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倏忽，轉眼春天過去，日子眼看著又熱了起來。隸
沈魏風休完婚假就馬上回廳里上班去了，可人剛到辦公室，得到的第一個消息卻是顧所長幾天前因為舊疾住了院，蔣宇特意打電話來叫他一起去探望。
“你請個假，宋軼也回來了，中午咱們哥仨一塊兒吃個飯。”蔣宇在電話那頭又囑咐了一遍。
這消息多少有點意外，沈魏風沒什么可說的，馬上答應下來。
第二天上午，因為臨走前有個會，沈魏風耽誤了一會兒，到醫院的時候蔣宇和宋軼已經從病房里出來了，一看他匆匆趕來蔣宇馬上推開門讓他進去，卻被沈魏風一把拉住。
“昨天電話里你也沒講清楚，什么問題？嚴不嚴重？”
“沒什么大事兒，心臟的問題，顧所長的老毛病了，就是這回犯得有點兒重了，就干脆做手術放了個支架。”
蔣宇的語調還算比較輕松，沈魏風一聽先把心放了下來，又看了看宋軼。隸
“剛回來？湖北那邊怎么樣？”
宋軼曬黑了一些，但還是老樣子，看見沈魏風的一剎那還是掩飾不住的高興，點點頭道：“挺順利的。”
“好了，快去吧，出來再嘮。”蔣宇嫌這兩人墨跡，一把把門推開，給沈魏風使了個眼色。
沈魏風進病房去了，蔣宇和宋軼兩個在外面長椅上坐了下來。
“聽說魏風五月份結婚了？我也不在，你去了嗎？”宋軼坐下來問蔣宇。
“沒，他家情況特殊，不方便過去，我單給他封了禮，他還不收。”
宋軼沉吟了一下道：“剛你下樓買東西的時候，所長跟我說，魏風又接了馮村項目的Ⅱ期，說是最好下個月就趕快過去，不知道他廳里那邊的工作交接得怎么樣了？”隸
“什么！”蔣宇驚得看向宋軼：“沒聽說這事啊！他不剛從美國回來，休完婚假，這就要走？”
“我一聽這事定了就跟所長申請也要去馮村，結果你猜所長怎么說？”
“怎么說？”
“他勸我說那邊情況很復雜，是個拆不開的魚頭，里外好幾層關系套著，讓我不要攪進去，老實在湖北把那邊項目做完，回來抓緊把研究員評下來，好往管理上轉，你說……，唉！”
“這話什么意思？魚頭拆不開就讓魏風頂上是吧？他來所里就是為了給大伙堵槍眼兒？！”蔣宇一著急，一雙眼睛就瞪得就跟能噴出火來似的。
宋軼郁悶地搖搖頭：“猜不透所長什么打算，你也知道，我是一點也不想往行政上轉，若是所長因為這次生病有點擔心接班的問題，那魏風才是更合適的人選，何必給我留這樣的話頭！況且所里還有幾個老的研究員也帶著項目，找誰不比我強！我是既沒年齡優勢，又沒業務優勢，手里的成果還少，這是不指望我在業務上出頭了嗎？”
“你這是過謙了，那撥老研究員才真是除了做學問管理全抓瞎呢，你沒聽所里人傳，咱們內蒙那邊的項目去年撤回來為什么那么早，就是因為隊里造反了，可那位老先生根本壓不住，最后沒招了只好宣布提前收隊返程，就這樣的你指望他回所里主事？”隸
宋軼聽了點點頭，也感嘆道：“這個確實，你看我這趟去湖北那邊，隊里也是這樣的問題，那撥年輕的技術員特別不好管，很容易出事，老技師也就那么幾個，他們都是只管自己方里的活兒，根本不管人，那一天到晚也是鬧得厲害，我本來去了是干副頭，負責技術的，結果還得費時費力幫他們當地所管這些，其實我最煩弄這些人事問題了，全是沒辦法，你人員不理順，工作根本沒法兒干！”
“所以啊，能者多勞，所長眼神兒好著呢！永遠不要懷疑領導的眼光，人家那站得高看得遠，豈是我等能揣摩得明白的！”蔣宇這話說得是陰陽怪氣，但理不錯，宋軼也不好反駁什么。
“那你呢？打不打算跟魏風一起去馮村？”
蔣宇嘆了口氣：“這事你都做不了主，何況我！而且魏風去是可以帶家屬的，我哪有這待遇，只能自己一個人去，我要走了，小雯怎么辦？她現在在華信社剛上班，假都不好請，沒辦法呀！”
這話宋軼聽得明白，也沒再深談，轉念一想道：“那這么說，魏風真去的話就他自己？”
“可不，西出陽關無故人啊！”
“我這趟去湖北好歹還給了兩個老技師，所里人員現在這么緊張嗎？”宋軼已然覺得這事有蹊蹺了，不禁要問蔣宇。隸
“不知道，不過你看內蒙那項目今年到現在都沒動靜呢，這都什么時候了，去不去還不知道呢，可人家把該用的人都占住了，等到了魏風這兒，聽說磨磨嘰嘰最后就給了一女的，還啥也不是！”
“女的？誰呀？”宋軼這下驚得下巴都要掉地下了。
“前年分來的一大學生，叫夏瑤，專業都不對口，業務估計應該什么也不懂，就去年跟著所里的每年臨時組建的考古隊去過兩次周邊的皇陵，本來妥妥的干后勤的好材料，非得抬舉她跟著魏風去大西北，而且據我所知，這次馮村項目的考古范圍很大，要到騰格里那邊，很辛苦的，你說這樣的活兒帶一個小姑娘去，這不搗亂呢嗎？”
“難道真的抽調不出人了嗎？這么大范圍的發掘太需要所里配幾個老技師了，給個學生有什么用！”這事聽得宋軼也直皺眉。
“什么抽調不出來人！穿小鞋嘛，不說別人，那個陸益康就夠受的，他容不得魏風在所里，不鼓搗著所長把魏風外放了，哪能安生！而且這小子路子也不正，我估計他這里面還安著鬼主意，覺得人員我都不給你配齊，我看你在那邊活兒怎么干！還是憋著壞要把魏風擠走的意思。”
“這幾年這個陸主任是越發不能提了！”宋軼知道他走前因為汪輝的事沈魏風是得罪了人的，可沒想到一個辦公室主任可以這樣手眼遮天，把好好一個業務骨干擠兌成這樣，心里也著實憤懣。
“而且吧，一旦這么著，對魏風家庭也不好，那個周楚凝你又不是沒見過。夏瑤那小姑娘那天我在食堂碰見，看著確實一般，可架不住年輕啊，這關有多少女的能過去？所長這簡直是在開玩笑！”隸
“要是不行就不要接這項目了，情況太不好了，魏風還是得多為自己考慮，領導那邊想的都是所里的發展，顧不上個人的！”這話確是宋軼的肺腑之言，他盡管為了沈魏風去周楚凝這事很是不痛快，但像這樣在事業上的磋磨讓他無法不同情心發作。
“這就難說了，魏風這婚本來就結得別扭，他心里又放不下蘇博士，一提馮村的事，按他那性子只怕……”
話沒說完，就聽旁邊病房門開了，沈魏風從里面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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