了擺手,手叉腰來回踱步,“我發現最近婷婷每天晚上都會去。”

“跟蹤狂。”

“不是跟蹤狂。”張翹楚哭喪著臉,“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了解她之后才能有共同語言嘛。”

“你也是該促進關系了。”江旭安點點頭。

張翹楚很煩躁,“是啊,不過如果我一個人去我會很無措啊,我這顆撲通撲通跳動的小心臟它無處安放啊。”

“讓我當僚機?”江旭安問道。

“老江,你是真的懂我。真的,要不是我男的,就沖你懂我內心,我這輩子就跟你過了。”張翹楚一臉正經地道。

江旭安表情怪異。

“作為補償,明天早上我幫你查房。”張翹楚見江旭安毫無反應,開始誘惑他了。

“查房挺輕松的。”

“請你吃頓大餐?”

“我媽在世時買的鹽還沒吃完。”

“從今以后你要的專業書我都幫你買了。”

“開干。”

四小時后

八點鐘準時入場,江旭安沒有想到來的人還不少。張翹楚把他拉到一邊,離陳玥婷遠遠的,美名其曰距離產生美。實際上就是張翹楚這人挺慫的,還有點新時代人類特質,在網絡上胡天侃地,面對面的時候卻連聲招呼都不敢打。

進去之后自由就坐,陳玥婷坐在了第一排,他們倆坐在了最后面。等大家都落座后,一個黑人老頭從一邊走了過來。老頭穿著西裝,筆挺精神。

“來聽課的人越來越多了,真欣慰啊……”黑人老頭一口流利的中文引來不少人的驚嘆,“我是威爾遜·加西亞,很高興認識你們。”

“有多高興。”張翹楚嘀咕了一句,不住地把目光瞟在陳鑰婷身上。

江旭安是既來之則安之,坐在椅子上開始聽加西亞說話了。

“以前來聽過課的都應該還記得,我說過世界上的很多角落里,都存在著未知的怪物。當然,那些東西只能用怪物這個詞來籠統概括一下。”加西亞著電腦,電腦連接著投影儀,投影儀在幕布上投影了一張圖片,內容是在深海里的一頭巨獸,無數粗長觸手讓人頭皮發麻。

張翹楚打了個哈欠,江旭安稍稍向前傾了點身子。

加西亞離開電腦桌,走到小黑板前,拿起粉筆在上面劃了兩道白線,“人類和怪物就像這兩條線一樣,盡管都在一個平面里,可是平行的情況下誰也不會遇到誰。但是,有一種例外的情況。”他開始在怪物的那條白線上畫出起起伏伏像是心跳圖一樣的新線,“怪物這條線是極其不穩定的,這也使得它們本來筆直的一條線有時會突然產生一個波動。而一旦波浪的曲線觸碰到人類的白線,那么他們就會相遇。”

張翹楚攤在椅子上,拍了拍江旭安說:“老江,我睡會兒,你挺住,遇到事兒不要怕,記住我們的背后有人民警察。”

迷迷糊糊像交代后事一樣說完,張翹楚就瞇著眼睡著了。

江旭安對他翻了個白眼,看向那個叫威爾遜·加西亞的男子,以及坐在第一排,認真聽講的,張翹楚的仰慕對象陳玥婷。

來這里的全都是年輕人,估計大多是好奇隨便看看而已。

“我想諸位一定都會認為自己很了解這個世界。”加西亞又離開了黑板,站在臺子的中央,“但實際上呢,我們所生活、理解的世界是一座孤島,孤島被無邊無際的黑色海洋所包圍。海洋里蟄伏著無數神秘、恐怖,超于我們理解之外的怪物,它們一直在等待人類從名曰好奇的碼頭揚帆起航,然后將其吞沒。”

他頓了一頓。

“又或者,那是我們錯誤的誤解,其實它們一直等待有一天能與我們相遇。”

“比如說呢?”一個年輕男人在女朋友的慫恿下問道。

加西亞咧開嘴,“這個問題問得好,在人類存在的幾萬、十幾萬、幾百萬年里,怪物這條線是有過波折的,也因此讓我們兩條線產生了聯通。古人類見到過那些怪物,所以將它們記述了下來,變成現在的傳說,比如說芬里爾,又甚至是無人不知的龍。還有無數并不被人所熟知的事物也存在,我不在此一一贅述,這些東西如果有一天公之于世,整個世界都將為之顛覆。”

下面發出哄亂聲,很多人都眼露不屑。顯然是覺得加西亞的話很可笑。不過加西亞的笑容很和善,而且講話很認真,讓他們漸漸收斂。

“它們也生活在地球上,但是卻不在人類所生活、理解的世界里。像病句一樣矛盾的是,它們就在我們的周圍,非常默契地保持著世界的微妙平衡。”加西亞沒有在意笑聲,繼續講述,“地球里有一個大家庭,家人就在人類的周圍,或許是你屁股下的椅子,或許是你懷里的女朋友,一切皆有可能。”

“您怎么證明這些傳說里的生物是存在的啊?”又有人問道。

“不需要證明,沒有的東西才需要證明,真實存在的東西它就在那,用不著。”加西亞微微一笑,解釋道。

底下的人忍不住發出嗤笑,一般來說,神棍、騙子一被問到這種問題,就總會用些玄之又玄的話來搪塞過去。

不過沒有人言辭激烈地同加西亞爭論,他們來這里本身就懷揣著獵奇取樂的目的。

“呵呵……”加西亞笑了笑。他的眼睛格外明亮,且深邃。

臺下又靜了下來。加西亞講了大概一個小時,內容雖然荒誕可笑,但并不能吸引大多數年輕人的注意力。甚至有人的好奇勁兒過去了,直接中途離場。

信息爆炸的年代,稀奇古怪的事大家多少都見過些,至于加西亞的這些套路,對于他們來說,是過時的套路了。

江旭安除了聽神棍扯淡,還時不時注意坐在第一排的陳玥婷。他明面上對張翹楚的事沒有興趣,但該幫的時候也不會繼續擺出高冷姿態。陳玥婷聽得很認真,甚至在做筆記。

江旭安承認加西亞說得很逼真,可惜新時代好青年都不會這么輕易被鬼怪邪說蠱惑。

看陳鑰婷的樣子,她應該是個例外……

“今天就講到這里。”加西亞吐了口氣,右手放在小腹位置朝在座的所有人的鞠了一躬,“有興趣的可以每天晚上八點憑票來這里聽課,或者加我微信公眾號,里面有錄制的視頻,順便別忘了看完視頻戳下。”

“黑人大爺真時髦……”張翹楚嘴角抽了抽。

江旭安扭過頭,“醒了?”

“嗯,我坐著睡得不舒服。”張翹楚揉了揉眼睛,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欸,他說完了?”

“嗯,陳鑰婷一會都要走了,你還不過去搭話?”江旭安說道。

張翹楚縮著脖子,“我……怎么搭話。”

“……”江旭安無語。

“不是,這太唐突了吧……”張翹楚有些慌亂。

“出去的時候假裝偶遇,打個招呼,趁機聊一聊剛剛加西亞說的話,相約以后每天都一起來聽課不就得了。”江旭安指導著。

張翹楚抓了抓頭發,眼睛里是無辜二字,“老江,我剛剛睡覺,好像……好像沒怎么聽……”

“……爛泥扶不上墻。”江旭安又翻了個白眼,沒再說話。

放映廳開始散場了,年輕人們三三兩兩離開,沒多久就基本走光了,只剩下陳玥婷、江旭安、張翹楚三人。

張翹楚本來想走的,江旭安卻主動讓他留下。陳玥婷還沒走,他再怎么著也得幫張翹楚一把。

“你們還有什么問題嗎?”加西亞看著留下的三人,露出老人特有的慈祥笑容問道。

“我想和您了解一下關于反向溝通怪物線的問題。”陳玥婷回答道,她說完,特意扭過頭看了看后面同樣留下來的二人。

張翹楚看到陳玥婷姣好的面容就有些手足無措,江旭安掐了他一下,他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啊啊那個,呃,我們也想了解一下怪物線的東西。”

加西亞聽完他們的話,道:“好久沒有遇到對怪物這么感興趣的人了,跟我來吧。”

說罷,他收好電腦,將投影儀關掉,打開了通往放映廳后臺的門,走了進去。陳玥婷站起了身,一手拿著筆記本,特意在原地等了等往過走的江旭安和張翹楚,“你們也來聽課啊。”

“是、是啊,很有意思。”江旭安沒吱聲,逼著張翹楚跟陳玥婷搭話。

“確實呢。”陳玥婷點了點頭道。

陳玥婷和他倆一樣,院里的職位是專家助理,當然,更主要的身份就是院花。長得好看只是其一,好學、謙虛、文靜等等優點也很多。張翹楚剛進醫院工作的時候就被迷住了,因此立志要將其追到手,可惜到現在也沒什么進展……

“我們進去吧。”看張翹楚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江旭安開口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

“好。”陳玥婷點了點頭。

三人走了進去,那是一間大概有五十平米的房間,里面擺放著展柜、書架,還有一個書桌,看上去是加西亞的私人工作室。

“有點亂,不要介意。對了,需要喝杯咖啡嗎?”加西亞背對著三人說道,他從一邊的角落拉出來一個小黑板,掛在了另一邊唯一有一點空地的墻上,然后一手端著咖啡杯,一手攥著根粉筆在上面又畫了兩條線。

“不用了。”三人都沒喝咖啡的欲望。

陳玥婷走到了加西亞跟前,江旭安和張翹楚對視一眼也走了過去。

“我之前說過,怪物線會產生波動,線起起伏伏,在達到一個最高點時就會觸碰到我們世界的線。”加西亞專心在怪物線上重新畫出曲折的新線,“我們世界的線相比之下比它們的要穩定許多,幾乎不會產生波折。但確實,我們可以主動連接它們的世界。”

“怎么連接?”陳玥婷問道。

“怪物線連通我們世界的時候會殘留一些它們的東西,只要我們拿到了本不該在這個世界存在的怪物線里的東西,那么我們就可以主動連通怪物線。”加西亞用粉筆在人類世界線上也畫出了波折,波折大到觸碰到了怪物線。

張翹楚的目光始終在陳玥婷身上,江旭安卻是盯著小黑板上本來平行的兩條線連通起來,微微張了張嘴。

“好在,我們有那東西。”加西亞又走到了展柜邊上,拉開展柜的玻璃,從里面拿出了一個吊墜,又走了回來,“吊墜上的是怪物線連通我們世界時候帶進來的石頭,盡管只是塊微不足道的石頭,但也足以成為連接兩個世界的通道。”

江旭安和陳玥婷都緊緊盯著加西亞手里的吊墜。

“遺憾的是,并非所有人都能用這吊墜上的石頭連通到怪物線。”加西亞看向陳玥婷,“抱歉,例如你就不能。”

“為什么?”陳玥婷問道。

“能連通怪物線的,都是一類人,你身上并沒有我們同類的氣息。”加西亞說道,接著他很直接地將吊墜遞給了江旭安,“你和我是一類人。”

“什……什么?”過來只是看戲的江旭安愣住了,自己怎么就和這個黑人老頭是一類人了?他接過吊墜問道:“什么一類人?”

“很難形容,并不是源自血脈,純粹的感應而已。”加西亞道。

江旭安感覺加西亞的話很可笑,他有些尷尬地笑了一聲,“但我沒從你這兒感受到什么……同類的氣息。”

“很快你就會有的。”加西亞瞇著眼睛說道,隨后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又回到了小黑板跟前,“關于反向溝通怪物線的問題就這些,還有其他的問題嗎?我樂意解答。”

“呃,我只是來湊個熱鬧的。”江旭安抓著吊墜走到加西亞面前,“這東西,您還是拿回去吧。”

加西亞沒有伸手,拿黑板擦擦著小黑板上的線,“不急,你明天再還給我也不遲,今天先拿著吧。”

“我不打算再來了,我沒騙您,我就是來湊個熱鬧而已。”江旭安并不想和這個說話玄乎的黑人老頭扯上什么聯系。

“明天你可以托那個年輕人送過來,他不是也對這些東西很感興趣嘛,應該還會聽我講課吧。”加西亞道。

張翹楚偷瞄了一眼陳玥婷點頭道:“沒錯,我很感興趣。”

“至于你。”加西亞擦完黑板,又喝了口咖啡,看向站在原地不說話的陳玥婷,“雖然你無法連通那個世界,但依舊可以來聽課,我覺得我講得還是蠻有趣的。”

“啊……好。”陳玥婷呆滯了一下應了聲。

“那……還有其他的問題嗎?”加西亞問道。

谷檸

告別加西亞后,三人走在郊區清冷的街道上。張翹楚用手機打了輛出租車,車來了之后陳玥婷上去了。

車正要離開的時候江旭安拍了一下張翹楚,張翹楚一愣。見自己對牛彈琴,江旭安自己敲了敲出租車的窗戶,待陳玥婷將窗戶降下去后,江旭安道:“互留一下手機號吧,回家后跟我們說一聲。”

“啊,好。”陳玥婷掏出了手機。

江旭安又瞥了一眼張翹楚,張翹楚心領神會,自己掏出手機過去和陳玥婷互留了下手機號。

目送出租車遠去后,張翹楚手里抓著手機,激動地吼了一聲,“老江,對你的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啊!答應你的事兒決不食言以后有什么需要幫的直接說,張小爺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嗯。”江旭安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不理會身邊咋咋呼呼的張翹楚,邊走邊低頭看著手里的那個吊墜。

吊墜的繩子是普通的黑繩子,石頭的個頭不大,扁平,大概和一枚硬幣差不多。石頭主色調是黑,但黑里有猩紅色的紋路,看上去不簡單。

“這東西你還留著呢啊,我以為你一出來就會把這東西扔進垃圾桶。”興奮勁兒過去后,張翹楚這才注意到江旭安在看吊墜,“那個黑人大爺其實說得挺逼真的,不過都二十一世紀了,沒人信啊。為大爺感到惋惜,生不逢時啊。”

邊兒上的張翹楚開著玩笑,江旭安看著吊墜卻產生了異樣的感覺。

那感覺很難形容,就像心里憋悶至極還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一樣。

忽然,江旭安的腦海里閃過了之前加西亞對他說的話。

“我們是同類。”

他再次將目光聚焦在吊墜上,心中的異樣感覺終于可以貼切地形容。

那塊石頭,他很熟悉。

那是一種熟悉感,江旭安也不知道該如何確切地形容那種感覺。像是老友的默契,熟悉中不需要言語的沉默。他感覺自己和這塊石頭有很重要的聯系,是內心構建的聯系。他們可以互相知曉對方的內心所想,沉默與熟悉混合在一起的感覺。

很抽象的形容。

傻了吧,和一塊兒石頭有靈魂共鳴?

江旭安心里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后自己露出了難言的微笑,他將吊墜塞進口袋里,沖著張翹楚說:“其實那個老頭騙人還是挺厲害的。”

打車軟件真的很方便,兩人乘同一輛車回到了市區,車子先停在了張翹楚所在的小區,和張翹楚告別之后,江旭安繼續乘車回家。

時間大概到了十點鐘的時候,路上車水馬龍,路邊霓虹燈閃爍,隔著車窗都能聽到外面的汽車鳴笛聲以及周邊商店播放的音樂。城市人習慣過著燈紅酒綠的生活,但江旭安是個例外。

司機將車停在了紅燈前,嘴里哼著外面正外放著的一首已經爛大街的歌,雙手扶在方向盤上,身子隨著音樂的節奏輕微晃動。

江旭安坐在后座上,雙臂環胸,呆呆地看著車窗外。

剛剛張翹楚還在車上,這人本來就能說會道,又因為要到女神的手機號,激動地和司機天南海北聊了一大通。走了之后,倆人還意猶未盡。車子重新發動,司機還特意瞥了一眼江旭安,發現他一直沉默著,便沒搭話。

出租車司機普遍能一眼看得出乘客是不是一個喜歡說話的主,是喜歡說話的,嘮著嗑,枯燥的路程就過去了,要是不喜歡說話,就這么閉嘴走著。

于是張翹楚走后,車里就很沉默,沉默到有些窒息。

江旭安并沒有感到什么不適,他本身就喜歡這樣安靜的時刻。

綠燈。

車子發動,幾分鐘后抵達了江旭安所在的小區。

江旭安所在的小區是一片老式小區,是他父母結婚時候買的,到現在也大概有三十年。近來周圍建起了不少東西,開發商看中了這塊兒地,已經計劃把這片小區推掉蓋一個大商場。

關于拆遷的事兒是江旭安偶然間聽小區里大媽說的,他本人沒有對這方面有過任何主動性的關注。

小區的正門永遠敞開著,倆保安一個老頭一個好吃懶做的胖子,基本形同虛設。小區里常有丟失電動車的盜竊案,想必問題也多少出在這倆人身上。

走進小區,夏夜清涼的風吹在臉上,江旭安多少覺得舒服了些。他的步伐很快,沒一會兒,就到了家。

大概八十平的房間,兩臥一廳一衛一廚,外加個小陽臺。江旭安進家將衣服脫掉放在衣架上,走進了書房。家里只有他一個人住,一間臥室用來睡覺,另一間當成書房用了。

書房里有兩排書架,一排放的是名著類,他打小就喜歡看。另一排放的是專業書,關于精神類的書籍。江旭安就職于一家規模頗大的精神病院,擔任專家助理,每個月拿著三千左右的薪資,過著平淡無味的生活。

他將書房書桌上放著的《雪國》拿開,將吊墜放在了那。在臺燈光芒的照射下,黑色石頭上的猩紅色紋路變得更加妖艷。

江旭安戴上眼鏡,仔仔細細地打量了起來。

沒一會兒他就放下了,因為他看不出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滴滴滴……”走簡約派風格的手機鈴聲響起,江旭安從桌上拿起了手機,接起電話,“怎么了?”

“哈哈哈哈!”電話那頭傳來震耳的笑聲,江旭安甚至可以想象到張翹楚雙手叉腰,仰天長笑的樣子,“老江你知道嗎?婷婷給我打電話了!”

“哦,這不很正常么。”江旭安站起了身,走向廚房。

張翹楚的喜悅之情實在太過強烈,“這可是我們第一次打電話啊。她主動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嗨……”

江旭安按了免提,把手機放一邊,從冰箱里拿出根香腸,又從一邊拿了一袋泡面,開始熱水,“繼續努力。”

“會的,會的。”張翹楚說道,“對了老江,我主要想問問你,明天我們倆去聽課的時候我該給她送個什么禮物呢?”

“才剛有一點點進展,急著送什么禮物。”江旭安皺了皺眉頭,這個玩了快有七八年的好朋友唯一一點不好的就是莽撞。

“那我該怎么做?”張翹楚求江旭安支招。

江旭安將面和香腸放進正在熱的水里,打開水龍頭開始洗手,“我沒談過戀愛,對這方面不太懂,你可以問問別人,或者看看這方面的書籍、電影。”

“成吧成吧,那就這樣。”張翹楚急匆匆地掛斷了電話。

面很快就好了,江旭安將面吃完,時間已經到了十點半。時間已經挺晚了,如果今天不是去聽神棍講課,他可以早兩個小時回家。

按照一般情況下的安排,這兩個小時江旭安會在家里看看書或者看一部電影。

還好神棍只是打亂了他一天的生活節奏,他心里自言自語以后不要去參加這種沒有意義的荒誕講課,便換上睡衣,在臥室沉沉睡去。

與此同時,

書房里,放在書桌上的石頭,猩紅色的紋路變得越發妖艷,越發刺眼……

“啪!”

涼到刺骨的水撲在江旭安的臉上,讓他瞬間清醒過來。他立馬坐起身子,惺忪的雙眼打量周圍,這是一片陌生之地。

意識到情況不妙,他借著明亮的月光打量周圍。他身處在一塊孤零零的黑色礁石上,礁石之外,是無邊無際的黑色海洋。

“唰唰唰”的聲音由遠及近,最后巨大的海浪拍打而來,撞在礁石上,掀起浪花。

浪花落在礁石上變成一片片的黑色泡沫,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水汽。

“呼……呼……呼……”被一股巨浪的浪花淋了個透心涼的江旭安站在原地發懵。

他的前方,巨浪一股接著一股襲來,每一股都仿佛要將這搖搖欲墜的小礁石吞沒掉。

睡衣完全被海水浸透,徹骨的寒冷讓江旭安身體發抖,嘴里不斷呼出冷氣。

江旭安一個踉蹌,沒站穩跪倒在地。礁石并不平整,密密麻麻的凸起石塊直接讓江旭安的膝蓋擦傷,他咬著牙,強行抑制身體的顫抖。

從天空中忽然傳來沉悶的鳴叫聲,鳴叫聲并不大,仔細聽仿佛是遠古巨獸的哀鳴。

江旭安用手擦了擦臉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不像是在做夢,夢不可能如此真實,他的感官都受到強烈的沖擊,這絕對不是在夢里。

猶如悲鳴的聲音悠揚傳蕩在天地之間。

江旭安瞥了眼自己膝蓋上的傷,掙扎著站了起來。突然,他的身子僵住,面容變得越發蒼白。他甚至停止了呼吸,緩緩地轉過身,看向自己的后方。

“撲通。”

江旭安雙腿發軟倒在了礁石上,他變得呼吸急促,從他的表情里可以輕易看出兩個字,恐懼。

他的正前方,是一個難以推測體型究竟有多巨大,略像烏賊或章魚的蠕動怪物。這個怪物身上長著無數粗長的觸手,觸手飄蕩在空中,如果現在抬頭望向天空,那么就可以看到天空中密密麻麻舞動著的觸手。它只有部分身子露出海面,沒有人知道海面之下的身體還要多么巨大。

悲鳴還在繼續,這次江旭安似乎能探尋來源了,聲音來自于這個怪物身下的大海里。

江旭安大腦一片空白,任誰見到一個如同一座大山一樣的怪物,都會喪失思考能力。

如果可以,江旭安現在愿意相信自己在夢里。

觸手怪物身體太過巨大,好在它沒有移動過,只是無數的觸手在動彈,不然它可以輕易掀起一波能將礁石吞沒的滔天巨浪。

恍惚間,江旭安又產生了熟悉感。他想起來晚上去參加黑人老頭講課的時候,老頭的投影幕布圖片里的怪物和現在自己所親眼見到的極為相似。

怪物線……

怪物……

孤島……

反向溝通怪物線……

石頭……

江旭安正在逐漸恢復思緒。

他原本顫抖是因為寒冷,而現在是不可抑制的恐懼。他想爬起來,但是身體發軟,一點力氣也用不上來。這個時候他能體會到小說、電影里所有過對恐懼的描述。

無法抗拒,只能等死。

但出乎預料的是,這個觸手怪物只是一直在發出他認為是悲鳴的聲音,觸手依舊在飛舞,可沒有對他造成任何的傷害。

“啪!”

又是一股巨浪,浪花砸在江旭安的身上,他又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海水,看向觸手怪物。

怪物身體是肉紅色的,大部分地方還有黑紅色,一看就很堅硬的甲殼。

江旭安沒有看到怪物的腦袋,卻心里有一種強烈的直覺,他在和怪物對視。

他就這樣一直呆呆地看著觸手怪物,怪物也還是一動不動。最后,一根觸手從天而降,拍在了礁石上。觸手的最前端很細,最尖端探向了江旭安,最終懸在了離江旭安左腰不遠的位置。

江旭安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他抬頭繼續看向觸手怪物。

觸手怪物的觸手索性不再懸在空中,主動抓住了江旭安的右手,將他拉了起來。

悲鳴再次響起,這次響徹天際。

“呼!”

江旭安從床上猛地坐起,滿頭大汗,胸口劇烈起伏。

他左右看了看,窗外漆黑,而自己正躺在床上。睡衣被汗水浸透了,就好像是被巨浪拍來的浪花淋過一樣。他沒有開燈,呆呆地坐在床上,看著自己粘稠的右手。他的右手上有什么黏糊糊的東西,他想起來自己被那個不知道該怎么稱呼的怪物拉著站了起來,然后就醒來了。

是夢嗎……

他搖了搖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走到了洗手間,將手上的粘液沖洗干凈。

如果是夢,手上的粘液從何而來,又怎么可能有和現實中一模一樣的感覺。江旭安一時間難以判斷,他望向鏡子里的自己,因為剛剛的恐怖驚嚇,他現在有些精神衰弱,看上去頭發亂蓬蓬,有些頹廢的樣子。

可這些都不重要,他發現自己的脖子上居然戴著黑人老頭給他的吊墜。

吊墜……不是被……放在書房的書桌上了么……

江旭安站直身子,他從擺放物品的小臺子上拿起一個裝著沐浴露的玻璃瓶,將玻璃瓶攥在手里,小心翼翼地走出衛生間,將家里的燈全部打開。

他懷疑家里有人進來了,有人趁他睡著在搞鬼。這樣就可以解釋手上的粘液怎么來的,吊墜怎么會出現在脖子上。

江旭安在神經高度緊繃的狀態下找了幾分鐘,但并沒有發現自己家里有其他人。

那么一切不科學現象就難以解釋了……

江旭安坐在床邊愣了好久,此刻,他的耳邊好似還縈繞著那個怪物的悲鳴。

他將吊墜從脖子上摘下來,放在床頭柜上,看了看時間,現在是凌晨兩點。緩了一陣子,平復下來后,他再一次入睡。

這次沒有奇怪現象發生。

早上八點,江旭安起床,洗漱之后邊吃早點邊回憶昨夜那個逼真的夢。他回憶著那個像烏賊、章魚的觸手怪物,和黑人老頭當時在放映廳里投映的圖片里的怪物很是相似。

巧合?

或許正是因為對圖片里的怪物影響深刻,才會下意識在夢里夢見這樣的一個東西。

江旭安沒有再深思這方面,醫院采用的是輪班制,早上八點到下午四點、下午四點到晚上十二點,十二點到早上八點。江旭安上的是早班,上午九點上班,晚上七點下班。

他現在收拾收拾也該上班了。

穿好衣服帶好東西,最后拿起床頭柜上的吊墜,江旭安出了門。乘坐公交車在八點半抵達了醫院,進去之后就碰見了準備查房的張翹楚。

“來得挺早啊。”江旭安沖張翹楚說道。

“我六點半就來了,幫婷婷買早餐,她輪班到早上八點。”張翹楚走近江旭安低聲道。

語氣之中難以掩飾喜悅,江旭安很是欣慰,“不錯嘛。”

“我們約好了今天晚上要去聽課,你還去不去了?”張翹楚問道。

江旭安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我不去了,你現在進展不錯,自己好好把握吧。”

“借你吉言,哈哈。你換衣服去吧,一會跟我查房。”張翹楚拍了拍江旭安的肩膀,哼著小曲去住院部查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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