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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要欣賞上官淇的黑臉，冷臉，憤怒，或者氣急敗壞等不爽神情的。
如今他這一副關心的作態，讓江若暖心中更加憋悶。
于是，她終于說出了，自上官淇入房后的第一句話。
“哎呀，不好……咳咳……不好意思，上官公子，咳咳……這藥實在是太苦了，我實在是……咳咳……忍不住，對不起對不起，咳咳……”
江若暖口中連聲道著歉，臉上是滿滿的愧疚，可這語氣……
似乎怎么聽，都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
上官淇聽出來了，為心上人順背擦拭的動作不由得一頓，視線下垂與姑娘對上。
沒有意外，他清清楚楚看到了姑娘眼中怎么也掩不住的譏諷與冷意。
她是故意的。
察覺到這一點的，還有小高。
他跟著主子入了房內來，見一直都是自家主子說個不停，江若暖就跟個籠子跟面癱似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光景，小高看得自然是火冒三丈。
他家公子是何等尊貴的人，何曾受過這種冷臉？
可……
平日何等心高氣傲的主子，居然生生受了江若暖的冷臉，還一副心平氣和的樣子……不，隱隱還帶著甘之如飴的味道。
主子這是捧著自己的臉，送到江若暖跟前，讓她踐踏啊！
如果江若暖是真的喝不下藥也就算了，可眼下她這樣子，明明是故意的。
他通過江若暖那虛偽做作的側臉，就能看得出來，江若暖是故意吐臟主子衣服的！
她就是要惡心上官淇！
否則表情不會如此假！
小高心頭火氣直往腦上涌，眼眶都紅了。
他指著江若暖的側臉，恨聲到：“江若暖，你就是故……”
“出去。”
小高盛怒的聲音，生生被上官淇截斷了。
“公子！”小高滿臉不可置信。
以為自家主子還沒識破江若暖的軌跡，小高急聲提醒道：“江若暖這女人……”
“出去！”
上官淇終于微微側過頭，涼涼的看了眼小高，眼中滿滿的警告。
小高被掃了這么一眼，渾身血液仿佛被凍住了般，登時僵了。
主子知道，壓根不用他提醒。
是他逾矩了。
小高抿了抿嘴，狠狠攥緊了雙拳。
最后，他終于恨恨的瞪了眼江若暖，不甘的大步離開了房間。
主仆倆的互動，江若暖盡收眼底。
適才上官淇朝小高投去的那一瞥，透著徹骨的冰涼與危險的狠厲。
他看的對象不是自己，可江若暖只是在邊上看著，都忍不住背脊生寒。
見人影消失在房門口，上官淇這才緩緩轉過臉，再次垂眸對上姑娘的視線。
眼底冷厲的情緒一時間還沒散干凈。
江若暖對上他的視線，心尖忍不住一抖，恐懼開始滋生，下意識就想別開臉。
可……
江若暖強行忍住了當縮頭烏龜的沖動，她狠狠攥著被面，緊抿著唇，強迫自己與他對視。
不能退縮。
若是自己總是被他壓得死死的，那她這輩子估計就得一直生活在上官淇的掌控之下了。
江若暖不斷在心中給自己打著氣，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可她卻忘了，身體的微動作與微表情是很難控制的。
感受著手掌下輕微顫抖的身子，看著眼前姑娘滿臉強裝出來的倔強，上官淇眼底的冷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是淡淡的溫柔。
他道：“暖暖，現在心情好些了嗎？”
說話的同時，他伸手替她將臉頰邊，因為咳嗽的動作弄得有些凌亂的發絲，輕柔的別到了耳后。
是的，他知道江若暖是故意的。
一開始，他的確非常不悅，心底怒氣漸漸升騰。
不過……他很快想到了三月三那晚的事情，人隨之也平靜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對她的強迫，讓她心內攢著強烈的不滿。
她是在報復自己。
今日的行為，跟那晚她勾引自己的行為沒有什么不同，都是在耍他，反抗他。
如果通過這種方式，能讓她解恨，漸漸泄掉一腔不滿……也好。
自己的人，寵著縱著些，也是無妨的。
可他的反應，卻讓江若暖瞳孔緊縮，毛骨悚然。
上官淇的反應再次出乎了她的意料。
計劃的再次失敗，沒有讓江若暖心中生起熟悉的挫敗感與憋悶敢。
反而，是激起了她內心更深的恐懼。
上官淇這副作態，像極了一個極有耐心的獵人，用上好的美食準備好好的誘捕自己的獵物，又像一個技藝高超的雕刻家，拿著刀準備細細打磨看中的怪石。
而她，就是那被他看中的獵物與怪石，仿佛怎么也逃不開。
她又想起了那個夢，那只被上官淇拔毛的鸚鵡。
江若暖感覺有些頭暈目眩，心下涌起陣陣絕望。
她微抬著臉，與他對視。
這張俊美的面容，常常含著溫柔的笑意，總讓她心動。
這雙漂亮的桃花眼，也總是盛著繾綣的柔情，讓她心醉。
可這一刻……
曾經讓她迷戀的人，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已經化身成了一只報信鳥，時刻提醒著她弱者的身份，她的無能，她的無力。
江若暖清晰的感受著，心底滋生出的一絲恨意，漸漸積聚攀升。
愛與恨兩種矛盾的情緒，逐漸纏繞交織在一起，行程了一股駁雜的能量，沖刷著她的內心，扯得人生疼。
她忽然有些迷茫。
自己的重生，究竟是幸運還是悲劇。
能有第二次生命，自然值得慶幸。
可這二次獲得的生命，如果只能處處受限……
身份與性別低賤到連立戶的資格都不配擁有，以至于她的事業都只能記掛在別人名下。
她努力奮斗而來的東西掌握在記名人的一念之間，隨時都有可能會失去。
如今竟然連未來要走的大方向都要被人掌控……
獲得這樣的二次人生，真的幸運嗎？
江若暖眼中滿是迷惑。
她忽然想起了一個經典的心理學實驗。
具體叫什么不太記得了，但實驗設計大致如下。
第一組，把小白鼠放在牢籠中，時不時給它來一下尖銳刺耳的噪聲，一段時間后，小白鼠的負面情緒就會急劇攀升，面臨崩潰。
第二組，則是在牢籠中加入了一個能旋轉的按鈕，其他一樣……
神奇的是，第二組的小白鼠情況會好很多，負面情緒水平低得多。
原因只是因為那個能旋轉的按鈕，讓小白鼠有了一種能掌控噪聲出現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