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從梨花灣回來的路上,江景陽簡單說過老宅的事,也提到康家要退親。
她如今從柳芳的婚事已經了解,在這里退親不是容易的事,更何況康家無非想以此拿捏老宅,兩個年輕人的感情還是很好的。
只是這種話她當妹妹的不好直接問,只能轉著彎打聽紗坊:為什么開坊卷已經辦下來又遲遲沒有動靜。
聽到堂妹說紗坊,江景祥終于打起精神,暗暗佩服嬌嬌的聰明:事情的起因根原本就在紗坊,堂妹一句話就問在關鍵之上。
只要把紗坊開起來,股份一定,舅家沒了希望,自然婚事就照計劃進行。
問題就在這里,一則是四成分股讓江家不高興,二則許家要求紗坊開在城里。
“嬌嬌,你也知道,這個開坊卷是傅姐夫托找到許家去辦的,只以為得些銀錢就能辦成事,沒想到許家見有利可圖,也要從中分成。
這樣一來,許家三成、縣衙一成,兩方就分去四成。
而我出技術還要出人,也才四成。
以后一旦把紗坊開在城里,我家更是身單力薄,有什么事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江景祥的腦中早已經亂成一團漿糊,他不知道接下來路該怎么走。
江團也有些頭疼,她已經知道許家是朝中有人做官的高門,跟官府里熟。
這趟生意中看似有官府有大戶撐腰,可是好不容易辦下來的開坊卷卻沒有交給江家,顯然以后所有事也得聽從別人安排。
這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坑。
在現代,一個公司里股份基本上由創始人,合伙人,核心員工,投資人組成。
創始人需要絕對的控制權,掌握公司的發展方向。
合伙人是創始人的追隨者,必須保持步伐一致,有一定的參與權和話語權。
核心員工需要保留分紅權。
而投資人最單純,需要高凈利潤的回報。
江景祥跟老宅的為難原因也簡單:在這個紗坊里江家身份尷尬,權利不明。
看起來像是創始人,可是權利并不在江家手中,甚至以后江景祥都無法控制紗坊的運作。
在那個手眼通天的許家心中,江景祥說不定只是一個頂在前面的傀儡,能走到哪一步都不好說。
還有堂姐那里,她的背后還有虎視眈眈的傅家……真的是處處有狼。
江景祥苦惱道:“當初還是該只在紗坊里掛一個名字就是,自己紡多少都自由。
聽姐姐說,紗坊辦下來是有規定的,官府和許家每月都必須得多少贏利,要是經營不善,還需要每家折款填補。”
江團眉頭一蹙,這明顯是請了兩個大佛在頭上壓著。
合伙真是結婚一樣,彼此實力還是得門當戶對才行。
她突然想起江景祥剛剛說的“掛名”,心里一動:“祥哥,要是讓你把手中的股份全部轉出去,可愿意?”
“這怎么講?”江景祥這些天都要煩死了,家里爹娘除了生悶氣也拿不出個章法。
他也不嫌江團啥不懂的亂說,若是有人給點提示或許自己能走出迷茫。
“祥哥,你把你手中的股權交出去,換一個小的坊卷。”江團一雙眼睛亮晶晶。
“小坊卷?”江景祥陷入沉思。
江團知道,老宅現在手中是五十人規模的紗坊,這在純手工時代,已經算大的作坊,恐怕在鞏密縣也難找出幾家。
擁有一個大的紗坊,在布匹棉貨行業中就擁有更多的話語權和價格上的優惠。
正因為如此,官府和那什么許家才不滿足于得銀子,而是要從中分一部分股份走,甚至要凌駕在江家頭上,圖的就是能控制價格。
以江團的想法,與其夾在這些激流中間被人當槳,一個大浪下來折戟沉沙,還不如急流勇退,另辟蹊徑。
片刻后,江景祥才微微一嘆:“只能這樣,其實……”
其實鞏密縣那邊最早給的消息是賣出紡車技術,對方給的紋銀五百兩。
康氏曾經就這樣賣了織布機,結果自己什么都沒有得到,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織布坊財源滾滾。
沒有人愿意再踏入同一條河流,在這種情況下,她根本沒考慮再賣紗機技術。
現在嬌嬌又提,江景祥不得不認真想這個問題了。
尤其是看見青山院賣驅蚊香,簡簡單單清清爽爽,做多少得多少,也沒有人從中分成。
江團的驅蚊香靜心香其實也有合伙人,只是各自分工明確,跟紗坊比起來,沒那么麻煩罷了。
兩人又細談了許久,直到走了一上午路,到現在還沒有休息,實在累得不行的江團開始呵欠連天,江景祥才胸有成竹的回去村里。
晚上,忙碌的青山院終于進入安靜中,此時才被放出來的狼青慢慢巡視著前后院,又從大門下方的狗洞出去,消失在不遠處的山林中。
躺在自己的房間里,聞著淡淡花香,江團做著一個又一個的美夢。
自己開了紗坊,一排排如同現代化工廠的機械在規律的運行著,紡織女工們在其間來回穿梭。
還有酒精,靈芝系列保健品,大片荒地變良田……
江團嘴角露出笑容,自己就這樣慢慢悠悠當個富婆還是挺好!
老宅中,正房的燭火搖曳,康氏低垂著眼皮一言不發,江南山在屋里來回踱步,半晌才道:“放棄城里大紗坊……也算是懸崖勒馬,知難而退未嘗不可。
唉!我也不能光閑著,這個換小坊的事就我來辦吧!”
兒子今天苦口婆心把這池渾水說給他聽,他也算得出個道理。
道不同不相為謀,城里那些人跟自家不是一條心。
就連上下奔走的景秋也只得到兩成股,自家這是被那些大人物坑了。
聽到江南山主動請纓,康氏猛的抬頭,如同看怪物一般的盯著他。
江景祥也是一臉怪異,爹可是最煩這些俗事的,今天怎么主動要攬事了。
江南山看著母子的表情,突然大笑起來:“如果康家又想插上一腳,你倆誰去頂住?”
自己家無論是大坊股東還是拿到幾人份的小坊,康家肯定都想要從中插上一腳。
眼前的兩人,一個是兄妹,一個是翁婿。
要是康喜再上門來鬧,好像兩人都不好使,只有江南山這個既是外婿,又是親家才方便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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