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夏要的是敬服
“媽,你咋就不相信人呢?我騙你干啥哩?的確是夏夏與我說的記筆記這個法子,免得我把當日學到的內容給忘掉。”
聽完兒子所言,阮秀梅半晌沒再張嘴。
“就你小肚雞腸,總對老二一家抱有不滿心思,”
江平瞪眼婆娘,也不管兒女們都在旁坐著,說:“我們兄弟幾個雖然被老爺子老太太分了家,但是兄弟就是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日后再讓我聽到你說我兄弟的不是,你就回你娘家去。”
阮秀梅連忙賠笑臉:“我不就是隨口說說嘛,他二叔是你親兄弟,你盡管放心,從今往后我保證管住我這張嘴。”
三房屋里。
“老四進了養豬場成了工人,老大家又出了個拖拉機手,你說你二哥咋就不拉拔拉拔咱三房?”
崔杜娟苦著一張臉開始在自家男人面前碎嘴,她三月份那會先是被四房出一工人給刺激得不輕,沒成想,七月份又被二房閨女代表國家出國參加比賽拿到冠軍給刺激得魂不守舍,
熟料,這個月再次被二房出倆大學生給重重刺激,尚未回過神呢,大房像是湊熱鬧似的,出個拖拉機手,刺激的她對二房充滿怨念,深覺二房這是看不起他們三房,否則,怎不拉拔他們三房一把,有好事多想想他們三房?
江樂看眼坐在屋里的兒女們,這才開口回應婆娘:
“你嫉妒個啥勁?老四能進養豬場當工人,那是因為老四連續兩年被咱生產小隊評選為勞模,這是咱生產小隊的社員投票選出來的,
和二哥有啥關系?再說學文成為拖拉機手的事兒,這最初選人,也是小隊長通過給咱小隊的社員開會,投票選出來的,
后面各小隊加在一起有十六個小伙兒參加培訓,今個考核又采取的公平、公正原則,學文勝出,靠的是他自個的實力,與我二哥有關?還是與夏夏和她對象有關?”
“那咱家學禮咋就被被選上?”
崔杜娟不服氣地問。江樂掃眼和小兒子說話的大兒子,冷哼一聲,說:“這得問你了。”
和老大、老二比,他膝下只有三個兒女,頭一個是閨女,今年十四,第二個、第三個都是兒子,一個十三,一個八歲,除過小兒子,
閨女和長子皆已經不讀書。不是不讓讀,是一個腦子笨,壓根讀不進去,一個被他婆娘慣得只知道貪玩,看著天天去學校,
實際上坐在教室玩自個的,完全不聽老師講課,被他吆喝著湊合在去年讀到小學畢業,見初中沒考上,這就徹底丟下書本,像野馬一樣滿村跑,他甚至在想,大兒子怕不是要走二流子那條路。
“問我?為啥問我?難不成和我有關?”
崔杜娟一臉不解。
江樂見婆娘是真不知道,方啟口給出答案:“首先,你兒子今年十三歲,有去地里上過一天工?其次,要不是你慣的,你兒子能成日在村里做野馬,像二流子發展?單就這兩點,你憑啥說隊上不選你兒子去培訓開拖拉機?”
崔杜娟被說得臉紅,小聲嘀咕:“咱家學禮不是還小嘛!”
“那你嫉妒個啥?”
沒好氣地給婆娘一句,江樂朝大兒子坐的方向瞪了眼,沖著婆娘又說:“你就可勁地慣吧,早晚他得給你長成真正的二流子!”
“你是做爸的,我慣著,你不會自個管教呀?”
崔杜娟覺得兒子不學好,學人做二流子,不單是她這做媽的責任,這不,干脆把鍋摔在自家男人身上。
江樂可不背鍋:“我管教?每次我一對臭小子動手,你就嚎個不停,上手就把臭小子護到身后,我告訴你,既然江學禮不喜歡讀書,那就從明個起跟著我去地里上工,他要是敢跑出門繼續在村里做野馬,就別再進我這家門!”
江學禮聞言,嚇得渾身一抖,滿眼不可置信地問:“爸,你不會來真的吧?”
“你大可以試試。”
江樂冷著臉從牙縫里擠出一句。
“那我不出去瘋玩,也不去上工,你打算怎么辦?”
江學禮試探著他老子的底線。
“餓著,餓你幾頓,看你上不上工。”
江樂說著,見兒子看向婆娘,不由補充:“別看你媽,我是不會讓她給你留吃一口吃的,家里的糧食柜子,打明兒起,鑰匙由我掌管。”
“爸,你可真夠狠啊!”
江學禮很是委屈地說:“那要不我重新讀一年六年級,爭取明年考上初中,你看怎樣?”
“扔了一年的書本你撿的起來?再說,我憑啥相信你明年就能考上初中?”
江樂黑沉著臉問。
“我給你寫保證書成不?如果我明年考不上初中,那我乖乖下地給咱家掙工分。”
和面朝黃土背朝天掙工分相比,上學無疑要舒服很多,他這回豁出去了,為免去地里上工,無論如何也要努力一年,爭取在明年考上公社初中。
等走進初中校門,他完全可以溜溜達達再玩上三年,至于三年后該咋辦?到時再看唄!
江學禮暗戳戳地打著他的如意算盤。
靜靜地凝向長子好一會,江樂說:“如果你打的主意是考上初中,然后接著浪三年,我勸你最好別抱有這種想法。”停頓須臾,他一字一句接說:
“明年沒考上初中,回家下地掙工分是絕對避免不了的,如果一不小心真被你考上,每學期期中、期末兩次考試成績達不到全班前五,直接退學回家,照樣給我下地掙工分。”
這兒子不笨,是安不下心學習,否則,他三房沒準過個數年,也能出個大學生。
雖說和二房比不來,但大學生多稀罕呀,他們村建國至今,就出仨大學生,兩個是他二哥家的,是名牌大學的大學生,另外那一個,不過是個高中專,可在農村,這高中專同樣給家人長臉得很。
所以,他兒子過個幾年,不說考上名牌大學,哪怕能被一所中專學校錄取,已然值得他這做父親的歡喜雀躍。
畢竟那代表走出農門,代表畢業后吃公家糧,每個月都有工資拿,這等光耀門楣的事兒,單想想,做夢都能笑醒。
鎮上這邊,牛萍萍近段時日來心里一直悶得慌,尤其是今個周末,他們一家大清早回大梨樹看大隊上進行拖拉機手考核,結果,看完后,她心里愈發悶得慌。
牛萍萍知道自己為何心里發悶,可正因為知道,使得她不敢在自家男人跟前抱怨一句不是,這不,窗外夜色靜寂,差不多近九點,
家里四口人,倆閨女不到八點便進入熟睡,身邊的男人這會躺在炕上雖沒發出打呼聲,但不聲不響,應該正在找感覺進入睡眠,唯有她,重復著連日來夜里翻來覆睡不著不說,整個人還在胸悶的基礎上,煩躁異常。
“你做什么呢?”
江順帶著倦意的聲音陡然間響起:“一到夜里就像烙餅子似的翻騰個不停,知不知道這樣很影響我第二天工作?”而江順這一開腔,
立時立刻給了牛萍萍大開話匣子的機會,她語氣后悔:“你說我之前怎么就是個眼皮子淺的呢,怎么就想著你要娶我必須和家里分家呢?”
一聽這話,江順壓在心底數年的怨氣驀地竄起,只見他起身把燈拉亮,對準牛萍萍就開炮:“不是你眼皮子淺,是我眼皮子太淺,
為一份供銷社臨時工的工作,把家里弄得四分五裂,氣得我爹娘現在都不怎么理會我,氣得我兄弟與我面和心不合。”
“你扯那么遠做什么?”
牛萍萍委屈上了,看著自家男人說:“當初是我爸媽非要你家分家才允我嫁給你,否則,咱倆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江順眼神嘲諷:“是啊,確實是你爸媽那么要求的,但你敢說那不是你的想法嗎?你們一家覺得自己是城鎮戶口,是吃公糧的城里人,
瞧不上我們一家泥腿子,覺得我娶了你就給你家招來一串窮親戚,緊跟著這些窮親戚會上你家的門沒完沒了打秋風。”
牛萍萍自然不會承認:“我爸媽沒有那么想,我也從來沒那么想過,他們只是想讓咱們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熟料,江安像是看透她似的,嗤笑:“以為我傻嗎?那我可以告訴你,婚前有一天我去你家找你,正好一不小心聽到你爸媽和你在屋里的對話,
可我被供銷社臨時工那份工作迷了眼,明明很生氣你們一家那么說我爹娘,說我兄弟,卻硬是忍著沒有沖進屋和你們理論,和你談分手。”
牛萍萍面露震驚,顯然不知他們婚前有這一出,與她四目相接,江順哼聲,續說:“我爹娘在村里是什么名望,你們一家難道就沒去打聽過?”
牛萍萍想說,還真沒有,就聽男人語帶諷刺又說:“占人便宜的事兒,我爹娘從來不會去做,并從小教導我姐和我們兄弟五個,
做人得靠自己,不能走歪門邪道,可我卻辜負了我爹娘,因不想下地掙公分,和你處上對象,后面為娶你,氣我爹娘,把好好一個家給拆散。
牛萍萍,我告訴你,我的今天有我的責任,但一半是你的責任造成的。我大哥耳根子有點軟,這是缺點,但他不會對自家兄弟使心眼、
耍陰謀,我二哥腦子靈光,早年在城里見過大世面,在為人處事上面挑不出一絲半點錯處,我三哥雖自私些,卻無傷大雅,
再就是我四哥,是我們兄弟里面最憨的一個,娶的四嫂也是個憨的,然,這倆憨人用心待人,用心看人,換來我二哥二嫂同樣真心相待,
最后是我這個老幺,因有哥哥們和姐姐在上面,自幼沒受過苦,長大成人,沒等回報爹娘,幫兄長們一起擔負起養家的責任,
鬧著爹娘給我娶媳婦,鬧著爹娘分家,明面上,兄弟們沒對我擺過冷臉,可我知道,他們心里八成都不怎么待見我。哪怕我有心和他們修復關系,這兩三年更是拿出實際行動重拾兄弟感情,感覺告訴我,沒多大用。”
“你四哥四嫂面憨心里雞賊。”
牛萍萍在聽完男人對家里兄弟們一番剖析后,嘴里控制不住地嘀咕一句。江順冷睨媳婦一眼:
“你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什么叫面憨心里雞賊?四哥四嫂不過是誠意待人,才得我二哥二嫂回以同樣的誠意相待,你自個說說,是喜歡和真心待你的人相處、交朋友,還是喜歡和時時想算計你,從你這討好處的人相交?”
牛萍萍一時間語塞。
她又不傻,怎么可能喜歡和總想著算計自己的,想占自己便宜的人相交?
不過,這話她是不會說出口的。
“自從夏夏代表國家出過參加比賽載譽而歸的消息傳回來,你就變得很不對勁,接著夏夏一下子掏出大筆錢給村里建小學,
及夏夏拿到高考滿分狀元,學謹取得全縣高考第一名,夏夏再次拿出自己的獎勵為大隊上買手扶拖拉機,加上之前四個成為養豬場的工人,
拿的工資比我多,今日大哥家的學文又通過自個努力當選大隊唯二的拖拉機手,這一個接一個來自我老江家的好消息,刺激得你心里憋悶,
你覺得我們老江家是泥腿子,就該過著苦哈哈屬于泥腿子過的日子,奈何這兩三年發生的事兒,準確些說,今年多半年發生的事兒,
打擊了你作為城鎮人的虛榮感,被刺激,導致你憋悶,這讓你,甚至你家里不得不考慮重新對我老江家這門姻親定位,但過去發生的事,
不是說抹殺就能抹殺得了的,它發生過,真切存在過,裂縫已經造成,就算想法子,痕跡還是會有的。而我和我老江家修復關系,
無非是你,你爸媽想要日后沾我二哥家的光,準確些說,你想要你倆閨女,你爸媽想要你的侄兒侄女來日沾我侄兒侄女的光,牛萍萍,你說你們一家咋就這么臉大呢?”
“你少污蔑人。我爸媽……”
話到這,牛萍萍忽然打住,須臾后,她理直氣壯說:“我是想要甜甜和露露以后能得到她們堂兄堂姐的照顧,可女兒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她們也是你閨女,難道你不想……”
江順抬手制止:“別和我舊事重提,有本事你和我二哥一家把關系處好,日后學謹、夏夏他們愿意關照自家堂妹,我是不會扯你后腿的。”
但要他求在自家哥嫂面前,他做不到,也沒臉那么做。
他只希望兄弟間的關系能緩和,能不止是面子上看著和氣,只希望爹娘別再一看到他就沒了笑模樣。
山里的夜靜寂得很,偶爾一聲狗叫,聽起來異常清晰。葉夏睡得香甜,卻怎么都沒想到,一睜開眼,自己竟然毫無癥狀地又回到仁憲太后的身體里,坐在前往北巡、略微有些顛簸的馬車上。
沒錯,馬車經過顧墨塵改造,裝上橡膠輪胎后,行駛在泥土路上雖還顛簸,但比起木頭輪子馬車要穩當很多,可饒是這樣,坐的時間一長在,屁股蛋兒依舊有些吃不消。
“主子,您要是累了,就躺下來歇會吧。”李嬤嬤在邊上坐著伺候葉夏,見自家主子眉眼低垂,似乎在打盹,不由關心地說了句。
“這到哪了?”
葉夏捏了捏眉心問。李嬤嬤很快做出回應,聞言,葉夏心里禁不住吐槽,她回到那邊都已參加完高考,且正打算明個去京市呢,不成想,在這邊僅是打了個盹兒。
罷了,等她不論過多久從這邊回去,那邊像以往一樣,剛從睡眠中清醒。
“皇瑪嬤!皇瑪嬤,你要不要下來騎會馬兒透透氣啊?”
擔心自家娘坐太長時間馬車心里悶,顧墨塵打馬來到葉夏的車輦旁,一聽到他尚且稚嫩的嗓音,葉夏唇角微彎,柔聲對這車窗外說:“好呀。”
李嬤嬤這時問:“主子要不要換身衣服?”
葉夏看眼身上的正裝,輕點頭:“就把那套我讓你備著的騎馬裝取來我換上。”
“好的。”
李嬤嬤著高全停下車碾,說:“你快去和鳴煙說一聲,讓她把給主子做的那套黑色的騎馬裝拿過來,對了,別忘記拿頭盔和馬靴。”
高全作為太后宮里的總管太監,其實不用親自給主子駕車輦,但他多年來深受葉夏厚待,不,準確些說,凡是在葉夏身邊伺候的,
皆很受葉夏厚待,遇到該賞的時候絕對厚賞,遇到犯事的,必受懲處,但不是直接把人直接杖斃,亦或是送往慎刑司,而是根據事情的輕重程度受罰,
總之,在寧壽宮,在太后這邊當差,只要不是犯下滔天罪行,不用擔心小命隨時沒了,這不是葉夏心慈手軟,是她賞罰分明,
盡可能讓身邊伺候的人,發自心底敬服她這個主子,而非因她太后的身份,畏懼她,不得不服從她的命令,因為這樣的服從,
在皇宮這樣處處藏著算計的地方,最是容易被人收買,但攻心就不一樣了,主子和善,遇事賞罰分明,個人生命有保障,
哪個吃飽了撐的,放著宮中除過太皇太后和皇上兩個大腿外,不抱太后的大腿,跑去抱宮妃們的小腿?再說,宮里宮外都知道,
一國之君,他們的皇帝極為孝順太后,說句不該說的,等太皇太后百年,太后就是皇宮中唯二的大佬,甚至說是第一大佬,都不為過。
畢竟他們的皇帝是真孝順太后,不是只做做面子工程。
如果后宮中哪個膽敢冒犯到太后,下場絕對好不到哪去。
譬如宮中這近來幾個年頭發生的事兒,繼元后之后,冊封皇后不過半年就崩逝,這不可謂不突然,接著是佟佳貴妃,準確些說,是佟佳皇貴妃,看似位分升了,看似掌管著宮權,實際上在皇上面前早已沒多少臉面。
而就小道消息,不管是已故的鈕祜祿皇后,亦或是佟佳皇貴妃,皆有對太后耍過陰謀,不然,哪來的那些小道消息?
何況太后除過對寧壽宮的奴才賞罰分明外,在宮外做的幾件事兒,深受百姓愛戴,如自掏私庫,創建惠民醫館,平日里看病買藥收費低,
據說只收些許診金和藥材成本價,用以維持醫館正常運營和給坐館大夫發放月例,并在每個月月中舉辦一日義診活動,從早到晚,無需交診金,也無需掏藥錢,全日免費為民眾看病。
當然,不管是平日里的低價看病,亦或是一月一次的義診,只是針對窮苦百姓,若有高門大戶前來惠民醫館就診,對不起,
收費和其他醫館一樣一樣的。別想著蒙混過關,惠民醫館中跑腿打雜的,全都是太后安排的人,眼睛尖著呢,一經發現有人弄虛作假,不會把你怎樣,罰錢是一定的。
且罰的是天價,看哪個還敢繼續在身份上造假。
如此做,不僅保證了惠民醫館開辦的目的,并且維護了京中其他開辦醫館之人的利益,免得因一個惠民醫館,給皇帝招來不必有的麻煩,而這都是葉夏事先考慮在內的。
醫館的事就是這么著,葉夏又在京中開辦皇家醫學院,給大清培養更多治病救人的大夫,招收學員的條件,只要你懂醫,
年齡在規定范圍內,不分身份,不分男女,皇家醫學院皆收,家境困難,難掏出學費的,可以在學院兼職打工,來抵學費。
學成后,由皇家醫學院統一分配工作,到全國各州府由皇家開辦的醫館內任職。而皇家醫館奉行的宗旨,和太后在京中開辦的惠民醫館一模一樣。說到底,皇家醫館就是為廣大窮苦百姓看病售藥的。
太后多尊貴的人啊,為百姓做事實,更為百姓進災區,這么好的太后,做奴才的能在身邊伺候,那是萬萬分的榮幸,因此,
寧壽宮現下的宮人們,個個開心得很,高興自己能給太后做奴才,高興能伺候太后這么好的主子,拿他們當人看,而不是把他們視作草芥,隨意打罵,動輒杖斃。
這趟隨皇帝、太皇太后北巡,葉夏身邊帶著總管太監高全和倆小太監,及李嬤嬤和鳴煙鳴翠三人,這五人能跟在主子身邊,能跟著主子去看看塞外風光,別提惹來寧壽宮多少羨慕的小眼神兒。
于是乎,高全很是珍惜這次機會,硬愿自己給主子駕車輦,都不讓小太監干這差事,他不累,他樂意寸步不離地伺候主子。
高全去后面的馬車沒多久,就見鳴煙捧著馬術頭盔和騎馬裝,鳴翠捧著馬靴走在高全身后,來到葉夏馬車前。接過鳴煙鳴翠手中的衣物和馬靴,李嬤嬤伺候葉夏換上,說:“主子,要不讓小林子和小松子起碼跟在你左右?”
“不用,雍郡王身邊肯帝有人跟著,再說,我不會騎得太遠。”
葉夏回應了句,穿好她親自設計的改良版騎馬裝,戴上特制的黑色馬術頭盔,又被李嬤嬤系上一件白色披風,就彎腰下了車輦。
她這一路面,周圍立馬響起一陣吸氣聲。
“皇瑪嬤,你好颯哦!”
顧墨塵雙眼發亮,張嘴就贊自家母上大人一句。黑色馬褲,黑色馬甲,白色襯衫,黑色馬術頭盔,配上一雙馬靴,他家母上大人真得是英姿颯爽,
不說年齡的話,就他家母上大人的這身穿著和一張不見有是絲毫皺紋的臉,說她二十來歲絕對人人相信。
少年胤褆等數位皇子正好打馬過來,入目看到葉夏的樣兒,無不被他們的皇瑪嬤驚艷到。
“皇瑪嬤,您這身騎馬裝真好看,很適合您!”俊朗少年胤褆,嗯,也就是保清贊嘆,隨之,萬黼和其他幾位皇子亦夸贊葉夏的騎馬裝好看。
太子保成被康熙留在京中監國,同時貝子長華亦被留下協助太子理事。沒能跟著皇上,跟著他們最親愛的皇瑪嬤一起前往塞外,倆少年心里別提有多委屈、多失落呢。
“你們都有份,等到了目的地……”
葉夏這話還沒說完呢,就聽到少年們一個個喊著現在就要穿,他們要和皇瑪嬤穿一樣的騎馬裝,然后跟皇瑪嬤騎馬前行。
正說著話呢,就被小家伙們打斷,葉夏倒也沒有生氣,滿目寵溺說:“好好好,去吧,跟著鳴煙鳴翠去領你們的騎馬裝,”
以胤褆為首,這次被允許一起北巡的皇子們不等鳴煙鳴翠帶路,瞬間從葉夏眼前消失不見,笑著搖搖頭,葉夏接著前話對李嬤嬤和高全說:“把我給皇帝備的那套送去前面的御輦上,對了,給太后和蘇麻喇姑的也送過去。”
葉夏這兒剛音落,不料,蘇麻喇姑竟然已經出現在她的車輦旁:“見太后的車輦停了下來,太皇太后讓奴才過來看看,沒想到太后換上騎裝,這是打算騎馬呢。”
“車里坐的久了有點悶,正好小七他們過來喊我騎馬,就想著出來透透氣兒。”
葉夏微笑著說了句,便聽到蘇麻喇姑笑贊她穿的騎馬裝:“太后這騎裝穿著倒是好看得緊。”
“到了塞外,在草原上騎騎馬兒,穿這樣的衣服方便些,對了,我有給皇額娘和麻姑也準備了騎裝,正準備著李嬤嬤取過來給你們送過去呢。“
“主子和奴才都多大歲數了,哪能穿得了騎裝。”
蘇麻喇姑慈愛地看著葉夏,搖頭拒絕。孝莊今年七十有四,蘇麻喇姑比孝莊這個主子稍微小一點,卻也是七十歲的人了,人一老,身材難免走形,不過,葉夏是根據二人的身材畫的制衣圖,吩咐下面的繡娘給做的。
上身效果應該不難看。
“即便不穿,麻姑和皇額娘看看也好,起碼能讓你們高興高興。”
葉夏說著,李嬤嬤手腳麻利,已經領著鳴煙鳴翠捧著從頭到腳兩套騎裝走了過來。“走吧,咱們給太皇太后和麻姑送過去。”
葉夏就在車碾邊站著,見李嬤嬤走近,隨口說了句,便與滿臉笑容的蘇麻喇姑走向孝莊的馬車。
看到葉夏親手捧上來的騎裝,孝莊高興得眼眶濕潤,邊用手輕輕撫摸邊說:“好看,這騎裝很好看,你有心了,皇額娘很喜歡,
不過,皇額娘和蘇麻就不穿了,我們一把老骨頭,坐在車輦里看著這騎裝,再看看你和保成他們騎馬,這就很好了。”琪琪格,好孩子啊,能看到她穿著騎裝,露出明媚的笑容,騎在馬背上的颯爽樣兒,皇帝這趟北巡算是來對了!
“老祖宗!”
顧墨塵、胤褆等一眾皇子穿著騎裝打馬到孝莊的車碾旁邊,跳下馬,打千行了個禮,孝莊看到重孫孫們一個個英姿勃勃,忙招呼免禮,對葉夏說:“去吧,帶著這些小家后騎騎馬兒,累了就回車輦歇著。”
葉夏微笑應是。孝莊又對一眾重孫子們說:“看顧好你們皇瑪嬤,要是你們皇瑪嬤出個什么事,可別老祖宗拿你們問罪。”
“老祖宗放心,胤禛(胤褆……)會保護好皇瑪嬤的。”
少年們個個神色堅定,揚聲做保證。“好了,老祖宗信你們,去玩吧。”
孝莊笑說了句,擺擺手,看著葉夏利索地上了馬背,沒用宮人躬身跪地做馬凳,就那么身姿輕盈,干脆利索跨坐到馬背上,禁不住對蘇麻喇姑感嘆:
“到底是我們科爾沁的女兒,多年不曾回到草原上駕馬馳騁,但這馬上功夫卻一點都沒忘。”
“太后和您很像呢,能看到太后騎馬馳騁,就相當于格格您坐在那馬背上,隨著馬兒奔跑在這廣闊天地間。”蘇麻喇姑放下車簾,扶孝莊坐回原位。
“就你會說話,不過,這人啊終有老的一天,我怕是沒多少日子了,這次能回科爾沁看看,閉上眼也沒什么遺憾了。”
孝莊神色如常說著,聽得蘇麻拉姑一陣傷感:“不會的,格格的好日子還多著呢,可千萬別那么想。”
話雖是這么說,可沒人比她更清楚主子的身體,主子這是真得快要油盡燈枯了!
“后面怎么停下了?”
康熙的御輦在前面,察覺到身后的車隊里出現異狀,不由問梁九功,很快他便聽到梁九功稟說,須臾后,不等康熙做聲,
便聽到一陣馬蹄聲響,待他看到葉夏騎在高頭大馬上被一群英姿勃勃的少年郎護衛在左右遠去的背影時,不由羨慕嫉妒得慌。
臭小子們好得很吶,竟然搶他皇額娘,拐帶他皇額娘隨他們騎馬,眼里可還有他這個皇阿瑪?不過,皇額娘和臭小子們穿的騎馬裝和頭上戴的那個帽子可真是好看啊,而且打眼瞧著,這上下馬,及駕馬馳騁,利索得很吶!
“皇上。”
梁九功的聲音在御輦外響起。
“說。”
思緒被打斷,加上被兒子們給氣得,康熙這會子心情很不爽,沒好氣地從牙縫里擠出一字。梁九功在御輦外的車轅上跪坐著回稟:“太后著高全給您送來一套騎馬裝。”
“快!快呈給朕!”
皇額娘沒忘記他,在皇額娘心里,他這個皇兒肯帝比那些臭小子重要,這不,皇額娘有專門給他做騎馬裝。梁九功將騎馬裝和馬術頭盔,以及馬靴一一呈到康熙帝面前。
“進來,伺候朕換上。”
康熙帝遏制著滿心激動,故作淡定地對梁九功吩咐。
“皇上,騎馬累人,這套騎裝奴才還是給您先收著吧,等到木蘭圍場狩獵,奴才再伺候您……”
梁九功話沒說完呢,就被康熙帝冷聲打斷:“朕做什么還需要聽你的不成?”
眼下是康熙二十五年,康熙八歲登基為帝,如今滿打滿算也就三十有三,雖說作為帝王,喜怒不形于色,而康熙帝在這年齡,
本來也挺老成持重的,但他終究還有這年輕氣盛的一面,況且一眾皇子剛剛給他帶來的刺激不小,他哪能安安靜靜地坐在御輦上,
由著皇子們陪在葉夏身邊賺好感值?在康熙看來,太后是他的皇額娘,需要人陪著騎馬,那也是他這個兒子在身側,一群小崽子靠邊站吧!
然,康熙帝并不知,這會兒陪在葉夏身邊的,不僅有他的皇子們,且有他的兄弟——恭親王常寧。無污染天空碧藍入洗,
騎在馬兒上,有偏移兒孫陪伴左右,葉夏先是馳騁一刻多鐘,接著慢悠悠地打馬前行,神色柔和,聽著偏移兒孫們說笑逗她樂呵。
等康熙帝打馬追上葉夏一行的時候,入眼看到自己的皇兒們,看到侄兒們,已然氣得不行,誰曾想,他弟弟常寧竟然騎馬行在皇額娘身側,
有這么欺負自家兄弟嗎?留他一人孤零零地坐在御輦上,做弟弟倒好,到皇額娘面前湊趣,好叫皇額娘多疼寵他一些嗎?
常寧等聽到身后傳來的馬蹄聲響,回頭而望,見康熙在一群侍衛陪護下打馬而來,立刻扯住馬韁停止前行。待康熙靠近,常寧下馬見禮,雍郡王顧墨塵和貝子胤褆帶著一眾兄弟亦躍下馬背,向他們的皇阿瑪打千行禮。
“都起來吧。”
康熙帝坐在馬背上,輕抬抬手,隨之一夾馬腹來到葉夏身旁:“謝謝皇額娘給兒子做的騎馬裝。”他是有意這么說的,是說給弟弟常寧聽的,好叫對方羨慕嫉妒。
毫無疑問,恭親王常寧聽完康熙所言,的確極其羨慕康熙能得太后,得他們皇額娘親手做的騎馬裝,對,常寧就是這么腦補的,他可不知皇帝在有意誤導他,讓他生出羨慕嫉妒的情緒。
因為這人可是有聽說過,太后,他們的皇額娘有跟著宮里的娘娘學雙面繡,既然學了雙面繡,那么學會做衣服,這太說得通,
而皇帝生活在宮內,與太后,與他家皇額娘離得近,這在孝心方面肯定比他和二哥福全這住在宮外的兒子要來的方便,來的勤快。
如此一來,皇額娘給他的皇帝哥哥做身騎馬裝,他沒理由不相信。
就算二哥福全有隨駕北巡,肯定會和他一樣,毫不懷疑皇上穿的騎馬裝,是出自他們皇額娘之手。
作為裕親王福全、康親王常寧膝下的兒子們,早在看到皇子堂兄堂弟們身穿好看的騎馬裝,頭戴那什么馬術頭盔,腳蹬統一馬靴,
就已經滿心羨慕嫉妒這些皇子堂兄堂弟,此刻又看到康熙帝也穿著一身款型一致,只不過馬靴和馬甲呈明黃色的騎馬裝,
引來他們阿瑪(皇叔)無比羨慕的眼神兒,不自主地在他們阿瑪望向他們皇瑪嬤的時候,齊齊跟著望過去,接收到這一道道可憐巴巴,委屈至極的小眼神兒,葉夏真得好想說:
“我沒有,別聽皇帝瞎說,我可沒那手藝給皇帝做騎馬裝。”
但皇帝的面子是要給的,她自然不會在這隨便開口,且還得顧及宮外便宜兒孫們的感受。
想啊想,葉夏正琢磨著措辭,驀地,腦中閃過一到光亮,她看向住在宮外的便宜兒孫們,說:“咱們臨從京里出發前,你福晉,你們額娘給你們打包隨行的行禮時就沒對你們說過什么?”
就是啊,她不可能做事出現紕漏,在得知隨圣駕北巡名單中有宮中十阿哥以上的皇子們,及恭親王常寧和他的兒子們,
及裕親王府的阿哥們,至于裕親王福全沒來,源于康熙將他最信任的二哥留在京城,看護太子監國,貝子長華協助太子理事,以免留京大臣趁著帝王不在滋事,在日常政務上難為太子。
其實,說直白點,康熙留裕親王福全在京駐守,意在防止有人作亂,顛覆皇權。
“啊?”
常寧和他兒子還有裕親王府世子露出不解之色,見狀,葉夏說:
“知道你們要隨駕北巡,哀家著身邊的宮人有送騎馬裝的圖紙到你們府上,好讓你福晉,你們額娘吩咐府上的繡娘給你們把騎馬裝趕制初來,
圖是哀家自個畫的,馬術頭盔哀家有另外給你們準備,不過在出發前,就讓人送到你們各自府上,現在你們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嗎?”
常寧立馬眉開眼笑:“兒子在這謝過皇額娘,皇額娘對兒子最好了,兒子要永遠孝順皇額娘,有好東西就給皇額娘送去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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