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第二百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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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現在雨勢尚小,但廣播里說今天晚上會有特大暴雨。
“咚咚咚。”有人用指關節敲著副駕駛的車窗。
我開了一天的車,正打算回家好好睡一覺,而且看那人也沒撐個傘,身子都濕透了,進來還會把座椅弄濕,所以我擺了擺手,示意現在不接單。
“咚咚咚。”那人無視了我的擺手,固執地敲著車窗。
我耐著性子把車窗降下來:“哥們兒,我現在不——”
“去興云橋。”那人沒等我說完話,就亮出了張百元大鈔。
我本想拒絕,但畢竟順路,看他淋雨也怪不忍心,就收下錢讓他上了車:“去興云橋哪啊?”
“橋上就行。”那年輕男子道。
我一邊發動車子一邊打量著他,這年輕人一頭長發,戴著圓框眼鏡,有點兒藝術家的那意思,可惜沒身上沒挎個相機包,應該不是專門去拍風景的:“你這是去干什么?”
“沒什么。”男子回道。
“行,那你把安全帶系上。”干這行這么久了,甚至用不著問兩句,光看人就能看出來健不健談,看這哥們兒不愛說話,我也懶得搭理他,開著車朝興云橋駛去。
才開了二十分鐘,雷聲炸響,閃電不斷,雨勢突然就變大起來。
“鬼天氣,趕快下完吧……”我自言自語了一句。
“這雨要持續到后天……我剛看了天氣預報。”坐在副駕駛的男子冷不丁說道。
我緊盯著前方路況,把車速降了下來:“是嗎?咱這地兒就這樣,要么不下,要么往死里下,真他媽的折騰人。”
男子看上去有些著急:“什么時候能到?”
“再有個……二十分鐘吧。”我估摸了一下時間回道。
車子恢復沉默。
我原本以為今天臨了臨了能順路小賺一筆,運氣還是不錯的,但十分鐘后情況就急轉直下,車子經過了一段積水較深的地方時突然熄火拋錨。
“我操。”我脫口而出,試著重新發動車子。
旁邊的那位皺起眉頭,默默看我做著沒有意義的掙扎。
我試了幾次,車子打不著,很快也覺察出這哥們兒有點不耐煩,便掏出了雨傘:“別急哈,我下車看看情況,肯定把你送過去。”
“不急。”那哥們兒深吸一口氣,口是心非道。
我打開車門,撐起雨傘,腳一落地,積水直接沒過了小腿:“操,這么深……”
我們這破地方只要一下雨就積水,今天暴雨導致積水更加嚴重。我繞車一圈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也沒看出個問題,又灰溜溜上了車,搓著手一臉歉意:“哥們兒,對不住啊,這車一時半會兒修不好了,我得聯系個拖車。”
“行吧。”男子八成也看出來了,所以情緒沒多大波動,直接解開安全帶就要下去。
我一把拉住他:“你干啥去?”
“走過去。”他說。
我瞪著眼:“瘋了?這么大的雨怎么走過去?你有啥急事兒啊?”
他掰開我的手,一副看穿了的樣子道:“錢不用退我了,我先走了。”
我怪過意不去,把雨傘遞給他:“那這傘你拿著吧。”
他看到傘愣了一下,遲緩地接了過來撐起:“謝了。”
“謝啥啊,要我說你還是坐著等雨小點兒再說吧,我完了再幫你聯系個車子送你過去。”我說。
“不用了。”他撐起傘朝前面走去。
可惜我那小破傘不頂用,他撐著沒走兩步地就被風雨吹得散了架。
看到這一幕我更過意不去了,從車窗探出腦袋大喊道:“回來!回車上!”
男子沒搭理我,干脆扔掉了散架的傘,淌著積水繼續前行。
我低聲罵了一句,挽起褲腿,下車趕上了他,扯著他往回走:“走吧!先回車上避雨!著什么急啊,天大的事兒還不能等雨停了?”
“這雨后天才停!”男子抹了把臉道。
“那你也先跟我回車上,我幫你聯系個車子行吧?”我生拉硬拽把他弄回了車上,先聯系了一塊兒開出租車的朋友過來接一下他,然后又同家里報了平安,再然后看向了男子,“你到底有啥急事兒啊,大晚上頂這么大的雨要跑橋上。”
“沒什么。”男子還是沒說。
“心情不好?”我脫掉了濕漉漉的上衣,拿出煙遞給了他一根,“抽煙不?”
“我不抽。”
我自顧自點了一根:“我朋友一會兒就來,讓他接你過去,成吧?你也不用再付車錢了。”
“不用麻煩人,不是也沒多遠了嗎,我走過去就行。”男子道。
我氣不打一出來:“你咋這么倔呢?車子開著都費勁,你硬走啥?”
“抱歉。”
“跟我道啥歉?”我一愣。
“走了。”男子這次下車很快,直接跑了出去。
我懶得追他了,跟朋友通知了一聲不用過來了,就安心等待拖車到來。
第二天,我看到了男子從橋上跳河的新聞。
和往常一樣十點多回家。孩子已經睡下,妻子留著飯在飯桌前等我。我脫掉衣服,沖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了些,來到餐桌前吃飯。
“你知道嗎?今天新聞說星星都沒了,從空間站看宇宙里好像只剩下了地球和太陽。”吃飯時太過安靜,妻子打破了沉默,向我分享今日的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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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主持人說很奇怪,目前沒有對地球產生什么影響。”妻子絮叨著。
我一邊咀嚼著食物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那就還好啊,只要不影響咱們就行。”
“……嗯。”
“嗯。”
往后無話。
晚上休息前,妻子先我一步睡下,我在準備休息前忽然想到了吃飯時妻子提起的事情,便來到了窗前拉開一點窗簾望向天空。
果然一片漆黑,什么都沒有。
可不是一直都這樣么?
我也記不清楚究竟是從哪一天開始,抬頭望向天空時它不再美麗。年紀大了壓力大了后,因為工作的疲勞,我只能竭力維持著眼下的平靜,更是漸漸喪失了抬頭的興致。
盯著天空良久,我扭頭想向妻子問一聲,她看得新聞是今天的,還是很早以前的。但妻子已經睡下,我的話被噎在嗓子眼。
究竟是什么時候消失的似乎也沒什么必要知道。
將窗簾扯好,我也睡下。
次日,去公司上班,大家也只是零星談了幾句,就又聊開了關于孩子補習班的事情。
“想讓孩子走得更遠,在起跑線上就得超過別人,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我給孩子報了三個補習班,讓他學鋼琴、英語、足球。”
“我給我家的報了五個。”
“我家孩子每周要上七個補習班。”
“誒?哪里來的那么多時間啊?快跟我們說說。”
我一邊敲著代碼,一邊聽同事們攀比似的比較著孩子補習班的數量。
在這件事情上,我感到有些慚愧。孩子轉眼就要上小學了,因為經濟條件不允許,一直以來也只堅持著學習美術,這和其他家的孩子比起來簡直等同于不學無術荒廢人生,我的妻子也時常找我嘮叨這件事,她甚至不敢在別的家長面前談起自家的孩子。
我不也一樣么?同事們炫耀著孩子小小年紀已經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只能默默敲著代碼。
我一方面覺得孩子還小負擔不應該那么重,一方面也是手頭太緊張,每月的花銷太大,根本結余不出多少錢。
難道我的無能要最終影響在孩子身上嗎?這個社會是殘酷的,我希望她能好一點,擁有選擇的機會,擁有一對永遠不會因為生活瑣碎整日愁眉苦臉的父母。
周日,我一早送妻子去上班,回來后又把妻子準備好的早餐熱了一下,把閨女叫醒吃飯。由于金錢、精力的問題,上午我在家里輔導了她功課——雖然我不知道幼兒園的作業究竟有什么好輔導的,但大家似乎都這樣,我也只能跟著做了。
下午,送孩子去了補習班學習美術,趁這一小段閑暇,我回到家里喝了瓶啤酒,定好鬧鐘好好休息了幾個小時,晚上先順路接上了妻子,又去補習班接上了閨女。
回家的路上,坐在后座的閨女和她媽說著這周留的作業:“媽媽,我們老師說這周要我們畫星空。”
“星空?”妻子摟著閨女,“老師還挺貼合時事,等下媽媽給你搜一張照片,你跟著畫一下。”
“我們老師說了,不能找照片模仿,要畫自己印象里的星空。我們老師還說,因為現在天上已經沒有星星了,所以自己印象里的星空會變得格外珍貴……”
妻子蹙眉,臉上寫滿了不耐煩,但語氣還是相當溫柔:“那可以畫你印象里的呀。”
“可是我記不起來了。”
22區。
一列火車高速行駛在蜿蜒群山之中。
“喂?媽?還在車上呢……上哪找女朋友帶回去啊,我才五十歲,不著急……您二老要是實在沒事兒干就爭取再生一個……”中年男子坐在火車某節車廂靠窗的座椅上,一邊打著電話一邊望著外面。
“可以入選今年最佳遺言了。”坐在中年男子旁邊,穿著正裝的少年道。
中年男子似乎沒聽到少年的話,還在無奈應付著電話那頭的母親。少年則低頭看了眼手腕上血紅色的倒計時:00:00:05
這列火車五秒鐘之后會脫離年久失修的鐵軌,撞毀在山谷間。少年專程提早了些過來,等待接收上千亡靈增加本月業績。
就在22區死神耐心等待這筆大單子時,火車內忽然一靜,窗外景色定格,所有乘客像變成了雕塑一樣一動不動。
時間暫停意味著一片管轄區同時出現了兩位死神,22區死神抬頭看向連通另一節車廂的門口,那里一位穿著牛仔夾克、喇叭褲,戴著墨鏡,頂著蘑菇頭的男子悠哉悠哉走了進來:“37區的,今天打扮得很別致啊,來干什么?”
“準備收領亡靈啊。”37區死神特意扭了個身展示背著的吉他,理所當然道。
“這里是我的轄區,你來收領亡靈也太沒道理了。”22區死神歪著腦袋道。
37區死神走近22區死神,厚著臉道:“可是這些人都是我們37區的啊。”
“亡靈誕生于哪個轄區,就該由哪個轄區的死神接管。要是都按照你的方式來,整天跑東跑西會累死的。”22區死神平靜注視著和他只有半米之隔的37區死神,耐心解答了考初級死神資格證時必考的內容。
“我又不是不知道。”37區死神從兜里掏出棒棒糖遞給22區死神,“來,別客氣,吃糖。”
22區死神翻了個白眼,沒有伸手去接:“趕快從哪來回哪去吧,時間暫停太久會被冥界察覺到的。未經允許進入其他轄區本身就已經違規,如果再加上干涉其他轄區死神收領亡靈,你就別想在冥界混下去了。”
“就當幫我個忙嘛。”37區死神樂呵著道,“大不了以后我的轄區有大單子,我直接讓給你。”
22區死神像拿撲克牌一樣,捏著四本榮譽證書展開,行云流水地飛快念出自己的光榮履歷:“第3267期年度模范死神,第3781期死神互評第一名,第4112期感動冥界十大死神,第4272期,第二次拿到年度模范死神——我怎么可能會違規。”
37區死神聽完22區死神格外正經的炫耀后,清了清嗓子:“最近的第4272期,我可是投了你一票的啊。”
“別套近乎,直接說,為什么非要接管我轄區的亡靈?”22區死神面無表情地盯著37區死神,對方既然都肯許諾以后把更大的單子讓給自己,那顯然他此行不是為了提升業績。
“跟我來。”37區死神轉身走向另一節車廂。
22區死神起身跟了上去。
“看到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沒?”另一節車廂里,37區死神指著位看上去約莫六十歲的女性道。
“你生前的相好?”22區死神問道。
“沒錯。”37區死神點點頭,推了推墨鏡,“幾十年前我臨死時跟她承諾過,我們會在另一個世界相見,那時候我會唱著披頭士的love
do迎接她。來冥界之后呢,我發現只要考上公職就能一直留在這里,于是拼了老命考了初級死神,尋思在冥界買套房等她。誰能想到啊?才過這幾個年頭政策就變了,以后考公職難度大大提高,她估計考不上去了……所以這可能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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