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辰將長魚面端到了發呆的馬思藝面前。
“還在想剛剛的事情嗎?”
馬思藝沒有胃口,將面條放在了桌上,臉上看不到半點表情。
在他們幾人當中,馬思藝一直都是心思最重的那一個,從小就是如此,這跟她的經歷有直接關系。
剛剛發生的投河自殺的事,謝望和他們幾人雖然也都覺得很震動,但他們恢復的也快,家庭完好的他們,雖然震撼和不解那人的自殺,但并沒有太過于糾結,很快就放下了。
可馬思藝不太一樣,她很不贊同那樣的行為,她覺得死亡就是最可怕的事,連死都不怕,還有什么過不去的坎呢?
她眉頭緊鎖的問:“你說那人跳河就不想想他老婆孩子嗎?”
周辰在她旁邊坐下,輕聲道:“或許想過,或許沒想過,不過真到了那種時候,他可能就已經想不了那么多,只會覺得死了一了百了。”
“思藝,我知道你看到這種事情,會很有感觸,覺得那人不負責任,替他的妻兒不忿,但我要跟你說,那畢竟是別人家的事,你可以難過,可以感慨,可以不解,也可以憤怒,但千萬別把自己帶入其中,那樣只會讓你鉆牛角尖,我知道這么說可能很自私,但那畢竟是別人的事,有些時候我們只要做到各掃門前雪就夠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馬思藝比較早熟,所以她能聽懂周辰的意思,只不過她還是有點不舒服。
“我沒有帶入,只是替他的老婆孩子難過,他走了是輕松,可剩下的孤兒寡母又該怎么辦呢?”
“所以啊,你必須要從這個事情里面吸取一個教訓。”
“什么?”
馬思藝一臉茫然。
周辰微微一笑:“你以后要是找男朋友,找老公,一定要找個有責任心有擔當的男人。”
馬思藝頓時翻了個白眼,正聊著嚴肅的話題,結果周辰來了這么個大轉彎,讓她都轉不過來。
“那你告訴我,有責任心有擔當的男人長什么樣?”
“當然是我這樣的啦。”
謝望和把碗往桌上一放,大言不慚的指著自己,頭高高的揚起來。
“還有我。”
“我也一樣,咱們院的男人全都是有責任心有擔當的爺們。”
邵星池和周海闊同樣拍著胸口,一臉的自信。
一旁的夏鳳華看不下去了,一臉鄙夷:“你們能不能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就你們還爺們?要我說,你們三個加起來都沒周辰一個人爺們,他一個打你們三個。”
“華子。”
“大華子。”
“夏鳳華。”
男人都是不服輸的人,被夏鳳華當面嘲諷不爺們,謝望和三人都是怒目而視。
夏鳳華還繼續冷嘲熱諷:“怎么,不服氣?那就證明給我看看。”
周辰沒好氣的懟道:“華子,你這挑撥離間的意圖也太明顯了吧,我可沒得罪你,你說他們就說他們,扯上我干嘛?”
夏鳳華大聲道:“誰讓你把我下載的春春的歌都刪了。”
之前她把周辰的MP3里面都下載了春春的歌,周辰把它們都刪了,就讓她給‘記恨’上了。
“你還挺記仇啊。”
周辰的話得到了謝望和和邵星池他們的一致贊同。
“說的沒錯,華子她最記仇了。”
“對,我也這么覺得。”
夏鳳華勃然大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手捏住了謝望和的耳朵,然后又捏住了邵星池的耳朵,稍一用力,就讓兩人疼的大聲哀嚎。
“哎,夏鳳華,松手,松手啊。”
“華子,疼,疼,你手勁怎么那么大呢,快松開,耳朵掉了。”
“讓你們說我,你們活該。”夏鳳華就不放手,還再次一轉,又是讓兩人慘叫。
“夏鳳華,快點放手啊,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我就不放,我看你怎么對我不客氣。”
“不是,華子,你欺負我們算什么本事,明明是周辰先說你的,我們只是附和,你怎么不去揪周辰?他說就行,我們說就不行,就知道欺負我們啊。”
“對啊,你怎么不去揪周辰,什么意思啊,太偏心了吧。”
夏鳳華被他們兩人說的急了:“放屁,你才偏心呢,我,我只是先收拾了你們,再去收拾他。”
“那你去啊。”
“對啊,你去啊。”
周辰上去就是給他們一人一腳:“你們倆也開始挑撥離間了啊。”
“周辰,你這家伙,夏鳳華,快給我松開,我要去干他。”
“還有我,敢踢我,我也要干他。”
夏鳳華這才松手,然后謝望和和邵星池就不甘示弱的沖向了周辰,幾秒過后,周辰一手肘夾著一個腦袋,兩人瞬間就崩了,慫了。
終于,大家可以安靜的吃長魚面了。
邵星池扭了扭脖子,摸了摸耳朵。
“周辰,華子,你們倆都是暴力分子。”
謝望和很是贊同:“對,都不是好東西。”
馬思藝一邊吃著面,一邊眼睛發光的看著大家的嬉鬧,剛剛的惆悵都已經消散,只覺得此刻歲月靜好,尤其。
看著身旁的周辰將碗里的長魚都夾給了她,她對著周辰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隨后開心的吃下了長魚。
陳睿羨慕的看著嘻哈打鬧在一起的周辰幾人,他雖然跟他們玩到了一起,但卻并不如他們幾個那樣親密,總是有些放不開,跟他們之間仿佛有著一層隔閡。
高三的新學期終于到來,一大早,花街六子就一起騎車去了學校。
路上,周海闊對周辰問:“周辰,我聽思藝說,你過些天就又要去參加物理競賽了?這次決賽是在哪兒?”
“隔壁浙省。”
周辰參加各種競賽已經是家常便飯,最厲害的一次,還是去年的時候去國外參加了奧林匹克數學競賽,并且拿下了冠軍,這次獎項學校可是宣揚了很長時間,尤其是洪淮市在校的中學生,絕大多數人都聽說過周辰這個名字。
其實周辰參加了幾次競賽后,就不太想參與了,因為他的閱歷和實力,參加這些競賽,總有種大人打小孩的感覺,可學校老師和校長各種勸說,各種獎勵,他也只能勉為其難的參加,不過他跟學校說好了,參加完這一次的物理競賽,他以后就不再參加其他的競賽了。
別看他穿越到現在已經有七年時間,在這七年里,他并沒有去搞什么創業賺錢,但光是靠著學校的獎學金,還有各種競賽賽事的獎金和獎勵,他就已經賺到了某些人很多年都賺不到的金錢了。
“那到時候別忘記給我們帶點當地特產啊。”
“沒問題。”
到了一中門口,大伙就分開了,周辰和馬思藝進了一中校門,謝望和他們則是去了隔壁的七中。
今天是兩個學校同時開學,并且也是同時舉辦高考誓師動員大會,兩個學校互相對吼,聽著確實挺有意思,只不過比起一中那響亮自信的大吼,七中那零零散散的聲音就有點不如人意了。
一頓雞血打完,同學們都是激情澎湃,回到了教室就開始認真學習,然后沒過幾小時,就又恢復了以往的狀態。
夜晚,大院的屋頂平臺上,謝望和他們一個大院的五人好似有默契似的都來到了這里。
除了馬思藝之外,其余的四個人都是因為家里的爭吵,受到了牽連,或者是厭煩,這才來到了這里,想要清靜清靜。
幾人述說著自己家里的瑣事,看著他們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模樣,馬思藝有心開解。
“反正都睡不著,我回去把小提琴帶著,我們去找周辰,讓他去河邊給我們演奏。”
“我覺得可以。”夏鳳華表示熱烈的贊同。
“那還等什么,走啊,思藝去拿琴,我去叫周辰。”
周辰剛刷過牙洗過臉,準備洗腳睡覺,就見夏鳳華帶頭沖了進來。
“周辰。”
黃秀萍被嚇了一跳,看到是夏鳳華,這才露出笑容,高興的招呼:“大華子,來找小辰玩啊。”
“黃阿姨晚上好,我們約好了一起去河邊玩,我來叫周辰。”
因為周辰一直以來都是非常懂事,各方面也不需要操心,所以黃秀萍對他就是放養式,不會管那么多。
“小辰,你跟大華子去玩吧。”
“媽,那你先休息,我等會自己回來睡覺。”
“去吧,去吧。”
周辰和大華子來到河邊的時候,馬思藝和謝望和他們都已經就位了,馬思藝還背著她珍愛的小提琴。
“周辰,快點,此情此景,正需要你發揮一下你的琴藝,你若是拉得好了,爺們有賞。”
邵星池挺著胸膛,十分搞怪的大聲嚷嚷。
“賞你大爺,你能聽到我的琴音,那是你的榮幸。”
馬思藝溫柔的將小提琴遞給了周辰,周辰也沒有客氣,接過來開始演奏。
悠揚的琴聲回蕩在河面上,幾個小伙伴都是靜靜的聆聽著,每個人的表情都各有不同,都是被琴聲引動了心中的情緒。
大家都已經不小了,像謝望和作為年齡最大的,都已經成年了,他們幾個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煩惱,有的是因為家庭親情,有的是為了錢,有的是因為想的多,哪怕是周辰,也有自己的煩惱,只不過他的煩惱跟正常人不太一樣。
幾人在河邊吹了一個多小時的風,聽著音樂,聊著天,暢想著未來,天色不早了,才各自回家休息。
翌日上學的路上,周辰就發現馬思藝今天早上的情緒不太對,一直等到進了班級,他才悄然詢問。
“思藝,我看你今天神色不對,發生什么事了?”
馬思藝眼神閃爍了幾下,最后還是搖頭說道:“沒什么,就是昨晚失眠,沒睡好,所以有點精神不振,你不用擔心,我現在已經好多了。”
見她不肯說,周辰也就沒再追問,但他知道,馬思藝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否則不會這么心不在焉,能讓馬思藝狀態不對的事和人可不多,他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放學后,幾人在一中門口匯合,準備一起回家,可剛騎出沒多遠,馬思藝就突然從夏鳳華的車后座跳了下來,然后直奔一個拖著行李箱狂奔的女人追去。
“思藝。”
這突然的變故,把夏鳳華幾人都嚇了一跳,急忙騎車追了上去。
而周辰看到這一幕,頓時就明白自己早上的猜測沒錯,是馬思藝的媽媽找了過來,所以她才會不對。
對于馬思藝這個媽媽,他可是相當的厭惡,這個女人根本就不配做馬思藝的媽媽,不,準確來說,是根本不配做媽。
幾人看著馬思藝在巷子里堵住了她媽媽,正要進去,卻聽到了馬思藝跟她媽的對話,于是都停住了。
馬思藝情緒激動的沖著她媽媽怒吼,她媽媽則是一副委屈巴巴,可憐兮兮的流著眼淚,可周辰幾人都知道她是個什么樣的人,絲毫沒有被她的可憐模樣欺騙,只是很心疼的看著馬思藝。
隨著馬思藝的一聲怒吼,然后她就抹著眼淚跑了,周辰幾人立即追了上去。
馬思藝不想在大家面前落淚哭泣,所以她強行的止住了淚水,重新坐在了夏鳳華的車后座。
回去的路上,一向喧嘩吵鬧的幾個人,都是非常默契的保持安靜,沒有打擾馬思藝,回到家后,大家也都是看著馬思藝進屋,然后才回家。
馬思藝為了錢的事在思考,其他人也同樣如此,比如謝望和他們三人,就都聚在周海闊家里商討賺錢方法。
自從當年馬思藝來到了大院,作為大院男孩子的謝望和他們,其實都是對漂亮可愛的馬思藝有著相當的好感,即便是到了現在,也依然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只不過他們都很克制,從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但現在馬思藝遇到了難事,他們都不用商量,就自發的想著要幫馬思藝籌錢。
只是三人聚在一起商量了好一會兒,都沒有想到好方法,直到周海闊說了一句。
“要不,我們去找周辰商量一下,他有錢,這幾年他沒少拿獎學金和競賽獎金,有錢的很,為了思藝,幾千塊錢他應該不會猶豫的。”
邵星池聞言,立即點頭贊同:“我覺得沒問題,我們是沒錢,但周辰有錢啊,這幾年你看他又是買兩千多的MP3,又是買好幾千的手機,他家的空調什么的,也都是他花錢裝的,他肯定有錢。”
謝望和卻面露遲疑:“周辰他是有錢,可若是他一個人就把錢出了,我們豈不是一點力都沒出?”
邵星池道:“哎呀,這個時候還想這些干嘛,先幫思藝把這個事情解決,還分什么他的我們的。”
倒是周海闊,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謝望和,他明白謝望和為什么那么說,這些年謝望和跟周辰良性競爭的大部分因素,就是因為馬思藝。
因為馬思藝跟周辰走的很近,這讓謝望和比較吃味,所以總是想跟周辰爭個高低,只不過每次的結果對謝望和都不友好。
現在正是可以在馬思藝面前表現的好機會,所以謝望和不想風頭全讓周辰一個人出了,這才會遲疑。
不過謝望和終究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能分得清事情的輕重緩急。
“對,星池說的沒錯,當下最重要的是幫思藝,走,我們去找周辰,這小子有錢,也狡猾的很,就算思藝不愿意接受,他肯定也有法子說服思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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