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都不生氣,你氣什么?”冉輕拉著厲明鐸輕笑道。
她其實也不是不生氣的。
任誰被人那樣辱罵,心里都會不好受。
只不過在厲明鐸說了那些話之后,先前的委屈難受便瞬間煙消云散了。
此時還有心情來安慰厲明鐸。
厲明鐸轉過臉,見她臉上溫婉的笑著,似乎半分不在意放在他母親的那些言辭難以入耳的話,心底疼惜愧疚更甚。
粗糲的手指輕輕撫上冉輕柔嫩的面頰,“都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冉輕搖搖頭,“我這樣的出身,原本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嫁個好人家男子為妻的。能夠嫁給你,對我來說已經是天賜了,不過幾句不大好聽的話罷了,算不得什么。況且沒能為你開枝散葉,這也是事實。”
她越是這樣說,厲明鐸心中反而越是愧疚。
想起她以前一個人時,哪里受過這樣的氣。
現如今,與他成婚之后,反而要遭受這樣的凌辱。而她從未與他說過這些。
若不是今日回來得早些,又怎會知道她在母親那里過得是這樣的日子。
像是呵護珍寶一般,雙手捧著冉輕的臉頰,輕吻了上去。
這樣溫情柔軟的吻,是冉輕以前從未在他身上體驗過的。
與以前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她下意識的閉上雙眸,眼睫輕顫,微微仰頭,任由厲明鐸在她臉上一下又一下的親吻著。
雙手揪住他的衣袖,想用力,卻又覺得軟的厲害。
厲明鐸似察覺到她的情動,環住她腰的手微微用力,將人提上了些。
之后分開她的雙腿,抱著人便往內室走去。
冉輕期間一直未曾睜眼,只是臉上燙的厲害,就連耳根,也跟著滾燙。
抓著厲明鐸衣衫的手,差點無力的松開。
厲明鐸腳步穩健,走動時,視線也一直落在冉輕身上。
察覺到她通紅的耳根,不由輕聲一笑。
低啞的嗓音,從胸腔發出,聽的人心尖悸動。
冉輕的臉更紅了,眼睛卻還未睜開,只暗自探手在厲明鐸腰上掐了一下。
只是厲明鐸腰際最是敏感,這一掐之下,他身體瞬間僵硬,眸中的神色風起云涌。
終于,二人落在了床上。
之前的溫柔輕軟,此時已成了狂風驟雨,便是屋外逐漸上升的月光,聽見這一陣動靜也羞澀的躲進了云層。
半年后。
溫小六和謝金科準備回京。
大老爺和大太太要在金陵守制,所以不能跟他們一起。
出發那日,一家人都出來相送。
大太太和大老爺爭相抱著安安不肯撒手。
“你這人,不是說出府就給我抱的嗎,怎么不撒手?”謝大老爺伸著手要去抱安安,臉上是對妻子不滿的嘟囔。
謝大太太側身往旁邊一躲,避開了丈夫的雙手。
“你沒看見安安正打哈欠呢?一會你抱過去把他吵醒了怎么辦?”
謝大老爺看著因為起來太早,迷迷糊糊有些犯困的孫子,也心疼不已。
雖然不高興,但沒有再多說什么。
只看著孩子軟萌的臉,眼里全是不舍。
溫小六那邊,跟謝府眾人道完別,便準備過來將孩子抱上馬車。
“娘,我們要走了。”溫小六輕聲提醒道。
謝大太太視線從孫子臉上挪向溫小六,雖然不舍,還是將人遞給了走過來的謝金科。
“家里出了這樣的事,孩子的周歲怕是辦不了了,我們也不能去。到時候抓周的東西我會給安安準備好,抓了什么東西,你們可要記得寫信回來告訴我們。”大太太看著謝金科說了幾句之后又看向溫小六。
“您放心,我知道的。”溫小六道。
她回去之后打算給安安做一個成長畫冊。
也不用請畫師過來,而是打算自己每日抽出一個時辰來,將孩子的動態變化畫下來。
到時候積攢的多了,就可以寄回來給謝大太太和大老爺他們,也算是一解見不到孫子的思念吧。
上了馬車之后,溫小六撩開車簾,看著一路跟著的大太太和大老爺,眼眶含淚,不舍的揮手,直到看不見人了,這才放下簾子去。
孩子被謝金科抱著,此時已經睡著。
圓嘟嘟的臉,又白又嫩,不過才半歲多,睫羽卻比一般的成年人還要長,又濃又密,襯的膚色更加嬌嫩雪白。
孩子還小,看不出長得像誰。
但眼睛大,嘴唇紅潤,皮膚又好,一看就知日后長相不會差的。
謝金科心內柔軟一片。
將孩子細心安置在車內的榻上之后,坐到溫小六身側,將人攬進懷中,輕撫她的脊背,無聲安慰著她。
溫小六靠在他身上,神情有些懨懨,也不說話。
她是真的將謝大太太和謝大老爺當做了自己的親生父母,所以明明嫁給謝金科已經三年多,但與謝家人相處的時間并不算很長,但還是感情很好。
只是剛才看著公公婆婆已然半白的頭發,他們作為子女兒媳,卻不能在身邊盡孝,心中覺得有些愧疚。
謝金科知道她是心中不舍,親了親她的唇角道:“等安安周歲之后,我再送你們回來住些日子。”
溫小六有些驚訝的抬頭,“那金科哥哥你呢?”
他們回金陵了,那京城的宅子豈不是就只有金科哥哥一人,那怎么行。
“我留在京城。”謝金科道。
溫小六有些狐疑的看著他,見他面色似乎并不是在說笑,又不確定的問了一句,“真的?”
謝金科見她如此不信任自己的樣子,忍不住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好笑道:“此事我騙你做什么?”
溫小六摸著額頭,心情似乎比方才好了許多,臉上表情也松快了些。
一路不緊不慢的趕路,到了京城已經三月。
溫小六才歇息兩日,李大姑娘就上門了。
書院那邊因為溫小六沒回來,所以就算已經完工,卻也還沒有正式還是招收學生。
就連皇上,都已經問了好幾回,溫小六什么時候回京。
所以李大姑娘在知道他們回來之后,只在家等了一日,第二日,便上門了。
“書院那邊,先生們基本上都已經陸續住進去了,只不過報名了的學生我還沒通知她們具體的開課時間,所以這件事還得盡快定下來才是。”李大姑娘面上有些著急道。
溫小六也知道因為自己,這件事的節奏被打亂了。
所以當下也不推脫,“既然這樣,那我們便先去書院看一看,然后再定入學時間。”
李大姑娘忙點頭答應。
溫小六又讓管家去通知韓先生一聲,自己與李大姑娘又坐了一會,便往書院去。
二人同乘一輛馬車。
馬車上,二人一路都沒怎么開口,似乎都明白對方此時激動又期待的心情。
馬車行駛出城,甚至不用特地去問書院在哪個方向,只沿著那鋪好的石板路一直往前走,很快就到了書院的大門處。
“少奶奶,到了。”車夫的聲音傳來,溫小六和李姑娘下了馬車。
入目即是巍峨聳立的山門。
門前分別立著石獅,刀工精細,漂亮且威武。
山門上的匾額,用的是上好的烏木,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知仁書院,是皇上御賜的名字以及親筆所題的字。
書院的名字取自《論語》:人之過也,各于其黨。觀過,斯知仁矣。
意在希望在書院內的學生們,知仁德,明是非,為良善,并不因這書院乃為女子開設就有所偏頗,或是一味要求以女德行事。
李姑娘看著那匾額,久久沒有言語。
眼眶中似有晶瑩閃爍,唇角卻掛著一抹像是期待許久之后舒然的笑。
溫小六微微側頭,看著李姑娘的模樣,不由微笑。
春日的溫度還有些涼,落在青石板上的腳掌,似乎也有涼意上涌。
但落在身上的暖陽,卻將這一抹寒意驅散,由內而外的覺得溫暖。
不過一會,書院的朱漆大門被人拉開,里面的人,一襲直綴長衫,頭上帶著巾子,一副書生打扮。
“少奶奶,李姑娘,你們來了。”原來卻是等在書院內的韓先生。
知仁書院由韓先生一手監管督促建造起來,且圖紙也是他親自繪制。
若論對書院的了解,無人能及韓先生。
今日的參觀,自然也由韓先生帶領。
只是韓先生乃一外男,又有李姑娘這名閨閣女子在,所以他們便請了工部的白師傅一起。
“縣主,李姑娘。”白師傅微微施禮道。
“韓先生、白師傅。”
溫小六和李姑娘上前與二人見禮。
“上一次來,雖然已經有了些許準備,但這次看到書院這般威嚴宏壯的樣子,還是讓人覺得震撼不已。幾位師傅辛苦了。”溫小六神色感慨間,帶著微微的肅穆。
她不大懂建造之事,在書院畫圖稿之初也不過是提了些許自己的想法。
而今將她心底那些想法實現的,卻是這些看似名不見經傳的工匠師傅們。
“縣主客氣了。這書院能修建成如今這般模樣,若說辛苦,那些工人們才是真的辛苦,我等不過做些指導罷了,算不得辛苦。”韓師傅謙遜道。
“韓師傅說得不錯。這蓋房子,最辛苦的還是工人,不論是烈日當空,還是刮風下雨,該上工都得上工,實屬不易。”
工部的工匠,大多都是貧苦出身,所以他們最能了解底層百姓的生活。
自然對于他們的辛苦也知道一二。
所以這話說的自然,并沒有半分虛偽。
溫小六聞言點點頭,“二位師傅說得不錯,所以我打算在書院開學前,直接在這書院內辦一次流水席,也算是讓大家提前替即將入學的學生們暖房了,不知二位覺得如何?”
韓師傅和白師傅對視一眼,有些遲疑。
“不瞞縣主說,請來的工匠們并不都是京城人士,且這書院已經完工近兩月,大多工匠都已回家,若想將所有人都召集過來,怕是有些困難。”白師傅道。
溫小六眉頭微皺,“如此說來,倒是我考慮的不周到了。”
“這樣吧,書院建造的我很滿意,這一年多的時間大家都辛苦了,既然不能請大家吃頓便飯,不如一人賞些銀兩吧,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縣主仁德,老朽便在這里替那些工匠們感謝縣主的賞。”
對于那些工匠們來說,自然是賞的銀兩來的更加實際。
溫小六微笑起來,吩咐身后的白露一聲,便抬步往前。
書院進門就是一塊與北辰書院差不多大的影壁,上面雕刻著孔子與學生交談的場景。
細細看過去,既有學而篇、鄉黨篇,也有為政篇。
繞過影壁,進了前院,是一塊鋪了青石地板的空地。空間很大,能夠容納上千人。
這是溫小六在建造之初就要求的。
而這個地方,正是溫小六日后為書院需要宣報全校皆知的重大事宜時使用的場地。
還有一個比較重要的用途,則是每日讓學生們在這個場地集合,跟著先生做一套強身健體的體操。
因為這個,學校的統一服飾也不是其他書院那樣的直綴長衫,而是方便的短褐。
不過書院很開明,除了平日里大課時需要統一穿短褐,但高年級的其他專業學生,只需穿自己本專業服飾即可。
走過前院之后,再往前便是書院的正殿。
正殿是專門用來進行大型講學或是舉辦一些重大活動的,修建的很寬敞明亮。
屋子與辟雍殿不一樣,沒有那么威嚴肅穆。
屋檐不算很高,掛著約四丈寬的珠簾,珠簾上畫著青綠山水畫,風雅脫俗。
檐角還掛著四串風鈴,清風拂過,叮當作響,清脆動聽。
順著廊檐進去,屋內擺放著近百張桌子,而在屋內最前方,則是一座將近十丈長的臺子。
臺子上放著一張桌案,上面筆墨紙硯皆是俱全的。
案上左上角還擺放著一個插了一支梅花的龍泉青瓷觀音瓶。
溫小六和李姑娘參觀了一會,在白師傅和韓先生的解說下,對這間屋子的整體建造意義也有了大致了解。
二人都很滿意的點頭,這才繼續往前。
書院按照以主院為中軸線,其他院落從兩側分布的格局建造,看起來很規整。
因為書院比較大,溫小六之前便讓韓先生做了一個書院等比例縮小的地圖出來。
各院內都有一個,就立在院門處,這樣也方便日后大家因為找不到自己上課的教室而浪費時間。
“桃花開了。”溫小六指著主路栽種的桃樹笑道。
這桃樹,是韓先生讓人將先前那處野生桃樹移栽過來的。
路的兩側全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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