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斯先生探究的看向夏德身邊展開的巨書,但什么也沒問:
“看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關于被選者儀式的事情,教團的先輩們也并非毫不知情。”
他對這結果感到滿意,最后才說起那枚手工雕刻的木頭棋子,這棋子甚至沒有涂顏色,看起來做工有些粗糙:
“至于最后這個,我同樣不知道它的具體效果。我知道它甚至沒有要素,但這大概率能夠幫到您——這是吾主最后一次神降的時候,親手用神降憑依的樹人身上的木頭制作的棋子。”
夏德瞪大了眼睛端詳棋子,戴維斯先生頗為感慨:
“神并未說這枚棋子是用來做什么的,祂只是將棋子留給了我們,讓我們在合適的時候送給合適的人。我原本以為維斯塔林地之戰時會用到,營地轉移時還一直帶在身上,可惜沒用到。
但現在我知道了,如果說這枚棋子可能發揮作用的最好時機,我想恐怕就是這一次。”
這下夏德也明白,為何戴維斯先生剛才說為這些物品估價本身就是褻瀆:
“我明白了,我會好好保管這枚棋子。再次感謝您,也再次感謝幸運之神。”
三件物品中,圣鈴用以對抗邪教徒、骰子用來在最后發揮作用、意義不明的棋子說不定可以在面對邪神時起效。
林中隱士團的幫助真的是多方位的,這比夏德前來拜訪前預想的情況還要好。當然,這也是因為去年維斯塔林地事件時,他在隱士團中的聲望已經達到了最高,而且“喚神者”的名聲也足夠響亮。
否則,夏德甚至見不到這三件東西,最多只是得到幾枚“幸運符咒”之類的幫助他離開前真的采購了幾枚符咒,打算分給身邊的姑娘們。露維婭和貝拉她們雖然也能制作這類的符咒,但預言家們的符咒效果不共存只取最高效果,而單純的神術符咒和預言家們的符咒是可以效果同時存在的。
而在夏德離開前,戴維斯先生還給了夏德一個警告:
“您剛才說法圖蒙斯特雪山下方可能被古神封印著什么,請一定要小心。教團的傳承中雖然沒有提及這件事,但我們典籍中提到過某種恐怖的命運被封印在了物質世界,那是凡人萬萬不能觸碰的。”
從維斯塔林地回到家中剛好是中午,夏德便和貓一起吃了午餐。午餐前夏德還從門口腳墊上發現了一封新的信件,是嘉琳娜讓女仆們投遞來的,女公爵說今晚自己要過來。
吃飽了午飯的貓繼續在家中午睡,夏德便獨自前往了法圖蒙斯特島,今天梅根和奧黛麗就正式到來了,夏德還要去迎接姐妹兩人。
只是等到他來到了凱爾托德鎮的時候,梅根和奧黛麗還沒有到來,克萊爾和瑪蒂爾達她們都出去了,倒是麗塔在鎮子里。冰雪城堡的女仆溫妮托她采購了些東西用以修繕城堡,她正在鎮子里等著接貨——那座城堡里囤積了不少貴金屬,這是以前的實驗材料結余,足夠女仆的花銷了。
“萊茵哈特小姐午飯后離開時說,上午有人從城里送來了一封信,約你在時輪城碼頭的溺死鬼酒館見面。”
亞麻色頭發的姑娘說道,將那封信遞給夏德,其實那只是一張字跡有些潦草的紙條,上面說約見“華生先生”,今天下午任何時間都可以在酒館碰面。
“溺死鬼酒館”就是夏德第一次和拉德斯少校見面的地方,當時夏德還想著向來迷信的水手們居然愿意到這種地方消遣。
他疑心這張字條是拉德斯少校托人送來的,少校不僅知道他在維多利亞大街的地址,也知道小鎮這里的事情:
“難道他的噩夢還在繼續?”
但夏德熟悉少校的筆跡,這張字條上的筆跡很顯然不屬于他。不過既然下午沒事,而且約夏德見面的地點還是酒館這樣人多的地方,夏德最后還是前去赴約了。
從鎮子里過去有些太遠,夏德和麗塔告別后便丟水晶鞋回家,從家中去了西爾維婭的高塔,又從高塔到達了維多利亞大街。隨后坐上了馬車在城里穿行,很快便來到了時輪城繁榮的碼頭區。
下午時分酒館依然和往日一樣熱鬧,除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水手們和碼頭上的工人以外,甚至還能見到幾桌穿著海軍制服的客人。
當然,德拉瑞昂人和卡森里克人是不會坐鄰桌的。
這家酒館沒有二樓,也沒有包間或者適合隱蔽談話的區域。約見夏德的人說自己坐在了酒館最深處的角落里,夏德便穿過了玩牌、喝酒、講顏色笑話的不同的客人,最后看到最角落的桌邊的確坐著一個奇怪的人。
對方獨自坐在那里,面前放著木酒杯。除此之外,桌上只有一盞煤油燈在照明。
那人看上去三十多歲,皮膚有些暗黃色,身材消瘦,并不是夏德認識的任何一個人。甚至夏德靠近后,還本能的感覺這個人的生命力實在是微弱。
而對方發現夏德后抬頭笑了笑,夏德從對方的眼神和面色看出了這是個身患重病的人。
陌生人示意夏德坐下,有些有氣無力的問道:
“感謝您前來赴約,請問您想要喝些什么?”
夏德搖了搖頭,他坐下來的時候發現對方的酒杯中是清水:
“我就不寒暄了,你是誰?你找我有事嗎?”
對方搖搖頭:
“我就不必做自我介紹了,這會是您最后一次見我。”
他指了指自己心臟的位置:
“心臟疾病,目前的醫療手段無法治愈,我大概活不了幾天了。這次和您的見面是私密進行的,您放心,之后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
夏德于是更加的疑惑了:
“你還是沒說到底是什么事情。”
“我是想要解釋清楚一件事的。我隸屬于溺亡者教團,是的,就是您熟悉的那個。我雖然并非環術士,但也是很虔誠的信徒。這心臟類疾病是我們家傳的遺傳病,如果不是溺亡者教團的環術士們幫助我維持健康,我自己恐怕也活不到現在的年齡。”
夏德皺眉,但什么也沒說,桌對面的陌生人便繼續說道:
“我知道那些你們所說的邪教徒幫助我的原因,是為了能夠在時輪城有個據點。是的,就是這里,我是這家酒館的主人,這家酒館的名字算了,這與我們今天的話題無關。”
他費力的咳嗽了幾下,顯然除了心臟病之外還有其他的病癥: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其實并不知曉您具體是誰,又做過什么,但我看的出您是一個正派的人。請聽我說,昨晚我在夢中墜落進了深海,然后在那從未被太陽照亮過的深淵中,聆聽到了自海洋更深處傳來的回響。那聲音讓我寫紙條邀請您過來,然后告訴您——”
他的雙眼忽的變得無神,就仿佛睜著眼進入了夢境:
“昨天海岸線出現的水鬼與魚人,并非是海洋眾神的信徒們的手筆。那獲得了邪魔力量的邪靈惡魔抓住了在墜星海灣區域行動的海洋眾神的信徒,侵吞了他們的靈魂,獲得了他們的力量,隨后如同操縱木偶一樣,裹挾了眾多的水鬼與魚人。”
他說完這一長串話以后便恢復了正常,但又沉重的咳嗽了幾聲:
“這就是我從夢中聽到的來自深海的聲音。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再次感謝您能夠接受邀請前來。真的不喝幾杯嗎?我是這家酒館的老板,我對自己店里的酒水很有信心。”
夏德沉默的看著他的臉,好半天才輕輕搖頭:
“我很少喝酒。”
停頓一下后:
“你的孩子也在為邪教徒們工作?”
男人靦腆的笑著:
“他不甘心留在這座小島上,兩年前就去威綸戴爾上學去了,估計畢業后也不會回來,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愿意留在小地方。他還年輕,心臟疾病還沒有顯現出來,未來他自己選擇了路,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孩子們總會找到自己的出路,我和我的父親可不一樣。
至于以后這座酒館,溺亡者教團的先生們會出錢買下,然后找其他人經營。不過他們大概暫時無法回到這座海島上了,我死之前會找遠房的侄子暫時幫忙打理。”
夏德點點頭,向他伸出了手,男人以為夏德要告別,便也伸出了手和夏德握了一下,沒想到夏德沒有立刻松手,隔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我不知道那些邪教徒用了什么方法,但你的心臟已經開始腐壞了,現在全靠外力支撐才能正常的泵血。現代醫學的確無法治愈這類疾病,醫生們普遍認為手術切開心臟是不可想象的,因為心臟不停跳動,一旦開刀會失血嚴重極難控制。
不過我聽說,威綸戴爾和托貝斯克這種大城市,已經有醫生開始探索這種危險的外科手術。雖然至今都沒聽說過成功病例,在動物身上的實驗也并不理想,但你的兒子既然在威綸戴爾,就讓他多關注一下。說不定四五十年以后,到了1900年代,會出現治療遺傳性心臟類疾病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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