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文這一夜本就睡的不太踏實,時不時心悸驚醒……
是以,當屋外響起‘篤篤’的叩門之聲,他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披了件衣服起身去開門。
師忠飛見他那副模樣,顯然還沒清醒,進了屋子就開始對著他催促:“這眼下都已經辰時了,你怎么還沒起呢。”
秉文捏了捏眉心,又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腦袋:“昨晚睡得遲了些。”
師忠飛一邊喚著屋外的介伍進來伺候他洗漱,一邊在旁念叨著:“趕緊的吧,雖說咱們寺里有人能占位置,可也得早點去不是。”
秉文抬頭沖他笑了笑:“巳時才開始,晚不了。”
師忠飛砸吧著嘴:“今兒人肯定特別多,恰逢年底街上本就擁堵,更何況還下了雪,路上滑的很,你多穿點,別給凍著了。”
秉文穿衣袍的手頓了頓:“什么時候下的雪?”
“后半夜下的吧,早上起來就見著鵝毛大雪,地上都積了一層。”師忠飛搓了搓手籠在袖中。
他往秉文身旁湊了湊傾身上前,漾著笑臉:“你說這是不是老天爺覺著少爺今日要沉冤昭雪,這才下了這么一場,助助興呢。”
秉文穿完了衣裳走去洗漱,扭頭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是個讀書人了。”
師忠飛撇了撇嘴,讀書人怎么了,讀書人就不能信點怪力亂神了。
更何況,他現在是個商人!
秉文擦完了臉,焦什正在給他披大氅,他這才發現怎么只有師忠飛一個人,對著他開口問道:“溫瀾那小子呢,這熱鬧他不去看?”
師忠飛‘嗐’了一聲:“昨兒晚上你不是將他給轟出去了嘛,生著氣呢,叫他過來還傲嬌著撇了撇頭。不過他人在后廳等著我們過去用膳,吃完了一起走,他下了那么大的注,還等著收錢呢。”
秉文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跟著師忠飛向后廳走去。
走出了房門,外面果然飄著簌簌雪花。
凜冽的寒風裹挾著飛雪時不時落進了廊內,木欄上已經落了一節指厚的積雪,秉文輕輕掬起一捧,想起剛剛師忠飛說的‘沉冤昭雪’四個字,唇角牽了一抹苦澀的笑。
這要是真相大白,怕就不是沉冤昭雪,而是罪名昭昭了……
前面的師忠飛走著走著,發現身旁沒了動靜。
扭頭一看,見他捧著雪水愣神,往回走了幾步,因為天氣太冷,只伸出了兩根手指,捏著他的衣袖拽了拽:“趕緊的吧,后廳還等著一位許大公子呢。”
秉文隨著他去到了廳內,前腳剛邁進了屋子,后腳便聽見許溫瀾在那發著牢騷:“這有些人啊,平時看起來跟少爺好的不行。這當口,卻還能這么墨跡,都比不上本公子積極。”
秉文掃了一眼他那副陰陽怪氣的德行,淡淡的開口問了句:“到底是去盤口落注了?”
許溫瀾怒目瞪向了師忠飛,師忠飛尷笑了兩聲:“我就順帶著,提了那么一嘴。”
“忠飛即便不說,昨兒晚上我也聽到你喚他一起了。”秉文譏笑一聲:“昨兒誰還信誓旦旦的說著,不是那種人。”
許溫瀾面帶赧色,卻還是艮著脖子昂了昂頭,強行辯駁:“我這是變相的為夏初造勢,那良苦用心,豈是你能懂得。”
秉文面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神色,另一旁的師忠飛卻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不懂我懂,許公子為了替少爺造勢,跑遍了所有的盤口呢,可太辛苦了……”
許溫瀾惱羞成怒的淬了他一口:“呸,你沒跟著落注?”
師忠飛落落大方極為坦誠:“我沒有許公子那番用心,我那就是純粹貪財。”
許溫瀾呼吸一滯,無語凝噎,想了半天正準備開口,秉文抬眸掃了他一眼,幽幽的說了句:“別編了,趕緊吃吧。”
師忠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許溫瀾瞪了他一眼,三人草草扒了兩口,便是出了茗湘苑向著大理寺趕去。
誠如師忠飛所料,今日這街上人滿為患。
一條寬大的官道,都能給擠得水泄不通,馬車是坐不了了,只能徒步艱難而行。
因著夏初的這樁案子涉及到眾多的將士親屬,皇上特意下了恩旨,開放式會審,以免百姓質疑,過程不公。
許溫瀾一邊扒拉著人群,一邊對著他們二人感慨:“皇上對夏初確實不錯,為了避免結案之后百姓對他指指點點,誣他官官相護,硬是落了道恩旨下來。”
師忠飛跟著在旁附和:“是啊,我聽長輝說過,這事兒沒出來之前,少爺前段日子在宮中那可是紅人,多少姑娘夢寐以求,都將許公子你的風頭給比下去了。”
這話若是擱在了以往的時候被許溫瀾聽到,那可是要急眼的。
誰敢跟他搶這冠絕京城姑娘芳心的名頭?
他許溫瀾認第一,即便是俊美絕倫的蕭言竣,那也是拍馬難及。
可眼下,他自嘲的笑了笑:“這虛名都是年少無知,誰稀罕吶。”
秉文聽了他這話,忍不住戲謔了一聲:“有了主的人,這思想覺悟就是不一樣……”
許溫瀾扭頭沖著他揚了揚下巴:“咱兩這思想覺悟自然是不一樣,我敢追,你只敢想,活該這么長時間,還是一條臭光棍。”
師忠飛原本在旁樂呵的看著他兩互懟,被許溫瀾前面的話給逗樂,直到他聽到了最后三個字,臉色垮了下來,朝著許溫瀾‘呸’了一聲:“你說他就說他,擱這罵誰呢?”
秉文則是被許溫瀾揭開了遮羞布,俊臉一紅,在后面推搡了他一把催促:“走快點吧您吶。”
許溫瀾忍不住對著人山人海的人潮,罵罵咧咧:“我倒是想啊,可本公子實在是擠不過這些莽夫啊……”
秉文看著這幅場景,忽然就想到了七夕那夜的人潮,那會的渡鴉,開道開的那叫一個絲滑……
他一念至此,嘆了口氣。
自從他聽了蕭慕白說起渡鴉失蹤一事,也派人去查了查,只查到他一人一騎,從北城門口出了長安,至今也沒有回來過。
渡鴉啊渡鴉,這會兒人還不知道擱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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