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府女姝第五百七十四章,往事散去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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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四章,往事散去


更新時間:2022年03月24日  作者:淼仔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淼仔 | 元府女姝 


夏天夜來的遲,起更的時候天才微微黑,但是官員們下值已交接過班,在刑部里值夜的此時人不多,也沒有外人,高名英就和舒澤并望走到院子里,再手指一頂小轎:“你坐這個,到底喊你來問案,這是我的想頭。如果你愿意公開認親家,我就和你一起騎馬到我家。”

舒澤再次欠身道謝:“就您這句話,這親事我家實實高攀,何況兩家實在不般配呢。為我想的太周到。既然我還要回原任上,那么容我不客氣,我坐這轎,不能和您公然認親戚。”

高名英微微一笑:“你我眼里的不般配,在孩子們眼里無用。”

舒澤也是一笑,坐入轎中后,想想未見面的兒媳婦必然是個好品格,能相中兒子來寶的長處而不計較婆家的低,幾年不變心的姑娘,只能是個好姑娘。

等下公公見到她,要和和氣氣才好。

舒澤不知道他未來長媳此時從覽原趕往固西,準備和云龍會合,她身披盔甲馬帶兵器,是一位女將軍。

當公公想像里的好品格多少帶著本朝代淑女氣質,慢聲細語溫柔什么的,他的長媳幾乎沒有。

高名英帶馬先回府中準備迎客,在路上滿意倒也上來。

皇帝有時候是個累人活計,西北和南邊都不算在皇帝掌握之中,之所以容忍平西郡王許多年,他家性子直接,清一色的陽謀詭計,不要內陸文官就公然攆走,不允許刑部往大營里拿犯人,就直接保護。

有不少江洋大盜因為能打仗被平西郡王府保護,結局想當然只有一個,鐵馬金戈裹尸還,為國捐軀。

歷代皇帝不僅僅是明君唐澤能理解平西郡王一些忤逆做法,就是流落到西北的強盜,要么還當強盜被平西郡王府剿滅,要么就是為國盡忠直到捐軀。

這比刑部拿走關在獄里養著要好,何況西北是真的缺人。

以上是皇帝的想法,如果換成老百姓想法,殺過人放過火的都應該血債血償,寫話本兒的綠竹也一定會贊成。

這種皇帝想法里還有一個明顯的壞處是江洋大盜隨身錢財再也拿不回來,這讓需要龐大銀錢維持刑部告老傷病或死亡等差人后續費用的高名英頗不甘心,高尚書沒事就想和平西郡王過過招,就是他大概算得出來平西郡王府在征這種亡命之徒兵的同時私吞多少銀錢。

人既戰死,浮敗自然就地充公。

他甚至從女兒帶回古董里也推敲過。

但西北歸護國公府牽制調停,南邊才是高名英真正用武之地,盤根錯節的世家面對京里盤查也是各種阻撓,不僅僅針對刑部,官員違法違紀最后大多落在刑部衙門,高名英是唐澤授意牽制調停南邊的主要官員。

從親戚角度上說,高名英不想拿親家再入險地,但從忠心上說,舒澤是高名英啟用最好的人選。

他的這位親家,以前每每斷案都帶著生死不論的決絕,以前就是如此。

高名英也給舒澤機會,問他:“你自己坐轎,還是和我同行?”舒澤愿意坐轎,不愿意公開和高家的姻親,他甚至明說“既然還會回到原任上”,他愿意回去。

高名英年青高位與他出身好有一定關系,不過六部里最年青的尚書也有過人之處,他也提醒過親家:“你為官不正的地方就是認為清官一定拼生死。”

每個人不能避免自己造成的思維誤區,就像很多人看戲看話本兒,咦,這是個清官,接下來無限制的在各種場景里為他擔憂,隨時準備掬一把冤死的淚。

而現實中遇到這樣事情百口傳頌,萬人憤慨。憤慨完了呢,嘆一聲老天不公,各人過各人的日子。

說到這里估計又扎痛誰的布衣心,要說大家就是普通人過日子,不可能為誰付出許多。也許還會有說這么好你自己為什么不去這樣的話。

這話沒錯,都是普通人,但與其有這么擔憂的心,不如從一開始就認定清官必終老,豈不是更好?

擔憂,是人的本性之一,無端擔憂,也是。所以這是每個人自己造成的思維誤區。

人,是有缺點的,這句話人人知道。

很多能解開自己思維誤區的,大部分都了不起。

舒澤當前不是那解開一些誤區的人,不是他蠢笨,是他心結牢牢鎖住自己,他激昂的拼一死為聲名,其實為的是當年的自己。

被妻子拐騙后的那個廟里,三個少女冷漠的眼神中,元秀的眼神是舒澤心頭痛苦。

沒有人真正想尋死,這就高名英的一句話點醒舒澤許多,為官清正是對的,為官清正到動不動就冤死,那只能身處的這個朝代黑暗,這朝代的黑暗與所有官員都有關,舒澤也是其中之一。

令其黑暗,不如令其公正,高名英一句話就讓陷入心結的舒澤醍醐灌頂。

這對親家一前一后往高家去時,都帶著滿意。

為暫時的遮形跡,轎子直入角門,舒澤不會計較這個,因為他步出轎子時,眼前就是高家正廳,高名英迎出來,背后是廳口兒站立的兩個笑盈盈女子,中年婦人應該是親家母,另一個美貌年青的姑娘應該是高家大姑娘。

喜歡來寶的是二姑娘,早就在父子家信里寫的清楚。

湄姐可以不出來見親家,但太好奇妹妹公婆,元秀帶著元財姑和孩子們已經在內室,湄姐還想見妹妹公公,為二妹多看一眼。成為親家的人家有些是通家好,男女規避還會有,但初次登門喚出妻女拜見一下也有。

舒澤再次覺得高攀,并且欣喜不已,高尚書外形出眾,親家母和大姑娘也是一對美貌母女,未來兒媳也定然容貌過人。

進入正廳后,見到坐著十幾個老人,高名英介紹道:“這是我家族中老太爺,聽說湘兒公公到了,特地從城外趕來會你。”

舒澤忙整衣裳理發絲,恭恭敬敬的拜了親家府上老太爺,坐下來說話,這才知道本省的高指揮使竟然是族長的兒子,高名英的堂叔父。

好像有當官一下子安全起來的感覺,而慶幸的是高指揮使為人雖沒有清官桀驁名聲,卻不是舒澤遇到就想拿的貪官,所以不是對頭。當然舒澤的官職太低,直到今天不是梗著脖子為民請命逼迫上司發公文,他拿不下其它官員。

舒澤腦海里再次浮現出親家剛剛指正:“清官一心求死,這是為官不正”,他對高家族長鄭重點點頭:“是,高大人我是極仰慕的,只是我為人孤介,恨未識荊。”

族長笑道:“呵呵,我這個兒子也是不愛交知己,而聽說你們那個地方說話要謹慎,他在任上從來不報籍貫家人。”

另一個老太爺插話:“履歷上有,你不報怎的,別人該知道還是會知道。”

族長愈發要笑,喊高名英:“你叔履歷是不是假的?”

高名英陪笑:“這也是沒有辦法,如果讓人知道我在刑部他是我叔父,只怕有人擠他回家。不過吏部里收著的那張是真的。”

族長擺手:“隨你們叔侄弄鬼去吧,橫豎我們老了,管不到的事情也多。”

舒澤駭笑,任職履歷上也能亂寫嗎?此番受教。

云展和賀寧同時進來,舒澤謝過護國公府里照顧元財姑母子,又謝過賀寧也幫忙下定,賀寧故意酸溜溜:“你這萬年第一居然又扳回來了,算了算了,我這老三并不計較。”

舒澤失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真的犯酸,我倒還想酸你,杰哥是本朝年紀最小的探花是不是?”

賀寧嘆道:“豈止本朝,我查了幾年舊歷,前朝也沒有這么小的探花。這真是豈有此理,我上學比不過你也就罷了,你是別家的人,我如今連自己兒子也比不上,這日子真難過。”

云展笑道:“有什么難過的,當你的賀百萬不是很好,你新近寫的話本兒我也看了兩本,又有寓意詞藻也美,你給綠竹打小工便是。”

賀寧張張嘴,又閉上,到底沒忍住,又道:“自從杰哥中探花,我這才知道原來我上學,為的是給兒子做嫁衣裳。”

舒澤不用解釋也大笑起來,高名英納悶:“你們看我聽得懂嗎?這是什么新笑話?”

賀寧又找到一雙可以傾倒苦水的耳朵,一五一十的告訴他:“我拼死拼活也只中春闈第十,此后數科說也奇怪,科科都有事情我趕不上,我再想下場時,我兒子這科也下場,年爹年兒子這稱呼我可不要。”

高名英就也笑起來:“怎么想到年爹年兒子?”

賀寧扮出氣呼呼:“喊年兄年弟更不對不是嗎?”

高名英再次大笑:“這當然不對。”

“所以我就想錯開那科不下,”

舒澤靈活調侃:“難道不是擔心兒子高中老子落第么?”

賀寧狠狠白眼他:“我想著下科再下場也成,沒想到我兒子中了探花,把我羞的從此不再下場。”

舒澤又笑:“真的不是怕中的沒有兒子高?”

賀寧反問他:“你看來寶中時比你高多少?”

兩個人瞪起眼睛鼓著腮幫子,互相不服氣的對視著。片刻后,一起大笑出聲,舒澤笑的眼淚出來:“一眨眼間,你寧哥眼紅的人變成你兒子,這事兒足夠我笑一輩子。”

賀寧也樂著拍打椅子扶手:“你舒澤在學里萬年第一,大考小考壓著越哥和我,進京就稀松,春闈居然還落第,哈哈,讓我笑一輩子也罷。”

高名英又覺得聽不懂,問云展:“越哥是誰?”

云展介紹給他聽:“他們當年在學里有三個人穩穩的第一第二第三,萬年老三就是我家這賀掌柜,萬年第一就是你這親家,年年排中間的那個現在是平西郡王府招贅女婿。”

說到這里不無得意:“當年也全是我岳家老太爺的門生。”

高名英長長哦上一聲,撲哧一笑:“果然你岳家老太爺是有趣的,硬是把個集市上學堂撐得全國聞名,我還以為名聲是傳出來的,僥幸中的多。聽你說完我服了,第一清官,第二能進到郡王府里,第三也不差,我聽說你家這賀掌柜手里頗有幾個。好吧,如今我相信有你岳家老太爺在,那是一塊風水寶地。”

酒菜上來,更加談笑風生,高家真誠相待,長輩們第一時間出現,又有賀寧這學里舊友,舒澤不知不覺吃多酒,從凈所出來他察覺過量,先不回正廳,就在外面樹下乘涼散酒。

忽然他抬面龐,眼睛睜到最大,十幾步外笑容滿面的元秀站在那里。

舒澤情不自禁,問出心底徘徊已久的那句話:“秀姐,當年事情不能怪我。”

問出以后,他氣餒垂眸,酒喝多出幻相了,秀姐怎么會來到我面前呢。

熟悉的嗓音柔聲回話:“我知道。”

舒澤倏地抬頭,秀姐!

這不是幻相,學里的秀姐梳髻與眼前的不同,學里的秀姐也沒有眼前這位雍容華貴,他激動之下脫口而出:“你不怪我了?”

元秀含笑:“不怪你。聽說你是位清官,我很敬佩你呢。”欠身一禮輕靈而走。

舒澤興奮之下瞬間醒酒,內心有什么輕輕的碎裂開來,很快被夜風吹散,他開開心心的轉身回正廳,又見到一個人,在他的背后站著云展。

不舒服之感瞬間上來,他在監視我們嗎?

這到底是酒后,舒澤當年對云展奪親的不滿也重翻上來,他站住了,靜靜的道:“當年,我很喜歡她。”

云展一笑:“我知道。”

舒澤被激怒,他看著對方身量兒沒有自己高,但是氣勢只怕自己此生也難比上,輸在這樣的人手里,輸在這樣的人手......難怪此生扳不回。

他咬牙道:“當年,我曾想過奪回她。”

云展又是一笑:“我知道。”轉身回正廳。

舒澤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想明白這句“我知道”,只怕知道的還有自己被妻子拐騙成親。

那晚的廟里,那晚的廟里......確實是自己起意才會上當。

想到這里舒澤嗓子眼里苦澀上來,他知道,但是他也愿意為來寶下定禮,這個人是圣人一流。

他追上去:“多謝。”

云展閑閑的眼神看看他,繼續心平氣和:“不用,我為我妻,又不為你。”

舒澤噎的停下腳步,又很快自己笑容出現。

算了吧,往事散去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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