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李華蓮有些猶豫，“為什么他的胰管會有結石？總是有原因的吧？”
柳青青道：“胰管結石的病因至今不是十分明了，大概與酗酒、膽道疾病、慢性胰腺炎、遺傳性因素、甲狀旁腺功能亢進、蛋白質缺乏等有關。”
李華蓮面露憂色：“也就是說手術之后還是會發生結石？那他的病豈不是無法根治？”
柳青青一怔，暗暗猜測李華蓮此問之用意。
“他這個不是癌癥，只要治療得當，還是有根治可能的。術后注意飲食習慣，不要暴飲暴食，一般不會很快復發。現在就是怕胰液滲漏，”她指著片子向家屬說明情況，“這里胰頭水腫，可能有滲出。”
李華蓮忽然聽到這個新情況，又呆了，“那怎么辦？”
正在這時，錢江紅進來了，看到柳青青正跟李華蓮聊天，很是詫異，立即湊了過來，“怎么了？”同時就把柳青青拉到了身后。
只見李華蓮驚恐道：“剛剛你們這個小醫生說胰頭水腫、滲出什么的是什么意思？”
錢江紅道：“是這樣的，胰液是所有消化液中消化力最強的，一旦滲出的話，就會腐蝕腹腔內的腸管、臟器，所以，你們需要盡快做出決定，這個不能拖了。”
其實陳曙陽的病情，監護室醫生劉南華已經跟李華蓮重復說了很多遍，只不過因為劉南華怕李華蓮在思想上接受不了，所以不敢把病情說得太重，只說需要行手術，開腹后看具體情況，如果情況尚可，就做胰管取石術，如果不行，就行胰十二指腸切除術。
由于劉南華談話過于保守，李華蓮認識不到事情的嚴重性。
這之后，程水淼也回來了，告訴李華蓮，胰管反復多次出血，取石術已經不可取，因為胰頭與十二指腸在解剖上的緊密相連和共同的血運，單獨切除胰頭而又保留十二指腸非常困難，只能實施創傷更大的胰十二指腸切除術。
“這是普外科最復雜的手術，”程水淼道：“所以這臺手術會由我親自主刀。”
他又指著錢江紅，“他做我二助。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是外科三病區的主任。”
程水淼故意沒有提起一助，因為一助他定了柳青青，而柳青青在家屬眼中，還是過于年輕。
李華蓮看看錢江紅，只見他是一個中年禿頂的壯碩醫生，其貌不揚，既然程水淼特意介紹他，那么他應該是個好醫生吧。
只要主刀的不是陳子傲，李華蓮就放下一半的心，她對他沒有好印象。
她不滿地嘟噥道：“可是，上次手術的為什么不是錢主任呢？”
“啊？”這一點，錢江紅真是回答不出，會診的時候，是李華蓮自己要求的陳子傲吧！
對于醫院里醫生的實際水平，老實說，也只有醫生內部會比較清楚，至于外人，看看醫生的簡介，那一個個都很牛的，特別是如陳子傲那樣的人物，既是海龜，又有什么這獎那獎這科研那科研的家持，體現在簡歷上，可比錢江紅要牛多了。
程水淼輕拍李華蓮的背，安慰道：“姑娘，你放心，我們會盡力搶救你丈夫的。”
姜還是老的辣，程水淼軟言一句，倒也給了李華蓮不少信心。
半夜時分，李華蓮終于答應手術，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了字。
這邊李華蓮談妥，那邊陳曙陽又醒了，一聽說自己又要手術，頓時氣得發抖，不過此時的他已經被插上氣管插管，雙手又被綁了約束帶，怎么都動不了，雙眼瞪著醫護人員，那眼中的火，好似在說：“我要告你們！我要告你們！”
得，為了平復陳曙陽的情緒，簡單給他做了解釋之后，還是給他用鎮定劑吧，讓他好好地睡著，然后直接拉到手術室。
所以，當天晚上的麻醉醫生倒是挺清閑的，既不用替病人留置深靜脈，也無需為病人氣管插管，因為這些監護室都已經做好了，只要給他接著用異丙酚就行了。
柳青青跟著程水淼等人一起洗手，進入手術間，只見搶救車跟除顫儀果然都已經備著，放在墻邊，至于在臺下那個巡回護士，身材短小，但是氣場強大，那黃豆眼偶然地往外一瞥，落在柳青青身上，讓柳青青寒毛倒豎。
柳青青一下就認出來，這人居然是手術室的護士長，她跟她曾經diss過一次，護士長的彪悍給柳青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來雖然已經消除了誤會，此時見面，還是有點小尷尬。
“呵呵，護士長。”
護士長邱菊只是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少廢話，干活吧。”
果然不是一般的拽！
連錢江紅看見她也得打哈哈，“啊，護士長，難得啊，大半夜的，你怎么在這里？”
邱菊哼了一聲說：“你都在這里，我怎么就不能在這里？！”
錢江紅也討個沒趣。
最后，是程水淼出來了，護士長的臉色才緩下來，“我這不是專門為了程院士嘛。深更半夜接急診，程院士這多少年沒有半夜做手術啦。”
原來這邊手術室組長謝艷麗接到程水淼電話之后，覺得事情嚴重，就通知護士長邱菊了。
邱菊一想什么人做手術還得邊上備個除顫儀啊，又得知這個病人是有可能惹糾紛的，就半夜趕了過來，親自下場做巡回。
這陣容。
護士長親自協助程水淼穿無菌衣。
話說，胰頭十二指腸切除術是普通外科最為復雜的手術之一。
手術切除的范圍涉及到6個器官，包括:膽囊和膽總管、幽門及遠端胃大部、胰頭部、全部十二指腸。
并且切除完成后需要建立膽道與胃腸道、胰腺與腸道和胃腸道本身的連續性，至少需要做4個吻合。
這一次手術，柳青青同樣是作為程水淼的一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