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閑聊瞎扯之中,大家不知不覺就探討了一番人妖共處的問題和難處,甚至上升到了哲學的層面。
這種討論自然不會有一個什么確切的結論,也就是各抒己見,互相發表點大略的看法,想到什么說什么,要是有新的話題就直接岔開了去聊也很正常。
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這么多人一起,陳闊自然不會執著于要清盤,不過邊聊邊吃,加上有干飯妞不斷催促,菜還是被吃了八成以上。
唐鳶是今天才剛到仙岳,酒店也還沒訂,陳闊就干脆讓她去唯之師徒倆的那棟小樓住一晚,那邊房間多的是,也有干凈的被褥——他和小秘書偶爾也會住那里。
而閑門有他們宗門統一訂的酒店,這時候自然還是回酒店——明天一早他就要隨宗門的真君高修、師叔長老一起回山門。
所以唯之師徒倆加唐鳶坐一輛車回小樓,陳闊、朱璃叫一輛車先送閑門回酒店再回家。
到了陳闊家樓下,兩人一起下車上樓。
是的,從那天陳闊表白,兩人躺一張床上摸著肚子睡了一覺后,他們就一直進行著實質性的、非一般化情侶的同居。
說“實質性”,是因為他們確實住在了一起,甚至很多時候是同一張床上一起睡。
陳闊已經幫朱璃搬了好多的衣服、買了好多的生活日用品過來,他甚至專門騰了大半個衣柜出來。
而“非一般化”,則是兩人雖然經常睡在一張床上,陳闊甚至經常手放在小秘書肚皮上睡覺,但并沒有任何更一步的發展。
畢竟這個過程,陳闊同時也是要感知自身體內至陽靈氣的,得專心,得專注。
這不是什么情侶間的調情或溫存,而是在正經修煉,調制體內至陽靈氣,建立新的至陽靈氣運轉模式。
不過……
他和朱璃也確實已經是情侶,而且……小朱也沒有說過不能摸其他地方,不能做其他事。
但是!
但是……看到小朱在自己身邊睡得那么安心,那么平靜,他怎么能做其他事呢?
做不得,肯定做不得。
至少不是現在。
回到家,干飯妞立刻就自己顯現出來,帶著“小石頭”趴在沙發上玩平板電腦。
“你下午……是遇到什么事了么?”陳闊猶豫之后,還是決定不先問干飯妞了,直接問小秘書。
朱璃進門換上拖鞋,返身幫陳闊脫下外套掛起,聽到這話后,猶豫了一下,說道:
“我在外面中午吃完午飯,在路上走的時候,體內的靈氣忽然有所感應,然后就順著感應……到了希登酒店外面。”
陳闊一邊幫轉過身的朱璃脫外套,一邊驚奇道:“希登酒店?你是說,和你體內靈氣有感應的人……或者寶物,進了希登酒店?是宗門的人?來參加我的‘答疑會’的?不會是哪位真君吧?”
朱璃抬著手讓狗哥幫她脫下外套后,一邊放下馬尾,輕輕搖頭,把長發散開,一邊說道:“剛剛吃飯的時候我確定了,有感應的人……就是白小姐的那位‘師姐’唐鳶。”
“是她?”陳闊若有所思道:“這種聯系的原因是什么?是她修煉的法術特別,本身的靈氣特別,還是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法寶?”
“可以說都有關系,也可以說都沒關系。嗯,和我的那個秘密有關。唐鳶除了是湼王宗的弟子外,還有其他身份。不過暫時來說,她和狗哥你要查的事應該沒關系,她和白小姐應該也是真的感情要好,并不像是故意來接近狗哥的。相關的事情……等到狗哥解決完師傅的事后,我再細細跟你說。”朱璃說道。
“嗯,明白了。”陳闊并沒有追問,和小朱待得越久,他就越確定小朱對他的情意。這種情意并不像他想象中的熱戀情侶間的情意那般濃烈、炙熱,但卻有種好像青梅竹馬、老夫老妻般的信任和體貼。
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很多事情小朱沒有跟他完全說出來,其實是在為他考慮。
他有種直覺,如果他繼續追問的話,小秘書是會把一切都說出來的。
但也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他沒有選擇追問。
“對了,之前你跟二弟說的那些話,弄探妖器,把妖都除掉之類的話,是故意說的吧?是在試探二弟?”陳闊換了個話題。
“咦,狗哥你怎么看出來的?”
“從你平日里跟我時透露出來的、對妖的態度,甚至對所有靈異的態度,就能看得出來。你是個有同情心、有同理心,共情能力比較強的女孩子,幾乎不太可能說出那種‘一棍子全打翻’類型的話。”
朱璃笑道:“呦呵!狗哥你還會心理學喲?”
“這可不算什么心理學,這就是對自己的老婆足夠了解,這是必要的。”陳闊笑道。
朱璃一怔,瞪大眼看他:“狗哥你說什么?什么老婆?”
陳闊理直氣壯道:“今天下午不是你先叫我老公的嗎?你叫我老公,我叫你老婆,天經地義啊!”
他說著,就湊過去要抱小秘書的腰。
小秘書也沒躲,直接任他抱著自己的腰,伸手掐著他的左右臉頰笑道:“狗哥你臉皮好厚哦!我那是開玩笑!”
“我這也是開玩笑啊!”陳闊嘿嘿笑,兩手環著小秘書的纖腰,感覺心情無比歡快。
朱璃嗔道:“好呀!你叫我老婆是開玩笑,那就是沒打算娶我嘍?”
“我打算娶呀,你愿意嫁么?”
“狗哥,你這算求婚么?”
“那當然不算啦,求婚哪能這么簡單呢。嗯?意思是你已經在等我求婚啦?那我安排?”
“狗哥,你這嘴這么越來越油滑了,以前你明明超老實,超紳士的!連看我的腿都只敢偷偷看,你看……你現在手摸哪里?”
“別亂動,我是檢查一下你有沒有腰椎間盤突出,我前一段剛看了個研究文章,說職場女性因為久坐和穿高跟鞋的原因,有70都有腰椎間盤突出、骨盆前傾的煩惱……”
老實說,陳闊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反正腦子里冒出什么話就說什么,他的50的注意力都在輕撫著小秘書腰的手上,20的注意力在小秘書那特殊的、不屬于任何化妝品的、似有若無的淡香中,20的注意力在小秘書那望著自己,亮如星眸的雙眼里,10的注意力在小秘書捏著自己臉的手指上……
以前他或者電視劇、電影之類的文藝作品里,情侶間那肉麻的、無意義的、車轱轆話般的所謂“甜言蜜語”,都是有些嗤之以鼻,覺得說這些話有什么意義?有什么樂趣?
什么海誓山盟、什么天長地久,明明知道不可能,說了有毛線用?
男子漢大丈夫,根本不需要女人!一拳打得天地開,法術通天,靈寶鎮世,不管什么妖王、真君,諸天神佛、妖魔,全都揍哭轟爛,這才是男人該干的事!這才是靈修該追求的方向!
大學的時候,有個室友天天跟女友煲電話粥,電話打完還一起玩游戲,一起玩完游戲還一起聊qq,后來有了微信還不停發語音,成天聊個不停,說個不停。他經常被動地聽到他們倆的聊天內容,都是些雜七雜八、雞毛蒜皮、啰里吧嗦、前言不搭后語的話,沒什么邏輯,沒什么效率。
他那時就在想,他陳闊陳闊雖然好色,但那是至陽靈氣和生理層面引起的,以他的理智,絕不會陷入到所謂愛情的愚昧狀態中。
他陳闊如果談戀愛,那也一定是理智的、聰明的、高效的戀愛,肯定不會像他舍友那些“凡人”一樣。
哪想到……
如今他才明白,其實談戀愛時說情話,關鍵從來不在說話的內容上,而在說話的對象上。
只要對象是那個你喜歡的人,那說什么根本無所謂。
就像現在,他明明知道最近不可能跟小秘書求婚、在查明師傅的死因找到師兄師姐之前也不可能和小秘書結婚,但安排求婚這種話他也一樣是脫口而出,非常自然,一點都不臉紅。
他知道小朱一樣知道這些,但他們就是喜歡說、喜歡聽這些話,好像說這些話可以帶給他們無盡的樂趣一般,可以永遠不停地說下去。
陳闊覺得,這就像在干飯妞肚子餓又吃不到好吃的東西時,就會不斷地報菜名,不斷地念叨著各種美食的做法,雖然更餓了,更饞了,但卻能有很美妙的感覺。
正想到這,陳闊忽然注意到,靈視界下,本來應該在用平板電腦玩游戲的干飯妞,這時候竟然趴在客廳沙發的沙發背上,兩手支著下巴在盯著他們倆看,連她腦袋上的“小石頭”都是同一姿勢,瞪圓了兩個快占滿它腦袋的眼睛。
依然抱著小秘書的陳闊疑惑道:“平板沒電了?”
干飯妞搖頭:“有電。”
陳闊奇怪:“那你不玩游戲,看我們干嘛?”
“你們為什么一直站在門邊?”干飯妞不解道:“你們是在玩什么游戲嗎?是不是角色扮演?這次你們分別在扮演什么角色呀,不是靈修和妖精吧?為什么我看不出來?”
是的,這倆人從進門互相幫忙脫了外套、換了拖鞋后,就還沒有挪地方,這時候還相互抱著站門邊玄關處呢。
朱璃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掙脫了懷抱,小聲說了句:“狗哥我先去洗澡。”便穿著拖鞋蹭蹭蹭地進了房間,拿了衣服去衛生間洗澡了。
陳闊走到沙發上坐下,瞪了眼旁邊的干飯妞:“玩你的游戲去吧!”
干飯妞撓了撓頭,有些迷茫,不知道阿闊在氣個啥。
“阿闊,你餓了嗎?我就說我們回來前應該打包一份夜宵的……”干飯妞忍不住小聲嘀咕。
陳闊不理她,倒了杯涼水喝了一口,忍不住皺眉,之前他跟小朱是在聊什么來著?
哦對,說老二的事,老二難道和唐鳶一樣也有另外一層身份?不然小朱干嘛試探他?
算了,看小朱的反應,老二應該是沒問題,不想了,先弄正事。
陳闊拿出個巴掌大的小筆記本,開始在上面寫寫劃劃,不時停下回憶一會。
朱璃洗完澡出來后,穿著粉色的睡衣睡褲,拿著毛巾和電吹風機走到客廳,遞給陳闊,看了眼他正在寫的東西,問道:“狗哥,你在分析今天‘答疑會’上的那些真君高修?”
“嗯,我認為我師傅的死肯定是和真君這一級別的存在有關系,今天來的真君怕是占了國內靈修界的半壁江山,我要對付和調查的目標,說不定也在里面。先做個基本的了解,有助于后面調查的時候做好準備。”陳闊放下筆,接過小秘書遞來的電風吹和毛巾,讓她在沙發坐下,自己則麻利而溫柔地開始幫她擦頭發。
“狗哥,能說給我聽聽嗎?”朱璃看著她狗哥筆記本上寫下的那幾個名字,決定等下委婉地提醒狗哥注意一下真君黃鼎和上一宗。
這黃鼎就是當初害了她一家的罪魁之一,就算不是最大的仇人,也是能排進三甲的。
雖然她決定先幫狗哥調查吳天道的死因,先幫狗哥報仇,她的仇等之后再報,但這黃鼎不是要東西,還是得讓狗哥注意下,有所戒備才是。
“袤奇宗的林寶顏真君,這次最先到我和妖王斗法現場的靈修,最擅的就是控風、擬風之法,據說曾經幫沿海城市削弱過境臺風,避免了一場災害,為袤奇宗迎得了很多官方的暗中照顧。
“聽唯之、伏沖道友說,林真君看起來脾氣火爆、直來直去,但實際上心思縝密、眼光毒辣,看人看事都很準。
“這次她也問了我不少問題,不過看起來對我和我們靜山宗的態度都還比較自然。
“白狼谷的左崇喆左真君,算是‘五大宗門’諸真君里輩分和威望都比較高的,‘五大宗門’如果有什么事,需要統籌真君集體出手,他都是帶頭的幾人之一。
“像這次在西北,帶著諸多宗門真君高修鎮著那些東南亞巫士、后來又以雷霆之勢把那些暗中搞事的巫士都清除掉的,就是左崇喆真君。
“這位左真君是‘答疑會’上問我問題最多的真君了,他也表現得很直接,就是想要抓到‘紫尾鳳主’,他所剩的壽元不多了,留給他沖擊、渡劫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
陳闊一個一個地把他今天見到的那幾位真君高修都列了出來,然后說了幾句總結。
很快,他說到了上一宗的黃鼎。
“黃鼎真人……”陳闊沉吟道。
朱璃正想著怎么樣自然地提醒狗哥時,卻聽狗哥說道:“我很討厭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