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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節逃脫


更新時間:2025年05月12日  作者:江蘇棹子  分類: 軍事 | 諜戰特工 | 江蘇棹子 | 蟬動 
正文

正文

與國府和日本人的審訊相比,地下黨的審訊顯然要文明許多,至少審訊室里沒有五花八門的刑具,也沒有神情陰鷙的刑訊人員。

但房子成還是很緊張,他不停吞咽著口水,十指緊緊抓著椅子把手,面色異常慘白。

不過這很正常,任誰跟保衛部門談話,都會是這個反應。

保衛干事一拍桌子,準備一舉擊潰他的心理防線:“組織的政策你是知道的,多余的話我就不說了,老實交代你和邱芳的關系。”

這里保衛人員使用了肯定語式,試圖讓房子成以為他和邱芳的關系已經暴露,只要房子成開口,審訊就算成功了。

不過作為在紅俄進修過的半個情報人員,房子成很不好對付。

現時的電訊人員本身就有情報人員屬性,培訓中包含了大量情報課程,對方絕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外行。

房子成的回答果然避重就輕,他一會說是因為交通員暴露行蹤才導致內線被捕,一會又說自己為組織立過功。

前者死無對證,后者就是純粹的胡攪蠻纏,這在審訊中很常見。

保衛干事也不惱,當即轉變審訊方式,讓人打開木門并朝門口揚了揚下巴:“房子成,看看這是誰?”

房子成下意識扭頭看去,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傳聞已經跟日本憲兵同歸于盡的交通員正站在門外冷冷看著他。

這會傻子也明白了,什么內線,什么接頭任務統統都是假的,目的就是為了引出日諜。

發現房子成的態度有所松動,審訊人員語氣變得柔和,跟房子成聊起了他的過去。

“你是湘省人吧,父親早亡,你們母子兩人相依為命,是你的母親含辛茹苦將你養大。”

“為了供你讀書,她每天翻三座山,打著赤腳過河去地主家漿洗衣物,哪怕是冬天也不例外。”

“冬天河水寒冷刺骨,她的腿腳因此被凍壞,晚上沒錢點油燈,她就借著月光為人縫衣,硬生生熬瞎了眼睛。”

隨著保衛干事的講述,房子成的眼中涌出淚水,最后演變為嚎啕大哭,顯然是被說到了痛處。

一個寡婦將孩子培養成大學生,房子成的母親付出了多少辛勞可想而知,一個苦字是絕對形容不了的,她真的是耗盡了所有心血。

寒冬臘月,赤著腳從夾雜著冰碴的溪水中蹚過,那種冷如同用刀劃過皮肉,堪比酷刑。

而似這樣的路,房子成的母親走了整整十多年,每年冬天她都要餓著肚子,早晚各走上一次,陪著笑臉只為討要些活計。

回憶起母親受過的罪,房子成無法再沉默了,他哭得泣不成聲,身體劇烈抖動。

保衛干事趁熱打鐵,說話的口氣重新恢復強硬,一句句話猶如重錘一般砸在房子成的心頭。

“以你的出身,本該為貧苦大眾奮斗終身,可你卻給日本人當狗,出賣自己的國家,出賣民族!”

“俗話說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貧,你就是這么報答你母親的嗎,她老人家知道會怎么想?”

審訊是心理上的較量,只要抓住一點縫隙就要乘勝追擊,不給目標過多的思考時間。

保衛干事再次猛拍桌子,將房子成從回憶中喚醒,同時問了一遍剛剛的問題,要求他交代和邱芳的關系。

房子成肩膀一松,整個人癱軟在座位上,口中長嘆一聲:“我交代。”

半年前,第四軍來了一批抗大華中總分校的畢業生,里面有不少女學生,邱芳也在其中,她被分配到電訊科工作擔任報務員。

一開始,房子成只把對方當成普通的下屬,可隨著交往的深入,兩人的關系發生了變化。

邱芳不僅在工作上配合他,還在生活中關心他,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令房子成患得患失,夜不能寐。

保衛干事手里的筆沒停,詳細記錄了房子成的敘述,當聽到關心生活這段時,暗暗搖了搖頭。

房子成還是太輕敵了,上級早就通報過,日本人在東北、滬上等地設立間諜學校,招募年輕女性進行銫誘專項訓練。

這些女性間諜精通心理操控,知道如何制造“偶遇”、激發目標保護欲,還熟悉民國語言、文化及社交禮儀,經常偽裝成學生、護士、舞女竊取情報。

第四軍曾繳獲過日軍的《陸軍特務工作手冊》,里面明確要求對有價值目標可使用婦人科(女性間諜)進行特殊接觸。

房子成身為電訊科長,遇到這種事理應立刻匯報,哪怕邱芳沒有問題,他們兩人也不能在同一個地方工作,這是紀律。

筆尖劃過紙張發出沙沙聲,房子成繼續講述,保衛干事一邊記錄,一邊分析口供的真實性。

“后來,我們在一起了,她經常趁著夜色去我的宿舍,不過我什么都沒做,真的。”

房子成臉色漲紅,生怕保衛干事不信,他還特意強調了一遍。

保衛干事倒沒有懷疑,如實將這段記下,因為這種事很好查證,對方沒必要撒謊。

按照房子成所說,兩人建立戀愛關系不久,邱芳便有意無意地詢問一些敏感問題,而且次數越來越頻繁。

起初,房子成并沒有在意,只以為是女人的好奇心,直到邱芳找他攤牌,他這才如夢方醒。

邱芳坦言自己是日諜,已經送出了不少情報,她威脅房子成為日本人服務,否則就要向上級告發。

除了威脅,她還哭訴,聲稱自己如果不能提供情報,日本人便會殺了她的家人。

軟硬兼施之下,房子成就范了,他多次向邱芳透露第四軍機密,比如上次高層會議的安排。

為了防止暴露,兩人切斷了與外界的物理聯絡,利用電臺跟日本人傳遞情報。

保衛干事皺眉,這是保衛部門的失職,他們必須盡快完善電臺的使用紀律,否則這種事還會再發生。

記下最后一句,保衛干事問房子成:“邱芳的代號是什么,她有沒有其它下線?”

房子成茫然搖頭:“我不清楚,應該沒有,邱芳平時就在電訊科,很少跟外人交流。”

面對一問三不知的房子成,保衛干事不知該說什么,說房子成傻吧,他能考上大學,說他聰明吧,投敵這么久連日諜的底細都沒摸清。

放下鋼筆,保衛干事起身走到審訊椅旁,將口供放在房子成面前,讓其查看有無錯誤。

“看看有沒有疏漏的地方,沒有就畫押吧,看在你態度良好的份上,組織會酌情考慮對你的處理。”

聽到保衛干事的話,房子成拼命點頭,一目十行看完口供按下了大拇指印。

別看指印按的痛快,但按完之后,房子成猶如被卸掉了全身骨頭,肉眼可見地頹廢起來。

可以理解,如果說之前還有翻身的希望,現在的他已經前途盡毀,徹底站到了人民的對立面上。

審訊結束,房子成被送到了第四軍的下屬監獄,等待上級和組織的處理決定,這個時間不會太短,畢竟牽扯到一個電訊科長。

而邱芳那邊就沒這么順利了,這個女人的嘴巴很硬,哪怕有了房子成的口供,她也拒不承認自己是日諜。

地下黨不可能像軍統一樣使用酷刑對付女日諜,只好將情況上報,很快一份電報從山城發到了蘇中,電報里是對邱芳父母及家人的外貌描述。

聽到父母的近況,又聽聞消息來自軍統,邱芳馬上松口,她只有一個條件:不要傷害她的家人。

惡人還需惡人磨,邱芳知道地下黨不會牽連無辜,但果黨沒有這些規矩,所有人都知道軍統是怎么對付漢奸家屬的。

上個月,軍統制裁了一個偽政府官員,用一枚炸彈將對方全家送上了天,現場慘不忍睹。

審訊人員答應了邱芳的要求,至于軍統會不會照辦,那就不是他們能決定的了。

明面上,軍統是第四軍的上級機關,上級要做的事情,下級不好干涉。

邱芳得到保證,供述自己在日軍侵占馬來亞之前便被招募,于1941年初前往民國混進了抗大華中總分校。

經過將近一年的培訓,今年1月份,邱芳被分配到了第四軍電訊科。

由于第四軍紀律嚴格,她只策反了房子成一人,審訊人員聞言不置可否,又問了她的代號和上線。

猶豫了片刻,邱芳小聲答道:“我的代號是一號王牌,上線是柴山兼四郎。”

審訊人員正在記錄的筆猛地停頓,一號王牌,這是不是代表還有二號,三號?

將這個猜測記下,審訊人員問了更多的問題,比如對方跟日本人聯絡的方式,之前傳遞的情報內容等等。

對于這些問題,邱芳都給出了回答,日本人會在公開廣播中通過暗語下達命令,她解開暗語后按照命令行事。

一旦完成任務,她就借正常發報的機會將情報發給柴山兼四郎,靠著房子成的掩護,行動一直很順利。

另外,邱芳透露,確實有個二號王牌被派往了山城,時間同樣是在1941年年初。

她只知道二號王牌也是女性,但不清楚對方的年齡,名字和長相。

至此案情似乎已經明了,房子成與邱芳被一同收押等待判決。

同日深夜,第四軍司令員收到兩份緊急情報,一份寫著日偽近期或有異動,另一份的內容則讓司令員面露驚詫。

當晚,第四軍剛剛做出了相應部署,和平軍第七師一部就突然出現在司令部駐地附近,司令員當機立斷,命令所有人員轉移。

撤退與交戰期間,監獄里的犯人趁亂打開牢房,房子成和邱芳混在人群里朝著日占區狂奔。

不知不覺中,天空下起了大雨,即使凍得嘴唇發紫,房邱二人也不敢有絲毫耽擱。

跌跌撞撞跑出十幾里,兩人碰到了偽軍先頭部隊,在證明身份后,房子成登上了運兵車。

搖晃的車廂里,他看了一眼火光沖天的第四軍司令部,臉上滿是驚魂未定和茫然。

旁邊的邱芳看出他的不安,捏著嗓子嬌滴滴說道:“子成,不用擔心,柴山長官不會虧待你我,我對你也是真心的。”

房子成擠出一絲笑容,抓住對方的手輕輕點頭,兩人身下的卡車加快速度,長江已遙遙在望。

凌晨時分,軍統收到地下黨方面的通報,為了防止二號王牌逃脫,左重下令封鎖軍統總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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