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州似是不知個中恩怨,有幾分天真無邪的笑了下。“你以為我們真是想跟你聯盟嗎?”
時宴瞧他臉上生動而漂亮的小紅痣,感到一絲不安。
“經過我這段時間的觀察,發現你是名非常特別的治療者。所以只要抓了你,不管是對夏城還是顧凜城,都是一場勝利。”
“因為我夠強嗎?”
“你確實夠強,但不是這個原因。”
祁州望著她澄澈的眸子半響,交錯握在一起的手拇指相抵。
他思考半會講:“你知道顧凜城為什么選擇跟你結婚嗎?”
為什么跟她結婚?
反正不是因為愛情。
時宴也很好奇。
當時顧凜城只說他需要結婚,卻沒說為何選擇自己。
祁州見她在等著,打了個響指,叫來翟立新。
翟立新打掃干凈地上的血正想撤,聽到他叫自己,便放下拖把過去。“祁博士,什么事?”
“把那段視頻打開。”
“是那段嗎?”
“嗯。”
翟立新猶豫下,拿出口袋的移動光腦。
他啟動后,在十四寸大小的全息屏上把那段視頻點開。
點開視頻后,他把光腦放桌上一放。“你們慢慢看,我先干活去了。”
于是,能破壞帝國穹頂的天才級黑客,就拿著拖把,提著滿桶紅色的血水走了。
時宴看平平無奇走掉的翟立新,又看他打開的視頻。
視頻內容她熟悉。
是剛入翌城時,她在長鷹號飛行器里治療顧凜城的事。
這事她知道。
當時顧凜城還以為是自己對他的中樞系統做了什么,導致駕駛室里的視頻被刪。
她多說了句,顧凜城就知道是內部出了問題。
現在不知道他有沒有找著那個人。
視頻有點血腥。
祁州卻仔細的欣賞著。“這視頻我反復看了十幾次,幾乎每次都能有新的發現。”
時宴冷漠。“沒想到祁博士有這嗜好。”
祁州沒反駁,反倒問她:“你只是想要進城的口令,是什么原因讓你決定救他?”
什么原因?
應該是上輩子他救過自己吧。
時宴糾正的講:“我不是救他,只是讓他好過一點。”她說完加了句:“出于人道主義。”
祁州聽到這話,看救了人而不自知的女孩。
“他當時被注射了X病毒誘劑,那量足夠激活他體內本就旺盛的X病毒細胞,使他變成喪尸。”
變成喪尸?
時宴微微蹙眉。
祁州看她微小的變化。“看來你真是什么不知道。”
“我需要知道這些嗎?”
“嗯。那就說到這吧。”
時宴:?
祁州關掉視頻。“休息吧,這旅途有點長。”
時宴猶豫兩秒,在祁州要走的時候叫住他。
“所以,你們把我抓來想做什么?”
祁州俯身湊近她,看她充滿戒備又漂亮的眼睛。
時宴對視他,氣勢半分沒退,沒有一點俘虜該有的樣子。
她沒有緊張,也沒有害怕,想的全是直面結果,弄清楚真相。
祁州看了她半會,抬手擦掉她白凈臉上的血跡。
血沾已經干了,要用點力才擦得掉。
時宴感到臉上不同于自己的溫度與力道,疑惑的瞧他,想他是不是有毛病。
祁州擦掉血跡,順勢摸了下她細膩圓潤的臉,抬起她尖細的下頜。
“你能壓制顧凜城體內的X病毒,能讓他免于變異。這是他跟你結婚的真相,也是我遲遲沒有公開視頻的原因。”
他這一句話,信息量大到時宴一時沒法消化。
她那晚是貨真價實的救了顧凜城?她的治療能對抗X病毒?
還有,雖然知道他們結婚不是因為愛情,可突然知道是這個原因,為什么有點不開心呢?
更重要的是,現在祁州打算公開這段視頻了嗎?
現自己不在顧凜城身邊,也不在帝國勢力范圍內,這視頻一但公布,謝爾·巴頓那些老東西,肯定會迫不及待的讓他成為前任指揮官。
時宴一時想了許多,唯獨沒在意祁州的調戲,甚至直接忽略了他。
祁州見她沉思的模樣,沒說什么,拿上光腦走了。
看他昴首闊步的背影,時宴想到一點不像顧蘊初說的,以及顧凜城本人說的,會忙得不著家的顧大指揮官。
難道他幾乎每晚回來,是因為離不開她嗎?
還以為他是有那么點喜歡自己,想跟她呆一起。
而進去駕駛室的祁州,對座位上的秦嶼講:“嶼哥,紀城的事已經處理好。”
秦嶼在看地圖,隨意講:“處理好就好。向東呢,他什么時候回來。”
他充滿男性魅力與雍榮爾雅的臉上,不見情緒,似是對這次與顧凜城交戰的事情一點沒放在心上。
祁州坐下來,匯報的講:“他決定和童院長留下。”
紀城的研究中心,童慶安是一心學術的大院士,向東是最基礎的員工,雖都是倦羽的人,但他們從沒見過祁州,談不上暴露。
實際他們的撤離非常簡單,帶上在那里研究的數據與種子就可以了。
只是讓祁州沒想到的是,顧凜城會來的這么快,使得他們不得不這么快的放棄紀城。
秦嶼想了想,叫翟立新。
翟立新馬上應著過來。“老大,啥事?”
“查查紀城的情況。”
“好的。”
翟立新打開光腦開始干活。
祁州在翟立新工作的時候,看在研究地圖的秦嶼。
“嶼哥,抱歉。”
這些年秦嶼一直在幕后,這次因為他正面與顧凜城交鋒,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特殊任務部與信息安全部一直在找他,現在知道他的蹤跡,肯定會緊咬不放。
而對祁州這個心性高傲的青年難得的道歉,秦嶼沒有在意。
“遲早的事。”他說著在地圖的一個地方做上標記。“提早交手也不是壞事。他的精神力比我想的要高出不少。”
“他是X1最成功的案例,不然帝國也不會那么重視。”
“現在是他的最高峰值?”
祁州想了想:“他至少還有一年的時間。按以往的數據來說,越到后面,X病毒會努力消耗健康的細胞。他們會越來越強,最后呈斷崖式的下跌,步入死亡。”
秦嶼停下手上的事,看坐在身邊的青年。“他的異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祁州搖頭。“猜測可能與他的真實身世有關。”
為這事,顧凜城有托商驚瀾找過他,看來他是知道自己不是顧忱的孩子了。
但他的親生父親究竟是誰,其實祁州也不清楚,他只是在巧合下得知這事的。
初遇時宴那次,他抓顧凜城失敗后,讓在特殊任務維修部的馬俊,盜取長鷹號里的數據。
他在收到那條視頻的同時,還有一管顧凜城的血。
祁州拿顧凜城的血,是想研究X1為什么在他身上發揮這么大的作用。這就涉及到他的基因追蹤,以及他父母的基因分析,所以才知道他與顧忱夫婦沒有一點血緣關系。
在剛知道這事時,祁州都震驚許久。
他除了震驚顧凜城身份外,還有這件事背后隱藏的,讓人不敢深思的巨大陰謀。
顧凜城的異況是科學界最關注的事,因為要是能找出原因,改進X1,對提升異能者的能力,將是一個維度的進化。
這種力量是非常恐怖的,別說是他們這些叛亂者,就是城外的喪尸,帝國也毫無所懼。
可致力研究X1,每月對顧凜城進行身體檢測的科學院,會不知道他非顧忱孩子這件事?
從顧凜城本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來看,他不可能對此事做任何手腳,便只能是帝國高層,有意隱瞞此事。
而且是,整個系統的隱瞞,不然這事不會隱藏的這么好。
祁州把這事告訴顧凜城,一個是挑拔他與帝國的關系,還有一個是讓他替自己找到答案。
他畢竟是帝國的通輯犯,調查這背后原因不太方便。
秦嶼聽了祁州的話,沉思許久。
“不能進行DNA對比嗎?”
“我在我所能獲得的有限資源內,進行過重點對比,沒什么發現。”祁州說到這里,不解的講:“但我查了他妹妹顧蘊初的DNA,發現她也不是顧忱的孩子。”
“她和顧凜城是親兄妹?”
“可能是。”
可能?DNA檢測,還能出現可能這個詞嗎?
祁州看望著自己的秦嶼,說出個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從DNA的結構與遺傳學上來說,她應該是顧凜城的孩子。”
此話一出,駕駛室里的所有人都看他,仿佛他才是那個變態。
祁州聳肩。“看吧,就知道說出來你們也不信。”
這不是信不信的事,這是沒法信吧?
雖說顧凜城現在戰斗力有點變態,但比顧蘊初只大上幾歲,他再厲害也沒法弄出個孩子來啊!
顧凜城有孩子的事不成立,祁博士也不可能騙他們,那是哪里出了問題?
所有人都想不通,全都沉默的。
對此事同樣驚訝的翟立新,在光腦有了變化時講:“老大,顧凜城剛從潤土回到紀城,杜鑫中校正在迎接他們。”
聽到這話,所有人從剛才那個不可思議的事情中回神。
翟立新把紀城邊境的視頻投放到大屏幕上。
視頻顯示,那些學生陸續下了飛行器,在士兵的帶領下有的進去基地,有的去了醫務室,而顧凜城則與杜鑫在說什么。
翟立新在顧凜城抬頭看向鏡頭時,心里一顫,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不稍多久,他的光腦屏目一暗,接著大屏幕上也失去全部畫面。
祁州講:“至少可以確定,他沒有追來。”
“但也不能掉以輕心。”
秦嶼又在地圖上做下一個標記,對飛行員講:“按這條路線飛。”
“好的老大!”
而此時的紀城邊境。
擔驚受怕一天兩夜的同學們,走下極其先進的指揮官飛行器,看寬敞的基地與列隊讓人安全感滿滿的士兵,真是熱淚盈眶啊。
他們得救了!
終于回歸到沒有喪尸沒有敵人的和平世界了!
蔣方明和一些同學嗷嗷的哭,激動的喊著他們活下來了。
“我要趕緊給媽媽報平安!”
“我也是我也是,我還要跟喜歡的對象表白!”
“太太太激動了,剛居然乘坐了顧少將的長鷹號唉,我要拍照發圈!”
“哎,為什么還是沒信號啊……”
同他們一起下來飛行器的孫鵬講:“這里屏蔽一切手機信號,你們想報平安的話,可以要用基地的電話打。”
“那豈不是要排很久的隊?”
“啊,不是吧?為什么不可以用自己的手機打?”
“是啊是啊,我們又不會泄漏什么機密。”
“給我們開放信號吧……”
在同學們抱怨的時候,一個士兵跟曹一夫說了什么。
曹一夫臉色沉了下來,看吵吵嚷嚷問為什么不能用自己手機的同學。
“剛剛我們的人找到你們的飛行器。”
聽到他的話,陳秀他們這才想起還有同學留在飛行器上。
徐俊生聽到他的話,迅速越過人群走到他面前,緊張的問:“曹中尉,請問他們現在什么情況?”
曹一夫看他,以及十幾個等待的同學。
他沉默許久,轉身示意剛剛落地的飛行器。“他們已經全部回來。”
“真的?太好了!”
同學們激動的想沖過去迎接。
曹一夫在他們要過去的時候講:“你們不需要去迎接了。”
預感到什么的徐俊生,白著臉顫抖的問:“曹中尉,你這是什么意思?”
“缺氧窒息而死。值得慶幸的是,他們沒有離開飛行器,他們的父母能將他們體面的安葬。”
他這話一說完,同學們剛才的欣喜瞬間轉化成哭聲。
他們瞧著那架熟悉的飛行器,抱成一團,哭成一團。
而對生命的畏懼與害怕,使得他們不敢過去看一看往日的同學。
夏思遠還沒清醒過來,游蕩在顧蘊初和時宴被俘的事上。
他在潤土的時候,一登錄長鷹號便第一時間問顧蘊初的情況,知道她還沒脫離危險,崩著的心始終沒有放下,尤其是顧凜城選擇接他們回來而沒去救時宴的事。
他心情很復雜,不知為什么會想讓顧凜城去救時宴會比接他們回來更重要。
可能是他希望顧凜城能一舉抓獲秦嶼和祁州吧。
夏思遠在同學們的抽泣聲中漸漸回神,看向他們望著的那架極其安靜的飛行器。
全都……死了嗎?
他想到離開飛行器時,那個有著獨立思想又冷靜沉著的何其同學。
又一次死亡,真讓人難以承受。
好在是,還有人活著。
他們還活著,在那一晚,他做了正確的決定和選擇。
夏思遠重振精神,不讓悲傷左右自己。
他打量孫鵬和曹一夫等人,追責的問:“你們既然是帝國的士兵,為什么昨晚還要攻擊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