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那年春
卷一那年春
此局被解,若是傳入京都,你將名震天下!
許小閑淡然一笑擺了擺手,“老哥,我可不想要名動天下,我就想在這涼浥縣當個逍遙富家翁。”
張桓公很是遺憾,這么有才華的一個少年,居然甘于偏居一隅,過這等閑淡的日子,或許也是好事吧。
“知棋,去吩咐廚房做飯,多做幾道菜,呆會正好嘗嘗繁之釀造的酒。”
知棋躬身退下,張桓公抬眼看向了許小閑:
“大辰五賢,個個都有極高的才華,個個都在各自的領域里有一番獨到的建樹,可惜……琴賢云夢澤被奸人所陷,落得個滿門抄斬。”
張桓公不甚唏噓,臉上的神色有些凄然。
許小閑沒有去問云夢澤被何人所害,他從云十三娘的嘴里知道了一些東西,但那都是他無法觸及的存在。
他不會為了一個云十三娘去幫她調查,更不會去幫她復仇——大家彼此利用,遠遠沒到他許小閑值得為她去冒險的程度。
張桓公似乎也不愿意提起,他又道:“而今大辰五賢僅存其四,只有棋賢竇阡陌還留在京都,他是太學院十二學士之一,卻不愿意呆在太學院,而是在長安書院教學。一輩子醉心于棋道,脾氣……脾氣比較怪異,不過人不錯,尤其欣賞懂棋之人。”
“老弟你若是去了長安,他定會對你極為喜歡。”
可別,許小閑太了解這樣的老學究了,和這種人在一起根本就沒有多大的意思,那位竇阡陌,恐怕也是除了下棋就沒有別的興趣愛好了。
許小閑擺了擺手,笑道:“老哥謬贊,以后,等這百花鎮真正實現了脫貧致富的目標,我呢……手里再有了一些閑錢,倒是會帶著月兒去京都長安玩玩。”
“只是玩玩,畢竟聽說京都城外的九曲池極為不錯,九曲池兩側的文峰閣和忠烈祠也很不錯,當然,還聽聞長安書院極為壯麗,永樂坊乃是不夜天等等。”
許小閑端起茶盞來呷了一口,笑道:“這個世界很大,人的生命很短暫,所以理應在這有限的生命里去看看這個世界的風景。”
“樂于山、樂于水,樂于這恬淡閑適的歲月。”
“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許小閑若無其事的抓住了季月兒的手兒,揚了揚眉兒又道:“所以我這人啊,不會去看太遠,也不會有太大的理想。布衣飯菜,可樂終身,聽風無憂、落雪成眠,有佳人紅袖添香,便覺一盞燈火可親。”
“老哥兒,你的這個忘年交,可是胸無大志之人呀!”
許小閑這番話說的有些深沉,張桓公錯愕的看著他,覺得這哪里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他就像一個六七十歲的智者,簡簡單單的言語里,卻透露著看破世間的淡然。
正如第一次和華神醫同去他許府,那是二人的初見。
他說所求應當是趁陽光正好之溫暖,趁春風不噪之和煦,趁繁花還未開之荼蘼,趁現在有這年輕的體魄和心態,去尋一場觸及靈魂的旅行,這就夠了。
在那時候自己也有同樣的感覺,覺得面前的這小子就像一個得道的看破了紅塵的高僧。
看山看水獨坐,聽風聽雨高眠。客去客來日日,花開花落年年……他將百花村變成了百花鎮,將百花村原本的數百人口變成了而今的五萬余人!
他不但給了那些村民們青磚碧瓦的漂亮的四合院,他還一舉解決了那么多人的生存問題。
前些日子季中檀前來,說今歲冬,整個涼浥縣僅僅凍死了十余人,被房屋倒塌壓死的也只有六人。
這在以往是絕對不可能的!
自己來了涼浥縣三年,前兩年一到冬天,整個涼浥縣會凍死壓死的上都是上百計。
所以許小閑這變相的是救了許多人!
他沒有因為自己短短半年所創下的莫大功勞而驕傲,他依舊如此謙遜,并始終初心如一,這才是最難得的品性!
唯有大智慧者方能大愚,繁之這小子……去歲的那一場病,當真讓他大徹大悟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一捋長須,“不,老弟這才是真正的高風亮節!”
“對了,老弟,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應該是一首詞吧?”
許小閑一怔,點了點頭,因為它確實是一首詞。
張桓公頓時來了興趣,“來來來,到書案這邊來,老哥給你磨墨,這詞一聽就又非凡品,寫來給老哥瞧瞧!”
許小閑只能起身,三人來到了書案前,季月兒哪里敢讓先生給相公磨墨,她接過了這活兒,滿心歡喜,且看他又能作出一首怎樣的詞來。
張桓公同樣極為期盼的看著,作為大辰大儒,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許小閑的詩詞造詣是何等的高!
他極為欣慰,因為這大辰第一才子是他張桓的忘年之交!
許小閑取了筆來飽蘸濃墨,落筆下去,便是一紙飄逸出塵的行書:
《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擱筆,轉頭,張桓公早已呆立當場,季月兒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這張紙,似乎連呼吸都已忘記。
過了片刻,張桓公一把將這紙給捧了起來,那捧著紙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他看見的是一首詞,他還看見了灑脫的人生!
此詞慷慨悲壯,意味無窮,令人讀來蕩氣回腸,心頭陡然升起蒼涼之感。
然,它其中偏偏又蘊含了淡泊寧靜之氛圍,折射了高遠的意境和深邃的人生哲理——
這樣的哲理,不正是和許小閑以往和剛才所說的那些道理相吻合么?
古往今來世事變遷,那些名垂千古的豐功偉績又算得了什么?
最終不過是淪為后來人茶余飯后的談資罷了。
“老哥,我是這大辰歷史的一過客,隨便寫寫,這詞有些頹廢,你可萬萬莫要往心里去。”
“不,老弟,這是你高潔的情操和曠達的胸懷!”
張桓深吸了一口氣,將胸中那不得志的郁結拋到了九霄云外。
他一縷長須,將紙放下,頓時豪氣干云:
“來來來,就憑著這首詞,咱們當浮一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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