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視察完車間以后，石志堅第一次來到公司的“企劃部”。
負責企劃部的就是之前介紹的那位“麥瑟夫”部長。
相比車間的叮叮當當，企劃部顯得格外清凈，很多白領人員正在辦公室工作，看到一大群人簇擁著石志堅進來，他們下意識停下手頭工作，抬頭看向石志堅。
“這就是我們公司老板，石志堅先生！”格林廠長很是恭敬地對眾人介紹道。
那些白領紛紛起身，朝著石志堅點頭問好。
石志堅什么也沒說，只是擺擺手，示意大家繼續工作，不要被他影響。
眾人再次坐下去，繼續埋頭工作。
石志堅則在企劃部轉悠著參觀。
當看到新汽車的外形設計時，旁邊麥瑟夫馬上解說道：“這是我們公司根據市場上最受歡迎的車型設計的外形，車體曲線流暢，主打商務風。”
“看著有些眼熟……”石志堅背著手，皺著眉頭。
麥瑟夫忙“咳嗽”兩聲：“與今年寶馬公司上市的車型多少有些類似，當然，只是類似一點點！”
“那不就是剽竊？”石志堅扭頭看著他，“你知道嗎，作為老板我平生最討厭的事情就是剽竊！”
作為“剽竊”慣犯的某人此刻大義凜然，只把麥瑟夫部長嚇得渾身發抖。
“當然，如果我們能夠在細節上做得更優秀些，那么我們就可以化被動為主動，讓其它公司的車型來剽竊我們！”
“呃？”
眾人腦筋回不過來勁兒，感覺石志堅思維跳躍太快，他們跟不上。
“還不明白我說的話？”石志堅覺得這些德國佬腦子太笨，“就是在細節上出彩，大家外形差不多，但是我們細節做的夠好，顧客就會先入為主，認定我們才是正宗！那句話怎么說來著，細節決定成敗！”
怕啪啪啪！
周圍眾人立馬鼓掌。
格林廠長激動道：“細節決定成敗！老板，你這句話簡直醍醐灌頂，讓我茅塞頓開呀！”
“是啊！是啊！”麥瑟夫部長也使勁兒鼓掌，手掌都拍紅了，“我覺得這句話簡直就是至理名言！不行，我一定要讓人記錄下來，張貼在辦公室才行！”
石志堅看著眼前激動眾人，第一次覺得這些德國佬也不是傳說中那么古板，看看這馬屁拍的，多起勁兒！
“還有！”石志堅豎起一根手指，“我從根本上還是支持原創的！你們也許聽說過，電動汽車就是我們神話原創的，還有卡拉OK，隨身聽等等，都是我們神話原創！”
“哇，太了不起了！”
“是啊，太優秀了！”
“只有像老板這樣的人，才能帶出這么優秀團隊！”
這些德國佬感覺已經摸住這位中國老板的脈搏了，那就是喜歡聽好聽話。
石志堅可不慣著他們，“你們說我優秀，我哪里優秀了？”
“這個”
“你們說我了不起，我又哪里了不起了？”
“咳咳咳！”
眾人又開始裝聾作啞。
他們可都是淳樸老實的德國人呀，德國人嚴謹的精神讓他們唾棄這種溜須拍馬，可是當他們上癮以后，石志堅就又給他們當頭一棒，他們感覺做人好難啊！
“格林廠長，你說說看！”
“咳咳，這個……能夠發明出電動汽車這種新廠品，我覺得老板您的大名就足以載入史冊！”
“是啊！是啊！這可是一種創新！”
“以后滿大街跑電動汽車，那絕對是世界奇觀！”
眾人又紛紛拍馬道。
石志堅一聽這話，也有些暗爽。
的確，電動汽車這個概念可是提出的，并且得以實現也是他努力結果，說他改變了世界也不為過！
可就在石志堅美滋滋感受著這些德國佬吹捧時，卻發現人群中有大胡子板著臉，一副苦大仇深模樣，尤其嘴角還對自己露出一絲不屑！
石志堅伸手一指那人說道：“你說說看，我是不是很優秀？很了不起？”
大胡子憋著臉，看著石志堅，不吭聲。
格林廠長上前踢了對方屁股一腳：“老板問你話呢，你怎么不回答？啞巴了？”
罵完大胡子，格林廠長又回過頭對石志堅道歉道：“他是企劃部的人，我不太熟！麥瑟夫，你是怎么教導屬下的？”
麥瑟夫也害怕了，也上前踢大胡子一腳：“你這家伙盡給我找麻煩！”又回頭對石志堅解釋道：“他是剛來莪們企劃部的員工，叫約翰舒馬赫！”
“呃，舒馬赫？”石志堅對這個名字很敏感，上一世德國“車神”家族就是這個大名。
于是石志堅對大胡子來了興趣，走過去，眼神犀利地望著對方。
大胡子竟然也不怯場，目光與石志堅對視：“我叫約翰舒馬赫！”
“我知道，剛才你們部長說了！”石志堅盯著對方，“我好奇的是，你似乎很不贊同別人對我的看法！”
“是的！”大胡子回答的很干脆。
“該死！你想造反呀！”
格林等人萬沒想到大胡子約翰敢這樣和石志堅說話，一時間嚇得臉色發白。
“為什么？”石志堅繼續追問。
“因為你不配！”
“要死了！”
“約翰，你竟然敢說出這樣的話！”
格林等人不久前才見識到石志堅“虎威”，動輒開除人，攆人卷鋪蓋滾蛋，這個大胡子還敢這樣說話，豈不是找死？
石志堅也被大胡子約翰激怒，忍住怒氣，笑瞇瞇問道：“為什么？我哪里不配？”
“你以為自己發明了電動車，就改變了世界？錯！并且是大錯特錯！”大胡子約翰舒馬赫大聲說道，“首先，因為你發明電動車，我們工廠的發動機部門不得不解散，因為電動汽車根本不需要這種傳統發動機，需要的只是龐大的電池！我的朋友皮特羅就是這樣被辭掉的！可憐他是三個孩子的父親，現在因為失業不得不待在家里，領取可憐巴巴的一點失業金，即使外面再冷也要去外面工地干苦力，去商鋪撿紙板賣錢……他可是堂堂的技術工人呀，當初是我們工廠從寶馬公司高薪挖來的！”
石志堅愣住了，這些事情他真不知道。
“他既然懂技術，完全可以去別的汽車公司，不至于那么落魄吧？”石志堅反駁道。
大胡子約翰朝石志堅露出一絲譏諷。
旁邊格林等人都快嚇死，敢用這種表情和老板說話？你死也不要拉我們墊背！
“你難道不知道嗎？我們德國人的傳統是忠誠，和不背叛！一個人在一家公司就要忠誠地干一輩子！”大胡子約翰繼續說道，“皮特羅曾經為了家里孩子，犯了跳槽這個的大錯！作為一名優秀的機械工人，皮特羅擅長發動機設計和維修，當初賓利公司花了三倍價錢才把他從寶馬挖過來，因此寶馬對外放話，日后誰要是再敢雇傭他，就是和寶馬公司作對！”
“那么現在呢？”大胡子約翰對石志堅的譏諷更厲害了，“因為你偉大的電動汽車計劃，不得不把像皮特羅這樣優秀的技術人員裁員，讓他們回家啃面包屑，你覺得你是不是很偉大？”
“約翰，夠了！”格林怒道。
“不許你再用這樣的語氣和老板講話！”麥瑟夫也大怒道。
其他人也全都嚇得臉色大變，感覺大胡子在玩火！
石志堅被大胡子擠兌的說不出話，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好吧，我承認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還有呢？你繼續，我聽著！”
“約翰，求求你，不要再講了！”
“約翰，你收手吧！”
大胡子約翰絲毫不顧格林等人哀求，目光灼灼，繼續與石志堅針鋒相對：“還有就是……你的電動車計劃其實很爛！”
石志堅一股怒火上涌！差點忍不住發飆！
這是他自從創造電動車以來，聽到最難聽的話！一直以來，眾人都為他創造的電動車歌功頌德，說是偉大發明，從來沒人敢批評他！
石志堅語氣生冷：“很爛嗎？可不可以解釋一下？”
周圍氣氛隨著石志堅語氣驟然降溫，冷至冰點！
格林等人已經嚇得說不出話。
其他人更是手心出汗。
大胡子約翰：“需要解釋嗎？那么好，我就解釋給你聽！如果說電動自行車是個偉大的發明，這個我還勉強認可！畢竟它解放了人們雙腿！給了很多人方便！可是電動汽車呵呵！”兩聲冷笑，“如果在平時也就罷了，的確可以代替現在的汽車在路上奔跑，可是它有個天大的致命弱點！那就是續航”
石志堅愣住，像是想到什么，神色變得古怪。
“尤其在德國這樣極端天氣，氣溫下降太快，電池續航能力就減弱，普通的汽車加油就可以跑，可是電動汽車卻需要不斷充電，現在問題又來了？閣下設計的充電樁哪里有？”
石志堅倒吸一口冷氣，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像是犯了一個大錯誤！
上一世時候電動汽車的最大弱點就是續航和充電！
當初石志堅野心勃勃要向汽車領域進發時候，正是電動自行車受到英國和歐洲民眾歡迎時候，因此也沒人指出他這樣做會有多大的隱患。
等到電動汽車生產線改裝完畢，這些管理層和工人只等開工生產，好每周每個月拿工資，也沒去考慮這些問題。
或者說，有人考慮到也不敢輕易提出來，怕再次失業。
“當然，如果石先生你真偉大的話，可以在德國各地都設立充電樁，也可以加大電池儲電量，可那樣以來制造成本就會大幅度提升，甚至無利可圖！石先生，石老板，你愿意這樣做嗎？”大胡子約翰向石志堅問出了一個很難堪的問題。
此刻格林廠長等人也從剛才的害怕緊張，變成了思考
是啊，好像這電動汽車真的很有問題。
石志堅則汗流浹背！
他被勝利沖昏頭腦，此刻才想起來，這里是歐洲，歐洲很多極寒天氣還是適合汽油，柴油車，而不是電動車！
“蒲你阿母，步子大扯到蛋！”石志堅用中文自言自語。
眾人聽不明白，看向那位翻譯。
翻譯也愣了一下：“他的意思是……”該怎么翻譯？“邁腿，對！就是邁腿！邁腿的動作幅度太大，然后那個蛋蛋，疼！”
翻譯捂著褲襠！
眾人似懂非懂。
“你說的很好！”石志堅看向大胡子約翰，“受教了！”說完扭頭就走。
“呃，怎么回事兒？”
眾人詫異石志堅反應。
大胡子已經做好了“視死如歸”準備，沒想到石志堅只來了這么一句話就走了。
格林廠長看看差點“壯烈犧牲”的大胡子，指著他：“你呀你，膽子實在是太大了！”說完忙朝石志堅追去。
麥瑟夫部長很是惱怒地瞪了大胡子一眼：“你好樣的，差點把我們大家全部害死！哼！”哼了一鼻子離開。
其他人經過大胡子約翰旁邊紛紛搖頭，一副“你死定了”，“你完蛋了”，“等著被炒魷魚吧”表情。
“石先生！”
“石老板！”
格林廠長追上石志堅忙解釋道。
“剛才那個大胡子約翰其實是我們工廠的臨時工！”
“是呀！是呀！他以前是開辦卡丁車樂園的，生意不好破了產，這才應聘到這里來做工還沒辦入職！說的話都是一些胡言亂語，你可千萬不要放心里去！”
“臨時工？我怎么聽說他是正式工？”石志堅冷聲道。
“咳咳，你一定是停錯！”
“我們今天就開除他！”
“不用！”石志堅在雪地上站住。
緊跟他身后的格林等人忙剎住腳步！
后面一些跟得急的，在雪地剎不穩，趔趄幾下直接摔倒！
人們看到，卻不敢笑，都憋著。
石志堅回頭看向眾人。
格林等人立馬站直等著聽訓。
那些摔倒的也忙爬起來，連身上沾染的雪也不敢去拍，站直身子聽石志堅說些什么。
“給我在工廠騰出一間辦公室！”石志堅說，“今晚我要加班！”
“呃？”格林等人面面相覷，“加班，加什么班？”
石志堅卻根本不去解釋，一揮手，吼道：“現在給你們一個任務，把全慕尼黑，不，全德國的公交路線全都給我標繪出來！立刻，馬上！”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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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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