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伙領導打的主意真是好啊。
開什么玩笑！？
讓吳遠把燕江大學附屬醫院的編制放棄？那豈不是后路都沒了？
誰會干這樣的事兒！？
不過仔細一想，從客觀的角度出發，如果其他年輕醫生處于吳遠現在的位置，那可能真會做出這個選擇。
也就是放棄燕江大學附屬醫院的編制，然后進入新成立的這個什么團隊，當開團隊長。
事實隊長也不一定是吳遠，也許另有其人，也許就是邊向迪，或者蔡國濤掛著名。
這有什么好處呢？
其實也算是挺有吸引力的。
一來，姜文強已經承諾，會給吳遠解決編制問題。
那可是燕江東城醫院的編制，至少在燕州省的外科領域內，東城醫院確實排名前幾位，編制當然很硬。
相比起來，燕江大學附屬醫院的編制，簡直就不值一提，只要能留在燕江東城醫院，放棄也無所謂了。
可是吳遠會如此天真嗎？
當然不會了。
如果是正常的人員調動還好，可是這明顯是不正常的。
邊向迪和蔡國濤能安什么好心？等吳遠趙把燕江大學附屬醫院的編制放了，去了那個勞什子的團隊，多半就被吊起來了。
活兒肯定是不少干，但是有名無實，純當苦力了。
至于燕江東城醫院的編制，姜文強也許是真心想給吳遠解決一個，但是能不能辦成，那就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了。
吳遠的技術實力那自然是沒問題了，可是公立醫院的編制那可不是說拿就能拿的，需要很多權衡才能落到實處。
就算真要給了，邊向迪和蔡國濤會同意嗎？
當然也不可能了，他們兩人肯定會找各種理由將這件事擱置，讓吳遠成為一個金牌臨時工，黃金勞力，永遠吊在那里。
要知道在公立醫院里，有編制的醫師和沒編制的合同醫師，在待遇上天差地別，無論是工資，還是資金都差了老鼻子。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如果真去了這個所謂的團隊，吳遠倒是很容易賺外塊了。
正是“助人為樂”天賦發揮的好環境。
找吳遠去幫忙的手術，一定是一些比較難的手術，做完以后資金杠杠的。
程志民不禁嘆了口氣，顯然覺得院方挺不厚道的。
吳遠怎么說也為醫院做出過不少貢獻，參與，甚至主刀了幾臺關鍵手術，怎么如此對待吳遠呢？
既然覺得吳遠水平高，是一個可用之才，何不就直接給他一個編制，將他留下，轉到外科科室。
現在倒好，拐了這么大一個彎，居然讓吳遠當上了臨時工，還要把以前醫院的編制拋掉。
真是打的好主意。
不過程韋民也知道，就算如此，對于年輕的醫生來說，這也是相當有吸引力的條件。
這時，姜文強說笑瞇瞇地問道：“吳醫生，怎么樣？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大膽地問。”
邊向迪：“對，吳醫生，有什么問題別憋著，直接問，我們會盡量打消你的疑慮的。”
吳遠心想，他能有什么疑慮？壓根就沒打算接受這條件。
去國內頂級的三甲醫院帝醫三院當個科室主任，它不香嗎？
干嘛要在這東城醫院里當臨時工受氣？
簡直就是亂彈琴嘛！
當然，對方幾人還不知道吳遠早就定好了去處。
如果他們知道的話，不知會做何反應。
不過吳遠暫時可不會告訴他們，不如就套套他們的話，看看他們會說什么吧。
吳遠微微一笑：“姜院長，邊主任，我想問一下，把我調過去，待遇會提高嗎？”
姜文強和邊向迪對望了一眼，不禁笑了起來。
年輕人嘛，果然還是最關注待遇方面的問題。
邊向迪笑著說：“吳醫生啊，是這樣的，你調到新的團隊之后，暫時還是維持現在的待遇不變，不過在明年會適當地給你漲一些工資。”
吳遠“哦”了一聲：“漲工資啊，工資也沒多長，獎金呢？”
邊向迪看了吳遠一眼：“你是知道的，獎金調整管理的比較嚴，如果以后你拿到了編制，那肯定是可以大幅增加，現在只簽雇傭合同，還是不能變的，只能按照規矩來。”
邊向迪說話的時候，始終是微笑著的。
吳遠覺得那笑容還真是挺自然的，如果吳遠不認識他，還以為他是一個和藹詳和的領導。
可惜啊，吳遠不僅認識邊向迪，對他還挺熟悉。
這笑容看起來就像是個老狐貍。
按規矩來？
開什么玩笑，真要規矩來，還搞個什么團隊干什么？
吳遠要真信了，那就真成二傻子了。
這時，姜文強說：“吳醫生，你也不要嫌待遇低，你還年輕，需要慢慢來，不著急，明年漲工資爭取給你多漲幾百，你看這樣行嗎？”
好家伙，多漲幾百，打發要飯的呢！？
公立醫院嘛，待遇本身就不高，遠遠不如私立醫院，能漲個幾百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當然，幾百到底是多少？
九百也是幾百，兩百也是幾百。
不過吳遠也不關心了，反正跟他沒關系。
吳遠笑著點了點頭，也沒有應答。
姜文強問：“吳醫生，你還有什么問題？”
吳遠擺了擺手：“沒有問題了。”
姜文強笑了起來：“那這件事就這么定了？”
吳遠看了一眼程韋民。
程韋民微微搖頭，似乎是在提醒吳遠不要答應。
吳遠當然也不會答應，便說道：“姜院長，我暫時還不打算離開急診科，想在急診科再多干段時間。”
此言一出，姜文強等三位院長的臉色就是一愣，沒想到吳遠居然會拒絕。
姜文強馬上說：“吳醫生，你當然也能在急診科再干段時間，新團隊搭建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下個月差不多才能調過去。”
吳遠搖了搖頭：“姜院長，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我暫時不打算去其它的團隊和科室，在急診科呆著也挺好的，也能夠幫忙不少人。”
程韋民不禁露出了笑容，吳遠說得不錯嘛。
吳遠的話有些冠冕堂皇，說得倒是挺漂亮的。
在急診科吳遠確實能幫助的人更多，而且會多很多，但大多都是小打小鬧，小傷小病，為東城醫院沒有帶來多大的效益。
這顯然不是幾位院長所需要的，更不是邊向迪和蔡國濤的目的。
姜院長：“吳醫生，我們所提出的方案是目前最可行的，機會難得，你要考慮清楚。”
其實姜院長說到這里，語氣已經相當嚴厲了。
一般的醫生，無論是年輕的，還是年長的，都要給姜文強一個面子，要么直接答應下來，要么就說“再好好考慮一下”。
識時務者為俊杰嘛！
然而，吳遠卻馬上說：“姜院長，不用考慮了，我決定留在急診科了，我認為急診科更需要我。”
姜文強等人面面相覷，相顧無言。
沒想到吳遠這小子這么固執，居然直接就拒絕，一點兒轉寰的余地都沒有。
這時，邊向迪和蔡國濤卻神色如常。
這倒是挺反常的，按理說吳遠拒絕，他們兩人應該是最著急的才對。
所以此時他們的表情非常平靜，反倒有些出人意料了。
難道說，邊向迪和蔡國濤已經猜到他吳遠會拒絕了？
這時，姜文強看向邊向迪：“邊主任，吳醫生似乎不愿意接受你們這個方案。”
邊向迪坐直了身體，笑著說：“吳醫生，其實是這樣的，就算你不愿意調來這個新團隊，你也不能再在急診科呆著了。”
吳遠一聽，怔住了。
程韋民也瞪大了眼睛，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這是什么意思？
難道吳遠不屈服，不調到那個所謂的新團隊中，就要直接趕人了？
那也太霸道了吧！
程韋民忍不住說：“邊主任，我是急診科的主任，誰走誰留，還得問問我的意見吧？”
邊向迪淡淡地說：“對啊，程主任，我們會詢問你的意見，但是你的意見也只能作為參考。”
程韋民有一些怒意了，心想老子是急診科的主任，急診科的人員老子還說了不算？開什么玩笑！？
程韋民冷冷一笑，看向姜文強：“怎么？姜院長，難道要把我換掉？”
姜文強連忙擺了擺手：“這個當然不會，程主任你別急嘛，邊主任還沒說完呢，聽他說完你就明白了。”
別看程韋民在急診科干了將近十年的主任，沒有寸進，但其實背景也很深厚。
院里的其他領導，甚至是姜文強都不敢輕易動程韋民。
此時，程韋民說：“好，邊主任，您繼續說。”
邊向迪神態如常，說：“是這樣的，程主任您應該知道，吳醫生的情況比較特殊。”
程韋民怔了怔：“有什么特殊的？”
邊向迪伸出兩根手指：“吳醫生的特殊之處有兩個，第一，他是一個外科醫生，咱們東城醫院是有外科辦公室的，所有的外科醫生都是歸外科辦公室管的。”
程韋民表情一滯，看向姜文強：“外科辦公室？就算是這樣，那我也有選擇科室人員的權利啊！姜院長，不是嗎？”
姜文強是院長，同時也是一個老好人，點了點頭：“姜主任，你確實有這個權利，沒錯啊。”
程韋民：“那邊主任他是什么意思？”
邊向迪再次擺了擺手，說：“程主任，等我把吳醫生的第二個特殊之處說完，你就知道了。”
程韋民：“好，您說。”
吳遠也挺好奇的，他就是個普通人啊，至少外表看起來是個普通人，還能有什么特殊之處？
邊向迪：“其實很簡單，吳醫生是從外院，也就是燕江大學附屬醫院借調過來的。”
程韋民：“然后呢？那又怎么樣？”
邊向迪：“走的是外科辦公室的手續，所以說嚴格來說，吳醫生只是外科辦公室借給急診科的醫師，擁有全權的人事處置權。”
程韋民：“這……姜院長，有這么回事兒？我說了不算？”
姜文強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點了點頭：“沒錯，邊主任說的確實是實情，嚴格的說吳醫生是外科辦公室的臨時借調人員。”
程韋民表情一滯，臉色相當不爽。
而邊向迪和蔡國濤則露出若有若無的微笑，似乎是在嘲笑程韋民似的。
吳遠也明白了過來，原來這就是特殊之處啊。
因為當初是沈飛塵把吳遠從燕江大學附屬醫院借調過來的，所以關系也落在了外科辦公室里。
急診科也是從外科辦公室借的人，而不是人事關系按正規流程轉移過去的。
所以吳遠的去留，完全掌握在外科辦公室那邊。
邊向迪和蔡國濤，一個是外科辦公室的正主任，另一個是副主任。
好家伙，生殺大權當然是他們兩個說了算了。
不得不說，邊向迪和蔡國濤打的如意算盤簡直棒極了。
這時，姜文強對吳遠說：“所以啊，吳醫生，你還是要好好考慮一下，邊主任也是為了你好。”
吳遠“噢”了一聲：“姜院長，我明白了。”
姜文強笑了起來：“那就調到新的團隊了？”
吳遠搖了搖頭，微微一笑：“那肯定不能去啊，我還是想留在急診科。”
姜文強等人怔住了。
這小子是明顯，還是不明白？
邊向迪：“吳醫生，我剛才說過了，就算你不來新團隊，也不能再在急診科呆著了。”
吳遠：“那如果我不在急診科了，會去哪兒？”
邊向迪冷冷一笑：“那可說不了，沒準就要回燕江大學附屬醫院了。”
吳遠笑著應道：“好啊，那回去就是了。”
眾人一聽，全都驚呆了。
吳遠瘋了嗎？
燕江大學附屬醫院能跟東城醫院比嗎？無論是誰都不會這么選的啊！
所有人都覺得吳遠是在破罐子破摔，或者說的純粹是氣話。
姜文強連忙說：“吳醫生，你可要冷靜一些，那樣對誰都沒好處。”
吳遠：“姜院長，您看我像不冷靜的樣子嗎？我很冷靜，這也是我冷靜的看法。”
姜文強又看向邊向迪：“這……”
這時，蔡國濤出聲了，冷笑著說：“吳遠，其實燕江大學附屬醫院那邊我也已經問過了，暫時不會有空職位給你的，所以你暫時是過不去的。”
吳遠怔了怔。
好家伙，這幫家伙這是要堵死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