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親自選中的,自然不會讓旁人挑出錯來。”秦蓁勾唇一笑,接著道,“明兒個我出府去。”
“大小姐是想躲著她們?”知茉看著她說道。
“你真當她們過來是請安的?”秦蓁冷笑了一聲,“也不知存著什么心思。”
“那您要去哪?”知茉輕聲問道。
“師父剛送來的。”秦蓁無奈道。
“這是?”知茉雙手接過,待看過之后,“大小姐,為何要去南城?”
“我也不知啊。”秦蓁挑眉,而后道,“不過,禹王現在在何處?”
“九王府。”知茉如實道。
秦蓁暗自搖頭,似是想到了什么,接著道,“明兒個你與知棋跟著我去就是了。”
“那奴婢呢?”寄香看著她道。
“你跟茗香也出府,去醫館待著。”秦蓁繼續道,“這院子里頭,讓荔香跟沉香守著就是了。”
“是。”茗香與寄香垂眸應道。
“府上,也不會太安穩。”秦蓁嘆氣道。
那兩位姨娘巴不得她離開,以此好有借口進來。
秦蓁便給她們這個機會。
次日,秦蓁便說要去醫館閉關幾日,故而大張旗鼓地帶著人離開了。
季氏這些時日一直在調養身子,得知秦蓁離去,她暗暗地松了口氣。
“夫人,既然郡主不在,咱們也該有所動作了。”連媽媽說道。
不過,季氏想起了那兩個姨娘來,“這其中一位連姨娘與你有何干系?”
“與老奴并無干系。”連媽媽垂眸道。
季氏勾唇冷笑,如今的她,對連媽媽也冷了心。
不過,表面上,卻還是言聽計從的。
秦蓁去了醫館,便直接將自己關進了屋子里頭。
這廂,寄香與茗香照常伺候著。
而秦蓁早已換了衣裳,帶著知茉與知棋從后院離開了。
“大小姐,前去南城最快也需要兩日。”知茉想了想道,“會不會耽擱了進宮的日子?”
“昨兒個我便傳信給太后了。”秦蓁坐在馬車內,到底沒有著急著趕過去。
知茉吩咐車夫加快。
知棋反倒說道,“大小姐,奴婢打聽過了,南城那處最近怪事連連。”
“有何怪事?”秦蓁接著問道。
“南城的陳家,與三夫人的陳家乃是遠親,不過這陳家近年來卻突然崛起,成了整座南城的名門望族。”知棋道,“原本,陳家在京城也是有一席之地的,卻在當年皇上登基之后,便舉家南遷,到了南城扎根,經過這數十年,在南城算是站穩了腳跟,儼然一霸。”
秦蓁笑了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大小姐,這強龍壓不住地頭蛇啊。”知棋感慨道。
“師父讓我前去南城,又是何意?”秦蓁覺得,她也不過是個區區郡主罷了,雖然三嬸出自陳家,與南城的陳家也不過是遠親,無非有些沾親帶故,卻也并無往來啊。
“大小姐,奴婢也不知。”知棋接著道,“不過……聽聞陳家當年離開京城,乃是因皇上登基。”
“這又與我何干呢?”秦蓁覺得,朝堂紛爭,她能盡量避免的便莫要摻和。
可是眼下,師父特意讓她前去南城,莫非,這陳家背后隱藏著什么?
她不由得想起了上次宮中遇到的那個宮婢來,不知為何,這心里頭越發地惴惴不安起來。
“大小姐,您若是知曉陳家的大小姐嫁給了誰,您這心里頭便有數了。”知棋接著道。
秦蓁抬眸看去,“嫁給誰了?”
“她如今乃是黎家的二夫人。”知棋繼續道,“那黎千落便是她的女兒。”
“哦。”秦蓁挑眉,倒是沒有想到。
不多,黎家依靠著江家,江家又順著林家,那么,陳家呢?難道也是仗著林家的勢?
若是如此的話,當年皇上登基,陳家舉家南遷,又是為了什么?
躲避禍亂?
還是為了積蓄勢力?
秦蓁隱約覺得,師父看似不過是個走方郎中,可是自從她成了他的徒弟之后,所摻和的可都是皇宮中的事兒啊。
如今她又成了郡主,到底是自個所為?還是被一步步地推上去的呢?
她揉著眉心,合起雙眸,仔細地想著種種,前世的自己,一直被鎖在后宅中,了解的也不過是婦人之事,可是這一世,她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原先,覺得自己前世過得傻,如今呢?
她緩緩地睜開雙眸,看向知茉道,“南城那處,最近可還有什么奇聞?”
“奴婢這處聽說的,便是陳家近來家宅不寧,接二連三的發生怪事,卻也查不出個緣由來,不過,陳家與徐大夫頗有淵源,也不知是如何告知徐大夫的,這才……”
知茉看著她道,“大小姐,這也是您昨兒個給奴婢瞧的,徐大夫送來書信中所言。”
“哎。”秦蓁頭疼,“接連發生怪事?鬧鬼不成?”
“這……”知棋接著道,“前幾日,黎小姐去陳家了。”
“哦。”秦蓁挑眉,“我不過是個醫術淺薄的郡主,又不是朝堂中人,更不是捉鬼的,為何讓我去?”
她也不過是隨口嘟囔。
知棋抽搐著嘴角,“大小姐,那咱們到了南城,可是直接去陳家?”
“陳家讓師父過去,師父又讓我前去,想來陳家那處也得了消息,我自然是要去陳家的。”秦蓁唉聲嘆氣,“師父何時改行做道士了?可我也沒有得他道士的真傳啊。”
“大小姐,許是陳家那處的怪事,與病或者是毒有關呢?”知茉無奈道。
“知棋,你可查出什么?”秦蓁看向知棋問道。
知棋接著道,“陳老夫人病了,整夜噩夢連連的,高燒不退,請了大夫也是于事無補,陳家兩位夫人也是如此,還有便是,陳家的兩位公子半夜總是發狂,與林家大夫人倒是有幾分相似。”
“那不是失心瘋了?”秦蓁挑眉道。
“不過,前些時日,林家來人了,林大夫人瞧著到沒有異常啊。”知茉道。
秦蓁冷笑一聲,“我之前見過的林大夫人,與上次所見,并非一人。”
“難道如今的林大夫人并非當初的林大夫人?”知棋不解道,“可是這模樣與言行舉止是一樣的。”
“罷了,先去南城再說吧。”秦蓁擺手道,“我如今醫術尚淺,這等怪事,我萬一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呢?”
“大小姐,您可是不愿意前去?”知茉笑著問道。
秦蓁冷哼了一聲,“自然不愿意,我只想過幾天清凈日子。”
“可是,府上也不清凈啊。”知茉小聲道。
“我這才不過離開半日,難不成便鬧騰起來了?”秦蓁半瞇著眸子說道。
“新夫人能起身了。”知茉說道,“一早便老夫人那處請安去了。”
“那兩位姨娘眼巴巴地趕過去了。”知棋附和道。
“哦。”秦蓁挑眉,“由著她們鬧騰吧。”
“大小姐,大公子也去了。”知茉看著她道,“不過,還帶去了個女子。”
“嗯?”秦蓁睜大雙眸,“誰?”
“聽說乃是太傅之女。”知茉接著道,“在麓山書院相識的。”
“太傅之女?”秦蓁沉吟了片刻,“占家的?”
“是。”知茉道,“那占小姐當即便得了老夫人的喜愛。”
“哦。”秦蓁想了想,“太傅之女,何故會來秦家呢?”
“想來是大公子與她投緣吧。”知茉冷聲道。
秦蓁挑眉,繼續道,“既然是太傅之女,想必也是眼高于頂的,怎么可能看上秦術呢?”
“大小姐,難道是大公子用了什么法子?”知茉搖頭,“畢竟,占小姐身為太傅之女,也不可能貿然登門,更何況,還是跟著大公子前去的,畢竟男女有別。”
秦蓁輕輕點頭,“你說的也并無道理,不過事已至此了,那便等著那處的消息吧。”
“是。”知茉點頭應道,已派人盯著了。
兩日后,秦蓁到了南城。
這大白天的,街上竟然沒有多少人。
她的馬車駛入,守衛的士兵恭敬地立在兩旁。
“大小姐,這南城瞧著有些古怪啊。”知茉瞧著在路上行走的百姓瞧見這馬車時,露出驚恐的表情,更是紛紛躲避。
秦蓁也看到了,看向知棋道,“讓咱們的人過來。”
“是。”知棋垂眸應道。
秦蓁的馬車剛進來,便瞧見有人匆忙趕了過來。
馬車停下,外頭已有人開口,“微臣南城府尹恭迎和安郡主。”
車簾緩緩地掀起,秦蓁端坐與馬車內,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接著道,“府尹起身吧。”
“謝郡主。”南城府尹恭敬道。
秦蓁慢悠悠道,“本宮前來南城,也不過是走親罷了。”
“郡主可是要去陳家?”府尹輕聲問道。
“嗯。”秦蓁淡淡道。
知茉放下車簾,揚聲道,“府尹可是要親自帶路?”
“是。”府尹連忙應道,便在前頭引路了。
沒一會,秦蓁便到了陳家。
陳老爺帶著眾人親自在外頭迎接。
正門大開,秦蓁緩緩地下了馬車,入了陳家。
陳老爺小心地跟在一側道,“郡主請。”
秦蓁抬眸看向陳家,這府上比起京中林家的府邸還要氣派幾分,可知陳家這些年在南城的建樹。
秦蓁一步步地往前,等入了正堂落座。
陳老爺立在外頭,等著召見。
知茉卻覺得這陳家府上的規格快趕上王府了。
似是知曉她要前來,特意隱藏了。
“陳老爺,本宮乃是奉家師之命前來。”秦蓁也不拐彎抹角。
“是。”陳老爺連忙應道。
秦蓁繼續道,“本宮前來時,也聽說了府上的情形,如今便去瞧瞧。”
“郡主大駕光臨,乃是陳家的福氣,郡主請。”陳老爺連忙道。
秦蓁被知茉攙扶著起身,便隨著陳老爺先去了陳老夫人那處。
陳老夫人躺在床榻上無法起身。
外頭,已有陳夫人等人候著了。
“臣婦參見郡主。”陳夫人恭敬行禮道。
“老夫人可在里頭?”秦蓁淡淡地問道。
“是。”陳夫人應道。
秦蓁微微點頭,便進了里間。
知茉上前,率先去瞧了。
沒一會,看向秦蓁道,“郡主,奴婢倒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秦蓁沉吟片刻,便親自上前把脈。
“郡主?”一旁的陳夫人輕聲喚道。
“嗯?”秦蓁仔細地瞧著陳老夫人的神色,轉眸看向陳夫人道,“脈象平穩,雖有氣血不足之狀,倒也不嚴重。”
“大夫所言亦是如此。”陳夫人道。
秦蓁輕輕點頭,而后起身道,“待本宮仔細斟酌之后再做定奪。”
“是。”陳夫人并不敢多言。
秦蓁而后道,“聽說府上幾位公子、夫人亦是如此?”
“臣婦也是強撐著前來。”陳夫人臉色泛白,額頭還冒著冷汗。
秦蓁走上前去,扶著陳夫人,她脈象虛浮,渾身無力,乃是氣血兩虧。
她斂眸,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大舅母與呂夫人,為何,這幾個府上的夫人都會有如此癥狀呢?
秦蓁沉默了良久,而后道,“陳夫人還是先去歇息吧。”
“是。”陳夫人的確難以支撐,恭敬地應道,便退了下去。
秦蓁轉眸看向知茉道,“先出去吧。”
“是。”知茉恭敬地應道。
待出去之后,陳老爺上前道,“郡主的下榻之處,微臣已備好。”
“嗯。”秦蓁淡淡道,“日后,陳老爺便當我是遠方表親就是了,不必如此。”
“這……”陳老爺猶疑道。
秦蓁接著道,“這般興師動眾的,若是惹了城中百姓不安,豈不是本宮的錯。”
“是。”陳老爺垂眸道。
隨即,她便去了西苑。
秦蓁入了屋子,這處亭臺樓閣錯落有致,遠處重巒疊嶂,甚是清凈雅致。
她看向知茉道,“適才,你可看出什么?”
“陳老夫人乃是中毒了。”
“嗯。”秦蓁點頭,而后道,“陳夫人的癥狀由來已久。”
“奴婢瞧著,反倒與舅夫人、呂夫人相似。”知茉也覺得奇怪,“這各府上的夫人,都有這等癥狀。”
“看來師父讓我前來,想必是發現了什么。”秦蓁慢悠悠道。
“大小姐,咱們在陳家要待多久?”知茉小心地問道。
秦蓁斂眸道,“這處,必定隱藏著什么,既然如今發生了事兒,想必,陳老爺也知曉,乃是有人背后所為,故而,才會給師父去了書信。”
“可是,這陳家與黎家往來,便是林家的人,為何與徐大夫這般?”知茉不解。
秦蓁看向她道,“若是都知道了,還讓我來這做什么?”
知茉斂眸道,“大小姐,奴婢不知有句話當講不當講?”
“知道你憋了許久,說吧。”秦蓁慢悠悠道。
“夫人故去之前,給您留了不少東西,卻也擔心有心之人利用您,故而才給了您兩條退路,可是您偏偏走了最難走的這一條。”知茉看著她道,“大小姐,那鐘媽媽,奴婢不知為何,總覺得她像是知道什么,亦或者是,如今的鐘媽媽,想來是在有意隱藏什么?”
秦蓁點頭道,“此事兒,我也覺得奇怪。”
“大小姐,姑奶奶待李媽媽甚是信任,也因鐘媽媽與您生了嫌隙。”知茉繼續道,“想來,鐘媽媽是極有手段的。”
“沈媽媽呢?”秦蓁繼續問道。
“奴婢再去程家打聽的時候,沈媽媽已不知所蹤了。”知茉看著她道,“故而,奴婢便擔心,這其中,當真是夫人留下的?”
秦蓁盯著知茉看了半晌,“墨閣那處,教會你的,你如今反倒都用在了我身上?”
“奴婢不敢。”知茉連忙垂眸。
秦蓁笑了笑,“你是老閣主專門留給我的?”
“奴婢之前一直跟著少閣主,可是,老閣主卻一直教導奴婢,日后跟著的主子是您。”知茉如實道,“奴婢在墨閣,而墨閣,日后也是您與少閣主的。”
“我?”秦蓁挑眉,“這便是奇怪之處了。”
“是。”知茉看著她道,“老閣主的心思,奴婢從來不敢肆意猜測,而奴婢自從入了墨閣那一日,便是大小姐的人。”
秦蓁看向知棋,而她也是低頭應道。
“若是我不去墨閣呢?”秦蓁想起前世,自己一步步地走到最后,也不過是按照母親留給的另一條安逸的路走罷了。
可是那條路,又能安逸多少呢?
她也不過是被人玩弄于鼓掌中,到最后,成了一個徹底無用的棋子,無情拋棄罷了。
“那奴婢便無用了。”知茉如實道。
秦蓁了然道,看來,前世她并未有這一世的路,而與第一條路有關的,也都會全部被淹沒,亦或者是消失,比如知茉、知棋、寄香、茗香,還有師父。
至于袁錦年所言,她與程嫊的不同便是,她沒有走前世的老路,可是,這也是她用一生的愚蠢換來的不是嗎?
秦蓁自嘲地一笑,看向知茉道,“看來,我的路才剛開始。”
“大小姐,您可是想明白了?”知茉小心地說道。
秦蓁點頭,“不明白,也要明白不是?”
知茉傻呵呵地笑著,隨即跪下,“奴婢誓死追隨。”
“奴婢亦是。”知棋附和道。
秦蓁擺手,“都起來吧。”
“是。”二人連忙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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