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沒錯，親如一家。”
營帳中燈火搖曳，鐵木塔的臉上忽明忽暗。
聞言，他大笑不止。
竇唯見狀，附和著笑起來。
不一會兒，鐵木塔收起笑容，對竇唯道：“若沒有竇宰相，怎能有北狄與大頌現在的親如一家，得知竇宰相抵達武關，可汗便命我前來，給竇宰相送來北狄的厚禮，以感謝宰相。”
竇唯心中一喜，嘴上卻道：“可汗真是客氣了，這不過小事一樁，且是在下分內之事而已。”
鐵木塔搖了搖頭，“宰相謙虛了。”
說罷，從懷中抽出一張羊皮卷，令賬內士兵遞給竇唯。
竇唯疑惑地開展羊皮卷，但只掃了一眼，手便輕微顫抖起來。
這羊皮卷上記錄的竟然是火炮鑄造之法。
“鐵木塔大王，這，這……”他已經說不出話來。
鐵木塔嘴角擒著笑意，他預料到竇唯一定會很激動。
畢竟這可是北狄的鑄炮之法。
在襄城，他父汗和弟弟烏蘭巴俱都決定把火炮鑄造之法交給竇唯。
而他當時極力反對。
直到他父汗一番解釋，他才不再阻攔。
這次對付燕王，他父汗是下了決心的。
庫圖，恩科，薩爾哥先后三個大王死在燕王手中。
這次戰爭，又有兩個王帳折損于燕王之手。
且燕王又襲擊了寧錦都司，屠滅了不少彎刀王帳的小部落，還搶走了大量牛羊戰馬以及青壯奴隸。
如此種種，燕王現在成了他們的眼中的刺，一日不拔除，便無法入眠。
所以，定下議和計劃之后，他的父汗便準備從兩個方面打垮燕王。
第一個是大頌國內。
議和之后，北狄將會與除燕王之外的大頌朝廷正常往來。
趁此機會，他們將利用大頌勢族與皇家的矛盾，站在勢族一方，扶持勢族。
而竇家便是他們的選擇的勢族。
其中原因，一個是上次晉州的事，竇家便與他們暗中有接觸。
他能夠看出這個竇家是個陰險角色，而且極具野心。
二來則是武關之外今后便是北狄疆土。
便于兩家往來。
如此，扶持竇家壯大，令其野心膨脹，或許他竇家便能成為禍亂大頌的一把火。
這對北狄毫無疑問是有利的。
不過，這是他們北狄的長期目標，一年半載的，還指望不上竇家。
但短期內，倒是能讓竇唯給燕王使點絆子，對北狄也是有利的。
第二個方面則只能在于他們北狄自己了。
雖然他的父汗暫時還沒有想到對付燕王的辦法。
但是，他們馬上就會實施一個計劃，把燕王牢牢牽制在燕州一線。
對他們而言，這至少也有利于大頌勢族，會遏制燕王的發展。
“這是可汗命我交給你們大頌勢族的，但不是只給你們竇家，竇宰相可不要藏私。”鐵木塔盯著竇唯。
按他父汗的意思，大頌勢族受制與燕王造的火炮，這會讓他們對付燕王的時候束手束腳。
與其如此，不如把北狄的鑄炮法給大頌勢族。
反正他們給與不給，大頌是不會缺乏火炮的。
給他們，倒是能贏得勢族們的好感，同時打擊燕王與勢族的火炮貿易。
“原來如此。”竇唯微微有些失望，鐵木塔似乎是認真的。
如果他不這樣做，只怕北狄會親自交給其他幾家。
但他立刻又激動起來。
即便如此，至少竇家今后不會在火炮這件事上受制于燕王了。
而且據說，北狄的火炮與燕王賣給他們的火炮沒有多少區別。
再者，盡管北狄要求分享給勢族，但到時候他只道是他竇家自愿分享的，其他家勢必會感激他。
想通此節，他不禁得意起來。
“除了火炮之外，就是這次的邊市了，想必竇宰相也知道了黑鯊海寇的事，現在通過海上把北狄戰馬運到齊州已是不可能，所以，父汗才會在議和中加入邊市這一條。”鐵木塔道。
起身走到竇唯身邊，他繼續道：“雖然邊市乃是兩國間的貿易，但擺在武關外，也是可汗感謝竇家的方式，今后的邊市貿易，我們北狄會與竇家坦誠相待。”
竇唯聞言，像是聽了一夜的仙樂，幾乎飄飄欲仙。
若得邊市之利，他竇家不但能賺取豐厚的利潤，還能獲得大量戰馬，建立一只強大的騎兵。
“多謝可汗。”常年喜怒不形于色的他這次難掩興奮，“可汗如此慷慨，實在令在下感念，不知可汗有何需要我竇家做的。”
“沒有。”鐵木塔淡淡道。
“沒有？”竇唯又吃了一驚。
北狄如此厚待他竇家，他本以為北狄會像同袁家一樣，提出要求的。
但沒想到卻得到了這個結果。
“真沒有，這次我們北狄只是感謝竇宰相促成議和之事。”鐵木塔笑意盈盈。
他清楚勢族不同于袁家，見慣了大世面的勢族很難會因一點小利背叛大頌。
除非他們走入絕境。
按他父汗的話來說，勢族乃是大頌身上一塊爛肉。
他們北狄只需要給予他們吃的，讓這塊爛肉不斷長大就夠了。
等到大頌的軀體再也支撐不住，他們的機會就來了。
最重要的是，他們即便是提條件，也是對付燕王之類的條件。
而這次他們北狄真的會履行議和中休戰約定，不再與大頌朝廷再起紛爭。
如此一來，燕王的威脅就會在勢族眼中變大。
不必他們提，勢族們也會想辦法遏制燕王。
內外夾擊之策由此成矣。
若到時候扼殺了燕王，勢族們再內亂，他們北狄得大頌江山便易如反掌。
想到這，他不禁目露期待。
希望他們這次對大頌朝廷以退為進之策能成功。
二人又說了些閑話，直到月上中天，竇唯才不舍歸去。
前往武關的路上。
竇唯望著如玉盤一樣的月亮，渾身輕飄飄的。
梁家展現的實力，韓王兩家的媾和，讓他不敢肯定自己能贏他們。
但這次的邊市，將會讓竇家的實力在短時間內膨脹。
過不了多久，他們竇家將再次傲視其他勢族。
到了那個時候，將無人能阻擋他把三皇子送上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