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卿略微一想,問道:“可是與那位“老東西”有關?”
依方才那位長輩所說,自己當初還真有可能被算計了啊…
姜眠點點頭,接著把公孫凝與裴言的來歷介紹了一遍,順道把裴言與上官白有怨的事說了。
“如此…怪不得。”沈念卿垂眸淡淡道。
“嗯?你知曉內情?”姜眠來了興趣,眼里閃著“求知”的光芒。
“我當初救下上官逸臣的爺爺后,總是聽他說些奇怪的話,如“有你了就能引來她了”“等了這么多年終于有個好的理由了”云云。”沈念卿邊思索邊道,“當時我以為他說的人是你,便存了留在他身邊的心思。”
若是此人對姜眠懷有算計,那他也能盡早知曉。
“不曾想他把你帶回京城了,還留在你冥樓。”姜眠說出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嗯,現在想來,他要引來的人應為裴長老無疑了。”沈念卿屈指輕輕扣著桌面,不知想到什么,微微蹙眉。
接下來誰都沒問沈念卿當初下山后去了何處。
當初姜眠身中歡情蠱,沈家人沒誰不緊張。
不用想,沈念卿帶人下山想必是為了尋養蠱之人。
只是后來歡情蠱被解掉,避免他擔心,姜眠便著人傳信于他,之后他去了何處做了何事是他的自由,便沒多問。
如今人好好的,就足夠了。
瞧著時候不早,姜眠與沈念卿兩人又勞心累神,便各自洗漱歇下不提。
上官逸臣醒來后已是第二日凌晨。
他動了動仍有些無力的臂膀,無聲輕笑。
呵…人啊,好好活著不好么……
他內力已然恢復過來,掌心往下一拍,整個人便立了起來。
看著昨晚因打斗而一片狼藉的屋內,他眸底涌上一層層不達眼底的笑意。
吱呀——
門打開了。
中年男子昨晚一直守在門外,瞧著沒人從里邊出來,最后困得睡著了。
現在門一開,原本倚著門打呼嚕的他,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
“樓、樓主,您出來了!”中年男子忙躬腰,眼角余光一掃,沒見那位小娘子,心里有了些小遺憾。
唉……這么大方的小娘子很少見呢,現在還被樓主弄死了…
上官逸臣看也沒看他,徑自邁腿朝另一個方向而去。
中年男子抹了把額上的冷汗,怎的覺得樓主大早上的就心情不好呢?
再說裴言,收到公孫凝的飛鴿傳書,立刻趕了回來。
一見姜眠就圍著她轉了一圈,確認沒受傷這才松了口氣。
姜眠心底有暖意蔓延。
裴長老風塵仆仆地趕回來,衣衫未換,就先來確認她是否受傷,于一向愛潔的裴長老而言,可見是真的著急。
姜眠替她倒了盞茶,送到她手上,道:“好啦,我沒事,您先喝杯茶潤潤嗓。”
裴言喝過茶,便數落起姜眠,“你要內力沒內力,趁手的武器也沒一件,怎能與那狗男人的孫子打架?就上官家的人那狗德行,直接對你下死手也不是不可能,你要死了我豈不是虧大發了!”
姜眠想到上官逸臣那副不將世間萬物放在眼里的古怪樣子,不敢反駁,乖乖應道:“我這不是還有姜小百在手嘛,再者,要是打不過我還不會跑么?哪能老實跟他對打呢?”
裴言咬牙道:“狗男人竟敢算計我…我這就讓他孫子變太監!”
說著,就要起身,姜眠忙攔住她,“長老啊…上官白既然利用念卿引你進京,此事怕是不簡單,你要是閹了他孫子,萬一這祖孫倆受刺激過大把京城捅崩了天…”
畢竟他們身后還有冥樓,并非普通人…
若是憑著一時之氣把人弄殘弄死了,還真不知對她們是好是壞。
“哼,就上官白那眼盲心瞎的狗男人,他要敢把京城鬧得滿城風雨,他寶貝孫子可別想坐穩冥樓的位子。”姜眠攔著不讓離開,裴言只好氣呼呼地坐下。
唔…上官逸臣連冥樓名聲都不在乎,會在乎樓主之位么?
姜眠不置可否,勸道:“長老啊,你若是氣沖沖地跑到冥樓,豈不是正中上官白下懷?”
一提到上官白,裴言就無法冷靜。
現下經姜眠提醒,她連喘了好幾口大氣,才道:“你說的是,我如今已在京城,還知曉了沈二郎是被他帶來京城的,我卻未打上冥樓,如若他懷有其它目的,一定會想法子找我,我等著就是。”
“這就對啦…咱不急,讓該急的人著急就好了。”姜眠贊同地點點頭。
裴言冷靜下來,沉吟了半晌,道:“這些時日你們就好好待著,先別出門。”
姜眠乖巧地點頭,“好。”
不等裴言完全放心,姜眠又接著道:“長老啊…您總跟我說,做人得盡心,這兩日你不在,我又做了兩件好事呢……”
裴言眼皮抖了抖,下一刻就想起身離開,奈何手被姜眠緊緊抱住,“你…放手!不要讓我去做些沒意義的事,我拒絕!”
“長老啊……你忍心看到那些無辜的男子活生生沒了性命么?當初你能救下阿宴,其他男子為何不可?他們并非十惡不赦之人,他們原本也有家,只是遭人強擄,本就可憐啦…既然咱能救下這些人,就盡盡心嘛。”
姜眠眨巴著杏眸,看起來尤為無辜可憐。
裴言斜睨了她一眼,“怎么?就他們可憐?就他們無辜?世上可憐無辜的男子多了去了,你能救得過來?”
姜眠摸了摸鼻尖,一臉淡定,“碰上了就出手幫一把咯,這不是長老您教我的么?”
裴言一噎。
阿宴情況特殊啊…
現在姜眠拿阿宴堵她,她還真不好說什么。
救那些男子其實不難,她擔心的是姜眠優柔寡斷,碰上這等事就大發善心可不是她想看見的。
姜眠之所以央裴長老出手救下那些人,一來的確不忍他們無辜受死,二來則是在京城能用的人委實太少了…
若是成功救下他們,自己再給他們提供一個立身之地,有一份救命之恩在,怎么都比在外面買回的下人更有忠誠度。
裴言心知姜眠并非因美色才央她救人,便也同意了,“行叭!只要你別胡來就行。”
姜眠笑得極為甜,“就知道長老心胸寬闊,不會見死不救的!”
“哼,要是我不答應你,是不是就成了不心胸寬闊、見死不救之人了?”裴言斜睨了姜眠一眼,左手捂著胸口,端的是傷心難過。
“哎呀,我沒這意思的啊,您這可就冤枉我啦!”姜眠忙舉手求饒,裴長老纏起人來可不是誰都能受得了的。
見裴長老面露倦意,姜眠不再多言,把人送回了隔壁宅子,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好吃的才回了臻苑。
再說贏音,用過晚飯便去了書房。
自收到那張紙條,就派人私下盯著蔣楚祺與謝懷之。
蔣楚祺并無異樣,倒是謝懷之頻頻與她說起贏瓏贏嘉從大皇女府回去后有何異樣,確實按著她們的計劃往前走云云。
要是沒收到那紙條,贏音定會笑話這兩位皇妹蠢不可及,可現下再看謝懷之過分在意的姿態,她只覺十分礙眼。
如若謝懷之此次獻計真的是那位印象中記不住臉的三皇妹所設的局,那她與贏瓏、贏嘉將成為此局必敗無解的棋子。
而從不被她們放在眼里的贏婉將成為最后的贏家。
可萬一紙條上所述有誤呢?
送紙條的說不定是老四或者老五的人,想挑起她對謝懷之的懷疑,再除掉贏婉呢?
畢竟現在母皇最看重的人可是贏婉啊…
贏音只覺自己腦子一片渾濁,不知該信任誰。
正盯著案幾出神時,謝懷之又來求見了。
贏音壓下心頭的躁亂,道了一聲,“進來。”
謝懷之行禮后,面帶笑意道:“殿下,五皇女帶著六皇去去了四皇女府。”
贏音瞳孔一縮,旋即一股緊張又憤怒的情緒充斥心頭。
她揮袖起身,喚來侍婢,“來人,備車,本宮要去四皇女府!”
聞言,謝懷之眉頭微蹙,躬身攔住贏音,溫聲勸道:“為了殿下的安全著想,還請殿下留在府內,外邊的事與大皇女府無關。”
“滾開!本宮的事何時輪到你做主了?!”贏音此時已完全相信了紙條上所言,再看攔著她的謝懷之,一時又氣又怒,直接揚手要甩她一巴掌。
只是手還未落下,就被謝懷之伸手攔住,贏音一時動彈不得,只得怒瞪著她,朝外大喊,“來人!來人!”
無論贏音怎么喊,自始至終都沒人進來。
贏音不得不承認,她的皇女府被謝懷之掌控了。
謝懷之一甩手,贏音就摔在了地上,她頭撞上案角,額角瞬間破了一塊,血絲順著額角流下。
謝懷之淡淡道:“只要殿下老實些,還能有命活著,不然就得去陪其他三位皇女了。”
贏音撫著腫痛的額角,嘶嘶了好幾聲,咬牙道:“你果真是贏婉的人!本宮竟是不知自己養出了個白眼狼!謝懷之,本宮自問待你不薄,你卻是狼心狗肺叛主!”
“呵,你以為你這樣容易叛主的會有好下場么?做夢!”
謝懷之聞言,訝然地牽出一抹笑,“倒是不知殿下還有這等覺悟,看來殿下倒也不是一無是處,不過某的下場就不勞殿下關心了,因為我啊…從來都不是殿下的人啊…”
“你!”贏音攥拳,抓著案幾上的茶盞就砸了過去。
謝懷之淡淡一笑就避了開來,喚道,“來人——”
兩名護衛聞聲而入,看也不看贏音一眼,徑自向謝懷之行禮,“先生。”
“大皇女不小心感染風寒,需要臥床休養,不得讓無干人等前來打擾,若是出了差池,唯你們是問。”謝懷之銳利的眼神直看向兩人。
看得兩人渾身一凜,急聲應下,“屬下遵命!”
“謝懷之,你膽敢軟禁本宮,你不得好死!母皇知道了一定會誅你九族!”即使要被軟禁,贏音仍想威逼一番,不放棄一絲生機。
“九族?那就誅吧。”謝懷之眼神冰冷,語氣輕飄,仿佛完全不在乎誅九族是個什么概念。
贏音張大嘴,什么也說不出來。
她怎么忘了,謝懷之本是謝家人,其父被污不潔,不堪之下投井自寰,她則是被謝家扔到莊子上自生自滅,自己也是出城游玩發現了此人不一般才想了法子將人帶回府內。
因謝懷之處理事務極其妥帖,替自己解決了不少麻煩。
自己對她也極為放心,放了不少府中權利與她。
現在看來,自己還真是蠢得可怕…
謝懷之沒了耐心再與贏音相談,徑自出了書房,招來心腹護衛,“去告訴主子,我這邊已控制好了。”
護衛應了聲是轉身隱了黑暗中。
謝懷之對著皇城方向喃喃,“一切都會順利的吧…”
楚祺用過晚飯就在院內散步消食。
貼身伺候的小廝急匆匆跑來,神色慌張道:“夫侍…您快回房里!”
楚祺意識到可能出了什么事,立刻轉身回了屋子。
小廝把門關嚴實,湊在楚祺身側道,“前院多了不少兇神惡煞的護衛,還不許小的們亂走,這、這……”這顯然出了大事!
可他只是一個下人,多余的話也不敢多說。
要不是方才去廚房吩咐廚子準備些山楂水,他也察覺不到這異樣。
楚祺攥緊了衣袖,定聲道:“這些話你清楚就好,別出去亂說,不然我可不一定能保得住你!”
小廝連連點頭,“小的清楚!小的只與夫侍說了。”
楚祺揮了揮手,小廝便退到了門邊。
是夜,孫寧傳來消息,四皇女府有動靜,姜眠當即換了行裝帶著人去了大皇女府。
自小廝說了府內有異樣之后,楚祺的心就一直緊繃著。
此時突然聽到一聲悶哼聲,他握緊了藏于袖中的匕首。
待看清來人正是那晚與他有交易的姜眠時,緊張的心頓時松了下來,“是你啊。”
“嗯,是我。”姜眠坐了下來,隨意道,“怎么?除了我還有別人大晚上的來找你談交易?”
楚祺臉頓時通紅。
這人怎么這么不要臉!
見對方眼神如刀子嗖嗖嗖地朝她射來,姜眠清咳了兩聲,“呵呵…這位兄臺,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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