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有大學文憑,在獄中五年表現得很好,有監獄給你出具的證明在,重新進入社會,應該不難找到工作。”
聽到獄警同志這話,陸向北沒有做聲。
“或許你會聽到些不好聽的話,但只要你不放在心上,那些話就傷不到你。”
“謝謝。”
陸向北知道獄警同志所言是出于好意,希望他能盡快融入社會,避免他沖動之下再做錯事,二進監獄。
“這有什么好謝的。”
獄警同志搖搖頭,笑說:“我相信你會重新站起來的,加油!”
對于這位獄警同志的鼓勵,陸向北輕“嗯”了聲,就聽獄警同志又說:“你未來的路長著呢,五年前跌的跟頭,對你以后要走的路來說,未必不是好事。”
陸向北沒有做聲。
“我干獄警整整五年,你當年的案子我很清楚,同時我也很清楚你這五年在獄中的表現,但有時候現實太過不講理,
所以,我真心希望你未來能好好的,不要……不要去想這翻過去的五年,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對人妻子不軌在先,又因兩人打在一塊心臟病和另一病癥齊發猝死,這怨得了誰?
然,結果卻是……
獄警同志暗搖搖頭,微嘆口氣,斂起腦中的思緒,沒再想下去。畢竟這世上不公平的事太多,想要真正的公平,有時候說難不難,說不難也難啊!
就譬如他車里這位的事,按說即便有錯,關上兩三年足夠了,熟料,一開始就給來個七年,量刑后減兩年,最終定刑五年。
而服刑期間,這位的表現可圈可點,完全具備減刑的條件,但有那么一只無形的大手,愣是讓其得不到減刑的機會,在獄中整整過完五年。
就這,不知道那無形中的大手,會不會在人出獄后,找人暗中給下絆子。
“我知道,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我不會再去想。”
陸向北嘴上如是回應著,心里卻不以為然。他需要為原主討個公道,不是有家世背景么,但他還就不信那自個作死的男青年家里私底下沒做什么違法犯罪的事。
等著吧,等他搜集到證據,勢必要那一家人好看!眼底暗芒閃過,陸向北薄唇緊抿,清瘦卻依舊俊美的臉上盡顯冷然。
“你怎么就不聽勸呢?小祁啊,你要知道你是在咱監獄生的病,按照上面的規定,理應由咱們監獄承擔給你醫治的費用,
何況……何況你目前要面對的是重新融入社會,雖說有咱們監獄給你出具的證明,但這有的人就是喜歡戴有色眼鏡看人,如此一來,你要找份工作養活你和孩子,怕是不容易。
叔這么說,真不是叔小瞧你,叔只是想讓你稍微輕松些,起碼剛從咱們這走出去,生活上能夠稍微輕松一些,
所以,叔還是那句話,不要給咱監獄打什么欠條,你呢,到了外面好好生活,有朝一日,若是能痛痛快快地活出個樣兒,
那么不僅僅是叔會感到高興,叔相信咱們整個監獄的同志,都會為你感到高興的!”
監獄長姓鄭,名衛國,年五十有五,是個很面善的男同志,對于自己管轄的監獄里都關押著什么樣的犯人,且都是因犯何罪被關押進來,鄭衛國是一清二楚。
而祁譽,是七七年的高考市狀元,在省上排名第三,上的是B城的名牌大學,畢業后被分配到家鄉省城某重要單位工作,在校是高材生,在單位是業務骨干,更是干部后備人選。
熟料,一場意外,將這個從農村好不容易走出來,有著大好前途的青年,驀地給擊倒在地。作為監獄長,
對于這樣的人才折損,他無疑是感到可惜的,因此,他真誠希望對方能夠重新振作起來,挺胸抬頭,在未來的人生路上,書寫出屬于另一篇華麗篇章。
五年前的一切已經成為過去,多想于事無補,反倒徒增煩惱和怨憎,與其這樣,索性直接書寫新的篇章,給自己一個新的開始,未嘗不是好事!
況且未來會發生什么,一切皆有可能,沒準這小子現在的未來比之五年前那會的未來,更前途可期呢!
“您說得我都明白,但我不想占國家的便宜,咱們監獄能在我病危時送我去醫院救治,這于我來說已經感激不盡,而我也相信自己很快就有能力償還那筆手術費和住院費,您就不必為我多費心了!”
陸向北在鄭衛國對面坐著,他說著,就把寫好的欠條放到對方面前的茶幾上,繼而拎著自己五年前入獄時的東西起身:“我就不多打擾了,回頭我手上一有錢就給您送過來。”
鄭衛國看眼面前茶幾上的欠條,沒好氣地瞪眼陸向北:“你這小子咋就這么倔呢?!”
站起身,送陸向北到辦公室門口,又朝著監獄大門口前行,鄭衛國說:“行了,你小子是個有主意的,那張欠條我會收著,但你給我聽好了,啥時候等你手上真正有閑錢了,再來把你的欠條拿回去。”
陸向北唇角勾勒出一抹輕淺的弧度,他回應:“好。”
兩人行至監獄大門外,鄭衛國輕拍了拍陸向北的肩膀:“叔知道你是個好小子,現在出來了就一切向前看,
要是有需要叔幫忙的地方,就去叔家里找叔,電話和地址我可都寫給你了,你也有塞進衣兜里,不要遇到的事的時候覺得不好意思找叔開口。”
陸向北搖搖頭:“不會的,有需要的話我會去找您的。”
鄭衛國神色欣慰:“這就好。”
微頓片刻,鄭衛國略帶些遲疑,又說:“從咱們這走出去,有世俗的眼光在,日后生活中難免有的人沖著你說些閑言碎語,
聽叔的,你只當他們在放屁,千萬別放在心上!咱要做到修身養性,和氣做人,和氣交友,切忌沖動行事!”
“嗯,您說的我都會牢記于心。”
陸向北點頭。
“去吧,去上車,我有和小宋說好了,讓他開車送你到市區,這樣方便乘大巴回老家。”
在監獄大門口不遠處停放著一輛吉普車,其實這輛車正是陸向北之前出院坐的,而鄭衛國口中的小宋,不是旁人,是陸向北的熟人,那位在醫院負責監管和照顧陸向北的獄警同志。
“我可以到不遠處坐公交。”
陸向北面露遲疑。
“坐啥子公交?你這剛做完手術幾天,能去擠公交?趕緊地,小宋在等著你呢!”
鄭衛國故意板起臉,輕推了陸向北一把:“一定要記得有事找你鄭叔我啊!”
“忘不了!”
陸向北邁開大長腿,走向吉普車,臨上車前,他朝鄭衛國揮了揮手,見對方擺手讓他上車,方收回手,坐到副駕上。
望著車子漸行駛遠,鄭衛國心里一時忍不住心生感慨,在他看來,祁譽,絕非池中物,尤其是今日他看到的祁譽,比之病危被送往醫院前,愈發不像個普通人,未來或許真能干出一番驚人的事業!
陸向北沒讓宋獄警送他到市中心,說他身體恢復得很好,坐公車沒問題,且這會兒是上班時間,公車上人并不多。
被他說服,宋獄警只好在市郊停車,看著陸向北坐上一輛開往市中心的公交車,方掉轉車頭朝監獄方向原路開回。
空間里放的東西不少,有陸向北在其他世界穿過的衣物鞋襪及全新的,也有陸向北在其他世界給他要照顧的反派兒女們買的生活用品和衣物,
另有不少在其他世界積攢的金銀珠寶和在修真界煉制的各種極品丹藥。
這不,為讓身體恢復得漸漸看看,沒有一絲后遺癥,陸向北坐上公交,以手掩唇,服下一顆益氣補血丹藥和一顆洗精伐髓、增強體質的丹藥,兩顆丹藥入口即化。
約莫坐了三站路,陸向北見路邊有家大眾浴池,不由下公交,走進哪家大眾浴池去洗澡。等他再出來,不去看相貌的話,整個人完全像是換了個人。
寸頭,寬肩窄腰大長腿,上身著一件中長款黑呢大衣,內搭白襯衫和灰色羊毛衫,下面穿的是條黑西褲,
腳蹬一雙蚊子站在上面能打滑的黑皮鞋,手上拎著一灰撲撲的旅行包,打眼看,特別不搭。
不過,在坐上回老家的大巴時,陸向北手上的旅行包不知何時已換成一鼓囊囊的軍綠色旅行包。
全新的,里面裝有給兒子祁譽穿的衣物和一些零食還有玩具。
五年未見,那孩子現今八歲,怕是已認不出他這個爸爸,但這對陸向北來說沒什么,他有原主的記憶在,
看到那孩子,估計不難認出對方。從省城到祁家需要將近三個小時的路程,大把會從祁家住的那個村兩里地外的公路上經過,
看眼腕表上的時間,時針這會兒指在下午一點,也就是說,到下午四五點鐘,他便能回到祁家所在的村落。
五竹村背靠大山,全村大概有二百來家住戶,在方圓幾個村子里,算是比較大的一個村落。
一刻鐘前,天上本還能看見太陽,哪怕逐漸西斜,那灑下的陽光也在徹骨山風吹來時帶著些許暖意。
小孩兒瘦瘦小小,背上扛著一捆柴火,一只手上還拖著捆柴火,從后山腳一步步艱難地朝村里走。
在小孩周圍跑著七八個同齡大的男娃女娃,他們對著小孩兒指指點點,嘴里一個勁喊著“小殺人犯”,喊著小殺人犯沒人要,早死早投胎一類的污言穢語。
小孩兒低垂著頭,只顧著朝前走,像是沒聽到那些喊聲似的,他嘴唇緊抿,身上破破爛爛,臟得已看不出原本顏色,屬于已故爺爺穿的大棉襖子晃來晃去,根本阻止不了寒風侵入。
腿上的棉褲一看就是用大人棉褲剪的,又用針線亂七八糟封住褲腳,腳上的棉鞋同樣不是小孩兒自己的,是已故奶奶的棉鞋,破爛,卻能湊合著穿,總之沒見腳指頭露出。
“小殺人犯沒人要,略略略……”
“爹殺人娘不要,吃白食討人嫌,小殺人犯是個可憐蟲,你們說對不對?”“對!祈睿是個可憐蟲,祈睿是個小殺人犯!”
被謾罵被取笑,小祈睿始終低著頭,木著小臉兒,艱難朝祁家走。
陸向北一下大巴就往五竹村走,腿長得長,又走得快,不知不覺間陸向北走進村里,許是冬日嚴寒,村道上一眼望去,看不到有閑人在遛彎或聚在一起諞閑傳。
然,陸向北一眼就瞧見前面二三十米外,另一條村道上,好幾個小孩子邊跑邊拍手圍著一個背著柴火,手上拖著柴火的小孩兒說著什么,
不過,就那幾個小孩臉上的表情來看,說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話。這時,陸向北莫名地感覺到心口吃痛,
下一刻,他眼睛半瞇,刻意去聽那幾個孩子口中的言語,歷經多個世界,他神魂強大,耳力自然好得很,只看他愿不愿意費神去傾聽遠距離他人在說什么。
僅一句,陸向北僅初聽到一句,臉色陡然一沉,疾步向前,同時冰冷至極的低沉嗓音溢出喉:“你們都在說什么?是你們的爸媽教你們那么欺負小朋友的嗎?”
哄笑聲和謾罵聲戛然而止,那幾個圍在祈睿周圍的小孩嚇得怔住,齊看向朝他們走來的高個陌生人。
這個人長得真好看,穿得也特別好,就是看起來特別冷,特別可怕。
小祈睿并未突如其來的聲音影響到,他繼續艱難地前行著,要是不把這兩捆柴火帶回家,今晚他又得餓肚子。
“祈睿的爸爸不是殺人犯,祈睿更不是小殺人犯,不懂的,回家問你們爸媽去,就說這話是祈睿他爸爸親口說的!”
走至那幾個小孩面前,陸向北沉著臉撂下一句,就提步追上兒子。二話不說,他將小祈睿背上背的和手上拖的柴火全丟在村道上:“這些柴火咱不要了!”
小祈睿不吭聲,彎腰撿起地上兩捆柴火,就要朝前走。陸向北感到既心酸又心疼,他彎腰和小祈睿視線持平,眼眶濕濡,啞聲說:
“睿睿,你不認識爸爸了嗎?我是爸爸呀,爸爸回來了,以后再也不和睿睿分開……”原主殘留在身體中對兒子的感情影響著陸向北,
加之陸向北對劇情的了解,這一刻,他其實也是真心心疼小孩兒,狠不得立馬回到祁家,揍原主三位兄長一頓。
是,原主爹媽生前是偏疼原主些,但原主不驕縱,反倒懂事得很,上大學前只要不上學,就和家里人一起上工掙工分。
考上大學后,學費是國家出,且有補貼,家里根本沒花什么錢,到原主大學畢業,一參加工作,每個月都往家里寄部分工資,
春節回家,更是給家里人個個買禮物,給兄長家的孩子發壓歲錢,可以說,原主沒有對不起三個兄長的地方,
哪成想,原主為護妻子出事,爹娘一沒了,三個兄長就任由各自的婆娘和兒女作踐一個年幼的孩子,作踐親兄弟的兒子!
壓下心頭竄起的怒意,陸向北欲再說些什么的時候,小祈睿卻繞過他,絲毫沒有要和他說話的意思,拖著兩捆柴火緩慢前行。
“睿睿……”
陸向北輕喚兒子,緊跟著把小孩兒手上的柴火再次丟到地上,為免其又撿起,他索性把兒子抱起來,大步走向祁家,柔聲說:
“爸爸知道你受苦了,是爸爸不好,讓你這幾年吃苦受罪受人欺負。但是睿睿,爸爸要告訴你的是,爸爸真不是殺人犯,
爸爸只是為了保護媽媽和人打了一架,是那人自己有病才會死的,如果重來一次,爸爸依舊會選擇保護你媽媽,
爸爸是個男人,不能看著你媽媽被壞人欺負不去收拾對方。爸爸知道睿睿從小就聰明,你想想啊,爸爸要真是殺人犯,怎么可能還活著,還能再出現在你面前?”
小孩兒的嘴巴抿得很緊,他低著頭依舊不語,可不多會,一滴淚水從小孩兒臉上滑落,正好被陸向北看到。
很顯然,小孩兒有把陸向北的話聽進去,許是短時間消化不完,抿著嘴巴只能由著淚水大顆大顆掉落,不知道該說什么。
“想哭就大聲哭吧,哭過就好了,爸爸向你保證,再也不和你分開!”
一聽到陸向北這話,小祈睿終于“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嘴里連連喚著“爸爸”!小祈睿是真得天資聰穎,
三歲那會的事兒他到現在都有記著,爸爸被判刑那日,他有被媽媽抱在懷里旁聽,有看到爸爸眼里噙著淚水看著他和媽媽,
看著爺爺和奶奶。他不相信爸爸是殺人犯,媽媽和爺爺奶奶也說爸爸不是,但家里其他人都說是……媽媽要嫁給其他人,
把他送到爺爺奶奶家,爺爺奶奶因為爸爸的事生病,醫治不好,在他五歲的時候先后沒了,伯伯伯母他們說他命硬,說他是掃把星,對他一點都不好。
看到堂哥堂姐堂妹堂弟們上學,他好羨慕,可是伯伯伯母們只讓他不停地干活兒,不提送他去學校讀書,
不說做新衣服新鞋子給他穿,有好吃的東西,也都是藏起來,偷偷給自家孩子吃,生怕被他看到。
他是在三個伯伯家輪流吃飯的,每頓都是伯伯們一家吃完了,他才能吃剩下來的……天氣轉冷,他原先的那些衣服全被伯母們拿去給堂弟堂妹們穿,
要么送給親戚家的孩子,沒有合體的衣服,他只能把伯母們不要的爺奶的破舊棉衣棉褲棉鞋找出來,自己剪剪縫縫湊合著穿,這樣一穿就是兩年。
他有算著爸爸回家的日子,他無數次告訴自己,要堅持,要等爸爸回老家把他接走,他要離開這個不好的地方,他討厭伯伯伯母們,
討厭堂姐堂兄堂弟堂妹,討厭這個村里的小朋友,他們都好壞,罵他爸爸是殺人犯,罵他是小殺人犯,咒他早死,全是壞孩子!
離開這里,他一輩子都不要再回來!
放聲大哭好一會,小祈睿收住哭聲,只是小聲抽泣:“爸爸,睿睿好想你!睿睿知道爸爸不是殺人犯,睿睿也不是小殺人犯,是他們胡說,他們都是壞人……”
陸向北正欲開口,此時卻已走到祁家院門口,而小祈睿的大哭聲引來不少村民從家里走出來,有人認出陸向北(祁譽),
免不了看熱鬧不嫌事大,暗戳戳跑去祁家提前知會陸向北這具身體的兄弟嫂子們。這不,就在陸向北開口要安慰兒子之際,祁家仍住在一個院里的三兄弟和他們的婆娘還有孩子全涌了出來。
咋一看到陸向北,所有人齊齊一怔,旋即祁家老大沒什么表情對陸向北說:“出來了,進家吧。”
祁家老二跟著說:“是啊是啊,四弟,趕緊進家坐,我這就讓你二嫂去做飯,咱哥幾個可有五年沒在一起說話了。”
“我一個在監獄服刑的罪犯哪里配和哥哥們坐在一起。”
五年,除過原主妻子再嫁前,有帶兒子去監獄看過原主,和原主爹娘死前,每隔兩三個月,會帶著小祈睿去探監,原主的兄弟們可一個都沒出現過。
要說原主不心寒,那肯定是假的,但原主覺得兄弟畢竟是兄弟,爹娘沒了,原主得知這事,心里難過不已,
過后,就想著三個兄長能在后面這兩年幫他照顧好兒子,結果原主自然不知,他在出獄前死于突患疾病,不知他爹娘死后,
兒子祈睿被兄長和嫂子們苛待,成日不停地幫家里干活,連小學校門都進不去,不知兒子磕磕絆絆一路長大,會因為一個偽白蓮女孩子,年紀輕輕死于意外。
祁家三兄弟聽到陸向北所言,臉色無不尷尬。
“既然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那就別進我們老祁家的門!”
祁家老二的婆娘見自家男人被懟,尖聲就給陸向北來了句。
祁家老大的婆娘和祁家老三的婆娘倒是沒說什么,臉色卻異常難看,明擺著不歡迎陸向北進祁家門,哪怕陸向北一身穿著不凡,
在祁家三個妯娌眼里,這不定是應什么不光彩的手段弄來的錢買的,她們可不想自家男人和娃兒被牽累,因此,祁老四最好立馬抱著他的小雜種走人,不要進他們老祁家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