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江若暖轉過臉微微側仰著,對上他的視線,語氣有些哀求:“上官淇,這豆腐看起來真的很好吃,你讓我嘗嘗好不好?”
小姑娘還坐在凳子上,但為了扯住他的手,整個上身斜著橫亙在他胸前,腦袋大概在他下巴的位置。
此時她側抬著臉對著自己,眼神殷切。
上官淇微微低下頭,居高臨下打量著她。
姑娘的臉很白,眼眶周圍微微泛著紅,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急的。
一雙大眼睛濕漉漉的,眸底帶著隱隱的哀求與期盼,恍若一只可憐的小獸。
出口的話像是在商量,實則帶著隱隱的哀求,嗓音粘粘軟軟的,幾乎能甜道人心底。
此刻的她,像極了在跟他撒嬌。
這一刻,上官淇呼吸都滯了滯。
小姑娘性格一直都很倔,大多數時候跟他懟,少部分時候跟他硬扛,幾乎少有服軟的時候。
何況此時隱隱有著撒嬌的意味呢?
上官淇心中的悸動幾乎要蔓延到四肢百骸。
看著這樣嬌軟的姑娘,上官淇恨不得親自將豆腐喂進她口中,一個“好”字幾乎要脫口而出。
但他到底是忍住了。
疤痕這種東西,是一輩子的。
上官淇深吸了口氣,再次抬手輕拍了一下她的腦袋,道:“聽話,我們……”
可話說道一半,他就說不下去了,甚至恨不得把人摟在懷中安慰一翻。
因為此時他心愛的姑娘輕咬著下唇,濕漉漉的大眼睛隱隱有了水汪汪的意思,滿臉委屈與控訴……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如果他是個被現代網絡洗禮過的人,或者本身是個女子……上官淇就會知道江若暖此時這種樣子,有一些專門的形容詞來詮釋:綠茶婊?小白花?
可他不是,他現在只是一個在自己心愛姑娘面前的古代男子,而已。
所以,這一刻,上官淇只想到了,上次江若暖趴在他懷中嗚咽時,他差點心碎的經歷。
這著實不是什么好的體驗。
所以,上官淇破防了。
深呼吸了一口氣,上官淇微微板起了臉:“一口。”
聞言,江若暖雙眼一亮。
當即,扯著他的小手直接放開,腦袋也毫不猶豫轉了過去。
緊接著,上官淇手中的碗便被端走了。
姑娘也直起了身,拿著筷子小心卻快速的挑起了豆腐塊,張口便咬了一大口。
一塊豆腐三分之二都沒了。
見狀,上官淇連忙提醒:“慢點,仔細些,別燙著嘴。”
顯然江若暖沒聽他說話,只見豆腐在她嘴中滋溜了幾下,便被囫圇吞了。
終于嘗到美味,姑娘一臉饜足,眉眼都彎了起來,整個人仿佛置身在了愉悅的氛圍中……活像偷腥得了手的小貓兒一樣,得意洋洋。
眼前這一幕,讓上官淇心下軟得一塌糊涂。
他的嘴角浮現了淡淡的笑意,暗道就一口而已,影響應該不那么大,玉肌膏的效果很不錯,應該不會留下疤痕的吧?
正思索間,他余光忽然瞥見江若暖再次挑起剩下的小半塊豆腐,便要伸進口中。
上官淇差點氣笑,連忙一把拎住了她的后衣領,阻止她低頭的動作,同時另一之手準備去奪碗。
誰知江若暖動作更快,似乎是早有預料般,趕在他之前,一口吞掉了剩下的豆腐。
隨后側過頭沖著他燦爛一笑,下巴微微揚了揚,隱隱帶著挑釁,“好吃!”
見狀,上官淇也彎了眉眼,暗道算了,留疤就留疤吧,左右自己不嫌棄就是了。
念及此,他輕捏了下江若暖的鼻尖,嗓音寵溺:“調皮!”
然而他卻不知道,江若暖此時真正開心的點,并不單單是成功吃到豆腐這一點而已。
她與上官淇的相處模式,不單單是一臺已經被設計好的錄音機,只能重復同一種相處模式的機器。
準確來說,是可以通過修改代碼,就可以改變運行程序的軟件。
回春堂是南浦縣最大最好的一個醫館,雖說坐診的大夫有好幾個,可架不住看病的人多。
此時雖說天色已經擦黑,但大堂還是有人在排隊。
兩人過來的時候算是比較遲的,故而要看病得等上一等。
上官淇讓醫館給準備了一個小房間,也就是回春堂后院的一個病房。
江若暖連連翻著白眼,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吃完飯后,無論她如何反對,上官淇就是非要押著她往醫館來。
此時看診的大夫有點忙,需要等一會子再過來。
領路的小童走后,房間中就只有兩人了。
被強按在床板上,江若暖不滿的嘀咕道:“都說了養幾天就能好的小傷,非要再跑一趟浪費錢,難道你盯著傷就能好快點不成?”
對于她的埋怨,上官淇不為所動,他問道:“是哪只腳?”
江若暖哼哼了兩聲:“右腳。”
上官淇在床邊蹲了下來,替她拖了鞋子,然后掀起了一小塊紅色衣裙。
剛掀開,上官淇眉頭就擰成了疙瘩。
白色的褲襪上,有兩處地方暈染出了黃綠色的藥汁。
一處是膝蓋,一處是腳踝。
上官淇指著她的腳踝處問道,聲音微微拔高:“摔跤怎么會摔到這里?”
江若暖視線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她哦了聲,道:“那里是被火灼傷的,這幾天都有在好轉,不礙事的。”
沒發燒,顯然沒有感染。
聞言,上官淇眸色沉了沉。
被火灼傷的,他的疏忽,讓她受了罪。
上官淇抿了抿嘴,沒有再說話。
褲子與藥汁、傷口上的血水有的沾在了一起,褲管被掀起來,自然不可避免的會扯到傷口。
江若暖的腿下意識便要往回收,卻被上官淇手快給按住,他低聲道:“別動!”
“受了傷還到處跑,就這么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嗎?”上官淇邊小心翼翼的挽起右邊的褲管,邊責備道。
“我這幾天都在家好好呆著啊。”江若暖反駁道,“這不是要跟你交代清楚貨物延期的事情嗎?你以為我樂意跑啊?”
“既然不樂意,那就直接讓個人過來說一聲不就行了?干嘛還非得自己來?”上官淇埋怨。
聞言,江若暖頓了頓,道:“這不是一件小事情,我作為負責人……于情于理都要登門致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