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她又道:“同樣的事情,若是別人,我也會這么做的,這是我做人的準則。”
這話有點扎心,上官淇沒接。
空氣忽然就靜默了下來,有點尷尬。
好在兩人也沒有等太久,不多時一個胡子花白的老大夫便入了房中來。
他的診斷跟江大夫差不多,得養,容易留疤。
老大夫替江若暖換了藥,又推薦了自家的去疤痕的藥,但聽說上官淇手中有玉肌膏,他便默默的離開了。
玉肌膏可是宮中流出來的去疤特效藥,他們回春堂的比不上,就不丟臉了。
整個過程中,上官淇都盯著江若暖腿上的兩處傷口出神。
雪白的肌膚上,或紅腫或紫黑的窗口,真的挺丑陋的。
老大夫離開后,上官淇小心替她放下褲管,又細細替她穿上鞋襪。
江若暖扯了扯自己的衣裙,準備下床,不想卻被上官淇按住。
江若暖有些不解,抬頭看他,問道:“你干嘛?”
不想上官淇此時神色有些認真肅穆,他道:“暖暖,買些仆從吧。”
“我知道你不喜歡有人跟著,可是……”說道這里,上官淇的視線在她清秀的眉眼上轉了圈,才道,“你最近老出事情,往后這種事情難保不會再發生……有個人跟著,安全總是能多一份保障的。”
見她依舊不說話,上官淇猶豫了片刻,才緩緩道:“暖暖,你知道嗎,你們店鋪……大概在七八天前的晚上,有人想潛入院中……”
江氏女裝開業不久,上官淇便注意到整個店鋪都是年輕的小姑娘,后院打雜的也是個中年婦人。
整個店鋪只有女子,沒有男人。
若是一般的人家還好說,可整個店鋪后院,總是住著三四個容貌不俗的小姑娘。
白日穿的也跟朵花兒一樣招待客人,很容易引起有心人覬覦的。
故而在意識到這件事情后,他便想跟江若暖提一提這件事情了。
然而他這段時間跟江若暖的關系,著實不怎么樣,有時候還鬧得很緊張。
索性,他直接派了人在暗中守著這個店鋪,以防出現什么意外。
果不其然,不久前,就真的有賊子盯上了她們。
不過很快被他的護衛給制服了。
本來他想跟江若暖提一提這件事情,可這段時間因為自己的強迫,江若暖對他總是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有時候鬧起來他也忘了。
如果他說出了自己讓人暗中守著,指不定江若暖會覺得自己在監視她,從而更加的反感自己。
可現下看到她受傷,上官淇忽然想得很明白。
她的安危,比兩人之間可能會產生的誤會,重要得多。
所以,只是稍稍猶豫了片刻,他便講出了這件事情。
他的話讓江若暖吃了一驚。
隨即,她忽然懊惱了起來。
是了,這里不是現代和平的社會。
是她的疏忽,差點讓店鋪中的幾個姑娘都遭了秧!
若不是……
江若暖猛地抬頭,朝上官淇看去:“你怎么知道?”
上官淇眸光清澈:“我擔心你,所以派了人在附近守著。”
頓了頓,他又道:“只是我真沒想到陳家人膽子會這么大,直接上你家去點火……”
照理說,同一個村子的,大家又都認識,江若暖在家那邊,一般是不會有性命之憂的,故而他就沒有特意派人在村子那邊守著。
只是,終究是疏忽了。
他的回答,讓江若暖怔了怔。
片刻后,她斂去復雜的神色,真誠的對上官淇道謝:“勞你費心了……多謝……”
“至于仆從的事情……”江若暖咬了咬唇,道,“我會盡快安排的。”
的確,無論是在村子,還是在南浦縣,他們最近的風頭是有點盛。
也的確是容易招人惦記。
偷雞摸狗的人且不說,同行競爭有時候也挺可怕。
畢竟,為了錢,人是什么都能做得出來的。
之前她沒考慮過買仆從的事情,是因為他們家的收入還不足以支撐。
靠著制衣廠,一個月的收入也不過就在十幾二十兩左右。
這點收入,這么多人吃喝,稍微手松一些都能漏完,買什么仆從?
要知道,養仆從,也是要成本的,吃喝拉撒,還要給工錢呢。
不過江氏女裝開業后,眼看著利潤不錯,倒是可以支撐得起養仆從的費用了。
之前她沒考慮到,如今上官淇提了出來,正好。
條件夠了,時機又正好,買就買吧。
見她沒有提自己監視她插手她生活的事情,還考慮起了自己的建議,上官淇有些歡喜。
他坐到床邊,看著姑娘道:“仆從,最好直接買身上有功夫的……尤其是你,因為工作的事情,你經常在外邊跑……的確是危險些的。”
以往江若暖出門,都是雇他們家的車,上官淇這邊可以安排伸手好的人跟著。
可是如今江家已經自己買了車,不出意外,往后出入,估計都會很少跟他們家租車了。
所以,仆從……或者說護衛的事情,的確是要提上日程了。
念頭在腦海中轉了一圈,他道:“暖暖,會功夫的仆從,不是那么容易找的,這段時間的空窗期,我可以借人給你用用。”
上官淇手下是有人的,他倒是想送給她。
不過他估摸著江若暖不會接受,指不定會覺得自己派人監視他,索性也就不提。
上官淇的確是一片好意,可是如果接受了……
那就是又欠他一筆人情了。
去年幫解決林依依,年前的救命恩情,前不久替她店鋪解決的麻煩,如今若是再接受,便又是一筆。
人情債,最難還。
細數了一遍上官淇對她的幫助,又想了想自己有沒有幫過他……似乎是沒有。
江若暖忽然覺得心下沉甸甸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的預感的確沒有錯。
見過今日這次面,她對上官淇心中的那口氣,果然真的泄得七七八八了。
意識到這一點,江若暖有些沮喪又有些釋然。
他對上官淇原就是有感情的。
不想跟他在一起,不過是不想沾染復雜的大家族,以及無法確定上官淇能否對自己專情。
兩種顧慮,其實都源于對“未知事物”或者說是“不確定性”的恐懼。
可是,無論她選擇怎么樣的生活,未來都是未知的,也是充滿了不確定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