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那年春
卷一那年春
詩香、墨香,還有酒香。
大儒、才子,還有佳人。
門外的大雪迷蒙了天地,門里墻角的暖爐燒得正旺,屋子里溫暖如春。
就在這廂房里,三人落座,許小閑將那酒壇子抱在了桌子上,拍開了泥封,一股濃郁的香味兒頓時飄溢了出來,張桓公的那雙老眼陡然就愈發的明亮了——
這味道……他想起了以往在京都蘭瑰坊喝過的醉花雕,醉花雕的酒香遠遠不及這味道。
他又想起了三年前離別京都的時候和御吏臺的童公公喝過的歲寒甘露,童公公說這是從北魏都城扶風弄來的酒,皇室貢品,大辰連賣都沒得賣的那種。
所以歲寒甘露的味道他至今記憶猶新!
可歲寒甘露那酒香味兒依舊沒有許小閑這酒來的濃郁醇厚。
“此酒……何名?”
“狀元紅!”
許小閑說著就給張桓公打了一杯,笑道:“這玩意兒頗烈,可容易醉人,咱得慢慢喝,還得少喝!”
張桓公當然不以為意,他接過酒杯,“這名字取得很好。”說著這話,他端著酒杯湊到了鼻子前深深的嗅了一口。
強烈的酒味只沖腦門,令他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好酒!”
說完這話,他又小小的品了一口,他的感受和當初簡秋香等人的感受沒有什么兩樣。
雖然這個世界的酒沒有度數這個概念,但事實上酒的好壞就是憑著度數的口感來區分的,只是度數將其量化,能夠讓人一看就明白罷了。
這個世界沒有高度酒。
這在許小閑看來只有四十多度的狀元紅,它已經是這個世界最烈的酒了。
這對比是相當強烈的。
所以他的那五個土匪大哥寧可一醉,也要暢飲一場,因為難得二字。
“好酒!此狀元紅入口初覺辛辣,再覺甘醇,后勁十足,其韻悠長,仿若、仿若見初雪而積于梅間……”
他又喝了一口,火熱順吼而下,“再品之……便似那雪里梅紅。”
他再喝了一口,酒杯里的酒干了,過了片刻,他又道:“一口飲之……梅似火,燎原于雪原之上也!”
他面色不知道是因為酒精的刺激而變紅還是因為激動,“老弟,此酒只應天上有!實乃玉液瓊漿,瑤池仙釀!”
瞧瞧,這就是文人喝酒,可不像自己那五個土匪大哥,就一句:
臥槽,好酒好喝!
許小閑笑了起來,“老哥,這玩意兒沒你說的那么金貴,我打算開了年就在百花鎮建造一座這狀元紅的釀酒作坊,到時候每月都給你送一壇子過來。”
張桓公眼睛一直,“當真?可量產?”
“當真,技術沒啥難度。”
張桓公一縷長須,忽然蹙眉,“釀酒……需要很多糧食!”
許小閑又給他滿上了一杯,“我打算從北魏去買糧食。”
張桓公放下心來,“那就好,咱們大辰缺糧啊,你是知道的。若是動用了涼浥縣或者涼州的大量糧食來釀酒……這酒如此之美妙,它的名聲定會傳去京都。若是有心之人聽見,到時候參你一本,可不是個小事!”
大辰對釀酒的管控極為嚴格,吃都吃不飽,哪里還有多余的糧食來釀酒?
大辰國庫還極為缺銀子,但就算這樣每年也要向別的國家購買一些糧食,不然根本就養不活而今的軍隊。
所以糧食這個東西是陛下心里的痛,若是知道有人用大量糧食來釀酒……到時候關閉酒坊是小事,一個不好人頭落地也正常。
許小閑知道,所以他從開始就必須規避這個問題,可不能因小失大丟了性命。
三人喝酒吃菜,許小閑向張桓公說著百花鎮而今的那些事,張桓公仔細的聽著,偶爾也提醒許小閑幾句,特別是現在百花鎮有整個涼浥縣近乎四成的人口,人命關天,萬萬不能出現老百姓失業吃不飽飯這樣的事情。
片刻之后,張桓公三杯酒下肚,這得有半斤!
“老哥,這酒的勁頭足,可不能再喝了!”
“老弟,老哥我老當益壯,你就放心,再來一杯!”
許小閑沒有再給張桓公斟酒,萬一這老頭有個高血壓啥的,喝出個腦溢血來,那可就得給交代在這了。
“老哥,狀元紅雖好,可不能貪杯!另外……那位棋賢既然擺出了一局七星聚會,老弟我這也有一個殘局,名為帶子入朝。尋思飯后給老哥你瞧瞧,你若是醉了,怎么瞧?”
張桓公一聽頓時心癢難耐,那一局七星聚會是許小閑破的,許小閑居然在這時候又想出了另外一個殘局……這小子厲害啊!
莫非還能一心二用?
這殘局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模樣,自己能不能破之?
許小閑這話一出,本就有些微醺的張桓公當真沒有再要酒,他現在只希望許小閑和季月兒能夠吃得快一些。
桌幾前,張桓公端著茶盞在仔細的看著。
許小閑身旁,季月兒也在認真的看著。
許小閑憑著腦子里的記憶將那同樣有名的帶子入朝一局給擺了出來。
“就是這樣,老哥你仔細研究,我和月兒得先回去了。”
張桓公已經沉迷其中,他點了點頭,揮了揮手:“嗯,改日再見!”
“好……老哥,這眼見著就過年了,你一人在此有些孤單,莫如到我府上去過年?”
張桓公沒有抬頭,他搖了搖頭:“你可別管我這老頭子,這些年習慣了,你們快走、快走!”
二人離去,張桓公從一局殘棋跳入了另一局殘棋之中,無法自拔。
馬車里,季月兒一臉傾慕的看著許小閑,問道:“都沒見過你下棋,你何時想出這棋局的?”
許小閑嘿嘿一笑:“你相公我胸有丘壑,這些玩意兒同樣信手拈來。”
季月兒銀牙輕咬著嘴唇,丟給他了一個白眼,心里卻美滋滋的。
這是她的未婚夫!
他詩詞文章可信手拈來,那這棋局自然也是可以的。
琴棋書畫……他的書法極好,那么他的琴和他的畫呢?
會不會同樣驚艷?
會不會再帶給自己更大的驚喜?
季月兒想多了,許小閑倒是會彈彈吉他,至于琴和畫,他那是一竅不通。
老馬破車回到許府的時候已經是未時。
季月兒沒有在許府停留,二人在前院告別,許小閑去了閑云水榭,季月兒回到了家里。
她做了兩件事——其一,是將許小閑的那首《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給默寫了下來。
其二是取了棋盤,將許小閑的那一局帶子入朝的殘局給擺了出來。
少女坐在書房中看著這棋局也入了神,渾然不知她的娘親簡秋香走了進來,站在她的身后看了看那首詞,又看著她的這棋局看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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