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到，所有人都要配合著她演戲，可又偏偏大家都知道是假的。
當真所有人都知道嗎？
不盡然。
比如，她是看在眼里的，全程……
而旁人呢？
那些散落這些流言蜚語之人，怕是不會。
她沉默了許久，便將手中的杯子放下。
她突然覺得面前的茶杯也不怎么樣。
東方璟氣鼓鼓地回了宮。
徑自去了皇后那。
皇后也聽說了外頭的流言蜚語，嘆口氣，“受委屈了？”
“不是。”東方璟出來之后便知曉洛凝璇何故如此了。
如今只是心情不順罷了。
他不曾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如此沉不住氣。
可是，她卻將自己的性子琢磨的如此透徹，而自己……呢？
東方璟坐在皇后的跟前，有些委屈。
皇后輕輕地拍著他的肩膀，“你這孩子，何曾這般過？”
東方璟仰頭看她，“母后，只是有些難受罷了。”
“哎。”皇后溫聲道，“事到如今，斷然也不是你任性的時候。”
“母后，當真事兒臣任性了？”東方璟無奈道。
“難道不是？”皇后挑眉，“璇兒做事一向有分寸，必定是你惹怒的。”
“哎。”東方璟幽幽道，“母后，到底誰才是你親生的？”
“這與親生的有何干系？”皇后不解地問道。
東方璟勾唇一笑，“兒臣聽母后這么說，反倒很高興。”
“瞧瞧。”皇后盯著他道，“你不也覺得本宮所言極是。”
“嗯。”東方璟頓時松了口氣，“不過是來母后這里頭尋個安慰。”
“可尋到了？”皇后又問道。
“沒有。”東方璟搖頭，“是給媳婦兒尋了個親母。”
“哈哈。”皇后笑了。
東方璟見她展露笑顏，得意地挑眉道，“父皇這些時日沒少給母后氣受吧？”
“可不是？”皇后冷哼道，“哪里有小九貼心。”
“就是。”東方璟連忙給皇后捏著肩膀，“母后，兒臣與您說，這父皇也忒不像話了，母后處處替父皇著想，怎么還能這樣朝三暮四呢？”
“咳咳……”皇后差點被茶水嗆到，抬眸看向他，“你這是來給你父皇尋不痛快的？”
“兒臣只是在想，當年，倘若不是父皇登上這皇位，那會是誰呢？”東方璟慢悠悠道。
“自然是良王了。”皇后不假思索道。
“那良王為何沒有呢？”東方璟又不解道。
“怎么又扯起這些來了？”皇后盯著他道。
“兒臣就是奇怪。”東方璟皺眉道，“就算媳婦兒的母親不中意良王，可為何最后讓父皇稱帝，也沒有……”
“此事兒，總歸還是命。”皇后相信，這一切冥冥之中注定的。
否則，怎么可能兜兜轉轉的，還是逃不開？
她看向東方璟道，“你不想要這帝位，還想著娶她，這世上，并非由兩全之事。”
“為何？”東方璟不解。
“當初，你父皇也覺得奇怪，如今仔細地想來，她的母親雖說是命定之人，可是，也不一定非要嫁給你父皇啊，畢竟，這世間的皇上也不止你父皇。”皇后慢悠悠道。
“可是……”東方璟想了想，“這大召的孟霆，她自然是瞧不上眼的，畢竟，手段不光明，對她自然是目的不純，至于云國的，兒臣覺得也并非入得了她的眼。”
“你聽聽，這天下的九五之尊，到你這，竟然都是這等不堪之人了。”皇后捏著他的耳朵道。
東方璟嘿嘿一樂，“兒臣也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
皇后輕輕地點頭道，“你如此說也是無可厚非的。”
“所以，她到底最后嫁給了誰？”東方璟連忙道。
“倘若她真的安然地嫁給了這些人，也許便不會這般下場了。”皇后無奈道，“這便是天命。”
“你是說？”東方璟不知為何，心往下沉。
“就是說，她的外祖母、母親，到最后都不曾選擇那個該選擇的，結果不外乎，死的早。”皇后盯著東方璟道，“你父皇為何一直看重你，難道你還不明白？”
東方璟斂眸，“倘若兒臣想要她好好地陪著兒臣，便要登上那個兒臣不愿意登上的？”
“是。”皇后直言道，“這其中的利弊，你可都明白？”
“媳婦兒可知曉？”東方璟幽幽道。
“也許知道吧。”皇后慢悠悠道，“倘若她知曉，還縱容著你，可見，在她心中，你多重要。”
東方璟雙眸一動，隨即起身，“多謝母后提點。”
“本宮也不過是不想讓你與你父皇兩難。”皇后無奈道，“說到底，但凡還有旁的選擇，本宮也不想讓你……”
皇后暗自搖頭，東方璟已經拱手行禮，退下了。
皇上出來，坐在皇后的身旁道，“他那些胡言亂語的話，皇后可莫要當真才是。”
“當真？”皇后看向皇上道，“倘若真的當真了呢？”
“啊？”皇上一怔，隨即討好道，“皇后，我錯了。”
“哼。”皇后冷哼一聲，“你們父子兩，還真是……一樣。”
“那也是皇后教導的好。”皇上說著，便拽著她的衣袖。
皇后輕輕地嘆口氣，“這孩子，終究還是受了太多的苦。”
“嗯。”皇上輕輕點頭，想了想又說道，“還未走到最后一步，便讓他繼續折騰吧。”
“皇上當真想好了？”皇后又說道。
“想好了。”皇上低聲道，“畢竟，焰國數百年，斷然也不能葬送在朕的手中。”
“嗯。”皇后點頭應道。
東方璟剛出了宮門，便打了個噴嚏。
他猶豫了一會，便又重新回了自己的寢宮。
洛凝璇這，倒也安然自得。
便這樣，日子一復一日地過著。
外頭，對洛凝璇如今的狀態也是眾說紛紜。
反觀皇室，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如此，這京城內，到底也不敢真的明目張膽地去編排，只能猜測，這洛凝璇如今腹中的胎兒到底是誰的？
難道真的是卓家的？
這廂。
大皇子府內。
鄭歡憂愁地看向東方麟道，“看來，咱們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東方麟沉吟了片刻，“我算是看出來了，這明顯就是讓我去死。”
“難道真的坐以待斃？”鄭歡又問道。
“我不想。”東方麟握緊手中的杯子，隨即又松開，“可是……不得不。”
“你又偃旗息鼓了？”鄭歡看向東方麟。
“嗯。”東方麟點頭，“小不忍則亂大謀。”
“哎。”鄭歡也算是看出來了，東方麟的確還是謹慎的，否則，不可能到了這個位子。
“我入宮一趟。”東方麟低聲道。
“好。”鄭歡垂眸應道。
東方麟倒也沒有耽擱，當即便入宮去了。
他徑自去了皇貴妃的寢宮。
皇貴妃對東方麟前來并未感到意外。
“兒臣參見母妃。”東方麟恭敬地行禮。
皇貴妃笑吟吟道，“起身吧。”
“謝母妃。”東方麟緩緩地坐下。
她打量著東方麟，又見他欲言又止，只是輕聲道，“吃茶。”
“是。”東方麟倒也不慌張，慢悠悠地端起茶盞，輕呷了一口，才又放下。
他看向皇貴妃，過了許久之后，才道，“母妃近來身子可好？”
“一切都好。”皇貴妃輕聲應道。
“那兒臣便放心了。”東方麟起身，拱手道，“只是不知為何，今兒個突然想母妃了，便過來瞧瞧。”
“好。”皇貴妃輕聲應道。
東方麟見她自始至終都不曾主動地提起他旁的事兒，心里頭便有了盤算。
等他離去之后，皇貴妃嘴角的笑意頓失。
她歪著頭，看著手中的茶盞，隨即說道，“都撤了吧。”
“是。”一旁的宮婢應道。
皇貴妃緩緩地進了寢殿，便再未出來。
東方麟原本想著去見東方璟，不過瞧著時辰，便又先出宮去了。
等他回去之后，臉色陰沉的厲害。
“如何？”鄭歡問道。
“滴水不漏。”東方麟冷哼道，“難道我便不是她的親子？”
“看來，她早已放棄了殿下。”鄭歡直言道。
“放棄？”東方麟抬眸看向遠處，“事到如今，何談放棄？”
鄭歡知曉，東方麟一直想得到的不過是自己母親的疼愛罷了。
可皇貴妃，看似對他和藹可親，可，始終隔著一層。
這種感覺，讓東方麟心里頭無比難過。
他身為大皇子，可，地位卻很是尷尬。
他以為皇貴妃對他如此冷淡，乃是因為他雖然是皇貴妃所生，可卻養在皇后身邊，而自己又不得信任，身為大皇子，卻并非是太子。
這讓皇貴妃抬不起頭來。
東方麟自顧自地以為，久而久之地，他便漸漸地將太子之位當成了他勢必要得到的。
東方麟沉默了許久，而后道，“誰都別想阻止我。”
鄭歡看向他，“殿下，接下來你要做什么？”
“逼卓家出手。”東方麟又說道，“這卓家出手，便意味著未來的儲君是誰。”
“可是……”鄭歡斂眸，“卓家不曾尋過你。”
“所以，我才要逼卓家出來。”東方麟想了想道，“洛凝璇難道不是這么想的？”
“你當真要如此？”鄭歡又問道。
“嗯。”東方麟看向她道，“不論我做什么，你都會陪著我是不是？”
“嗯。”鄭歡點頭道，“放心吧，我定然會陪著殿下。”
“嗯。”東方麟將她攬入懷中。
鄭歡在想，倘若真的借此將卓家逼出來，也未嘗不是好事。
不過看著眼下的情形，那個原本想要挑撥之人，如今怕是沒有料到，這局面突然偏離太多。
而洛凝璇看似被動，實則掌握了主動。
看來，眼下的確不該硬碰硬。
東方麟見她沉默不語，低聲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該如何將卓家逼出來。”鄭歡思慮再三之后，“這樣的謠言，也不可能傳太久，畢竟，肚子是不等人的。”
“嗯。”東方麟應道，“看來，洛凝璇還有后招。”
鄭歡看向他，“如今你可看出來，她的厲害了？”
“到底是我輕敵了。”東方麟慢悠悠道。
鄭歡搖頭，“就連九皇子都拿她沒有法子。”
東方麟斂眸，“九皇弟不過是個病秧子，即便身子好轉了，又有什么好的？”
“也許，這并非是咱們表面所見的？”鄭歡看向東方麟，“也許，九皇子的病，早已好了，不過是尋個時機罷了。”
“這倒也是。”東方麟沉吟道。
鄭歡輕笑道，“放心吧，好在眼下還未到那等撕破臉的地步。”
“嗯。”東方麟也覺得是。
洛家。
洛凝璇正靠在美人榻上翻看著書卷，一旁的知茉小心地站著。
“怎么了？”洛凝璇淡淡地問道。
“大小姐，那日您責罰奴婢，那人竟然沒有出現。”知茉回道。
“嗯。”洛凝璇點頭，“到底是個謹慎之人。”
“也不知曉此人是誰？”知茉皺眉道，“想來是對您的性子甚是熟悉。”
“那便是我跟前的人。”洛凝璇低聲道。
“大小姐，除了奴婢與知棋之外，還會有誰呢？”知茉不解。
“等等就是了。”洛凝璇看向她道。
“是。”知茉垂眸應道。
知棋與知茉對視了一眼，心里頭難免有些忐忑。
這樣的人也太過于危險了。
洛凝璇氣定神閑地靠在那看書。
轉眼，慕容栩與岳麒便到了。
對于洛凝璇的流言蜚語，他們也是聽了一路。
這下，可是氣壞了東方薇渃。
當即便沖進了皇宮，去尋東方璟。
而慕容栩則直奔洛凝璇那。
岳麒則是先回岳家了。
他先去給岳夫人請安，而后便被岳大老爺喚了過去。
“父親。”岳麒恭敬地行禮。
岳大老爺見他此番前去，回來之后倒也穩重了不少。
“此番前去，可都有什么見聞？”岳大老爺看向岳麒問道。
“兒子倒也沒有什么可說的。”岳麒反倒直白道。
岳大老爺見他這般，冷冷道，“滾。”
“是。”岳麒應道，便乖順地退下了。
岳洄在外頭笑的直不起腰。
岳麒委屈道，“大哥，你還在這取笑我。”
“走了。”岳洄便帶著岳麒一同去了洛凝璇那。
待入了院子，里頭便吵吵嚷嚷的。
尤其是東方薇渃的聲音尤為尖銳。
她擼起袖子，盯著洛凝璇的肚子，而后道，“這王八蛋是誰？”
“嗯？”洛凝璇看向她道，“郡主怎么說起這些混賬話來了？”
“這個……”東方薇渃連忙又放下袖子，“嘿嘿，莫怪莫怪，這不是這些時日一直待在軍營里頭嘛。”
“嗯。”洛凝璇點頭道，“郡主莫要生氣，一切都會好。”
“哎。”東方薇渃覺得自己是瞎操心。
洛凝璇淺笑道，“我知曉郡主這一路上辛苦，特意讓知茉準備了不少好吃的。”
“還是洛姐姐對我最好。”東方薇渃頓時笑逐顏開，便拽著知茉往里頭去了。
而慕容栩正坐在她的面前，倒也不著急去見隔壁屋子的孟錦偲。
他將手中的虎符交給她，“我能調動的也只有這些，只是，袁錦年倒也不是那等虛架子，死傷也不多。”
“嗯。”洛凝璇笑著收起，“多謝慕容大哥。”
“只是……”慕容栩上下打量著她，“你這又是怎么回事？”
“流言蜚語其能當真？”洛凝璇笑吟吟道。
“雖說不當真，可事關女兒家的名節。”慕容栩慢悠悠道，“可也不能任意而為不是？”
“好。”洛凝璇倒也沒有反駁，想了想又說道，“她的身子不怎么好，待會，讓二表哥去給橋橋。”
“好。”慕容栩扭頭，便見岳麒走了進來。
他大大咧咧地坐下，“還是這里自在。”
“自在便好。”洛凝璇輕笑道。
“不過，你這唱的是哪出？”岳麒起身便要湊近洛凝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