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說完轉頭看向掌柜,沒了方才的強勢,“掌柜的,您看我們也不過是路過,腹中饑餓想要在此地用一頓飯,并沒有其他要求,還請您幫忙上去說合一番。”
那掌柜雖說市儈些,但到底良心還在,女子出門在外本身便難處要大些,能幫便幫一幫吧。
“幫你們可以,只是若是一會樓上的貴客心生不滿,起了沖突,這位小娘子與你的主家可不能就此袖手旁觀。”掌柜的出了柜臺,不忘叮囑一句。
“這是自然。”婢女微微福身。
掌柜這才有些發愁的挪著步子往樓上走。
車夫與兩個騎馬的護衛正巧坐在靠樓梯口的那桌,見了掌柜的上來,“可是飯菜好了?”谷護衛問。
那掌柜搓了搓手,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這位爺,飯菜還需稍等一會,只是.....”
那掌柜支支吾吾的,眼神飄向謝金科那邊。
他知道這里面一行人,看著那兩位老爺子與那位老夫人年紀最大,實則做主的是那位年輕的書生。
谷護衛不喜他這賊眉鼠眼的樣子,眉目皺起,臉上便有些威嚴。
“你到底有何事就快說,吞吞吐吐無端讓人覺得氣悶。”
掌柜被他提高了的聲音嚇得一跳,也幸虧他一直扶著那樓梯旁的欄桿,這才沒有因嚇到而后退兩步滾下樓梯去。
“這位爺,不是小的想吞吞吐吐,實在是小的不知該如何開口。”掌柜一臉苦相,畏畏縮縮的看著谷護衛道。
谷護衛生平最見不得堂堂男子漢,畏首畏尾,沒有半分男子氣概。
“你若是再這般樣子,那就給我滾下去,不要再說了。”斥責一句,不想再看見他這個模樣出現在自己面前。
“小的這就說,小的這就說。”視線又飄向謝金科那邊。
見那人好似沒有發現這邊的動靜一般,溫潤謙和的與那兩位老爺子說話。
不得已,只好將方才底下那女子的要求說與這人聽。
谷護衛見是有女子想要上樓來用飯,也沒有當即拒絕,皺眉看著掌柜道,“你在此稍等一下,我去問了主子再說。”
“少爺。”
謝金科收了與兩位老爺子討論醫理的聲音,視線掃向谷護衛,“嗯。”
“樓下有一行女子,想要來樓上用餐,不知可否?”谷護衛看著謝金科,不由自主的低了聲音道。
謝金科卻沒回他,反而是看向兩位老爺子,“不知二位先生可介意?”
“我們自是無所謂,隨你。”那位游先生擺擺手道。
這一路下來,謝金科學識豐富,雖是走的讀書科舉之路,可于醫藥一事上也頗有研究,就是大多都為理論知識,實踐的少了些。
若不然,怕是在醫學上,也能有大成就。
游先生對謝金科喜愛不已,隱隱還顯露出似乎想收他為徒的意思。
只是謝金科卻沒有再拜一個師傅的想法。
見二人不在意,看向谷護衛,“你再去問問六姑娘與三老太太那邊。”
谷護衛應聲。
樓上雖說沒有包廂,但是卻有幾個座位,用了屏風隔開,也不知是不是專門為女子準備的。
此時溫小六與那位舒三老太太便在其中一間屏風隔開的桌邊坐著。
谷護衛將方才的話重復一遍,等著兩位的答復。
“那旁邊不是還有兩間可供女子用膳的地方,你便去將人叫上來吧。女子出門在外多有不易,遇見了自是能幫則幫。”舒三老太太聽完便道。
溫小六自是沒有意見。
她的想法與舒三老太太一樣。
同為女子,且都出門在外,自然應該多加互相幫助才是。
谷護衛見幾個主子都沒意見,便轉身去將答復告訴那掌柜的。
“你去與那一行女眷說吧,主子們同意了,只是卻只能將那隔開的兩間與她們使用,這堂內多有不便,就不與他們方便了。”
“誒誒,多謝這位爺,多謝幾位主子。”掌柜的滿臉笑意的下樓。
“這位姑娘,樓上的主家答應了,你趕快去將家里主子請進來吧。”
“不過那主家說了,能騰出來的只有兩間用屏風隔出來的位置,那大堂內有兩桌男子,恐有不便,你們夠用嗎?”掌柜的眼見能拿到更多銀子,臉上笑瞇瞇起來,沒了半點方才擔憂害怕的模樣。
“夠了。”隔開的桌子更好。
也省的坐下之后還得勸導姑娘帶著幕籬。
女子出去之后沒一會,就見身后其中一名約莫雙十年華的女子身側跟著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姑娘,二人皆是一身華貴。
只是那年齡稍大些的女子,滿身慵懶的氣質,衣裳迤邐,未梳發髻,雖帶著幕籬,卻還是能看出有些不成體統。
那掌柜被走在最前頭的女子驚艷的長大了嘴巴,也忘了要上前帶路。
他可從未見過這樣讓人有種說不出感覺的女子。
“還不趕緊帶路!”先前那女子攔住他的視線,輕喝了一聲。
“啊啊,抱歉抱歉,我這就帶你們上去。”掌柜的走上前,眼神還不由偷偷看向那位女子。
上樓之后,幾位侍女將二人圍擋在中間,阻攔其他男子的視線。
謝金科幾人自然都知君子非禮勿視的道理,人過來時,也不過隨意的看了一眼。
那掌柜見到了地方,也不便在此逗留,說了兩句之后忙轉身下樓了。
“暮雪姑娘?”正出來要去添些茶水的白露,突然看見那群女子中一個眼熟的身影,驚訝的叫出了聲。
舒暮雪聽到喊聲,視線透過侍女身側的縫隙看了過去。
“白露!”忙從侍女中間穿過去,走到白露跟前,“你家姑娘是不是在此?”激動的握住白露的胳膊問道。
白露點頭,沖著后頭的隔間指了指,“姑娘在那間隔間內。”
舒暮雪顧不得其他,兩步并做一步便沖到那隔間前。
見溫小六果真坐在里面,也未曾注意屋子里還有另外一人,便拉住溫小六,“軟軟,你知不知道我聽夏枝說你不見了,都快要嚇死了。”
“你怎么一言不發便去了這么遠的地方,且身邊只帶了一個白露。若是半路出了什么事,那柳姨娘怎么辦?”
舒暮雪大了嗓門控訴,連小姨都忘了喊。
雙眼也紅了。
跟著過來的舒七姑娘,摘下頭上的幕籬,先是與那自家的三嬸嬸微微施禮。
之后抬手輕輕在溫小六額頭上彈了一下,“你這丫頭膽子倒是不小,便是你七姑姑我,也不曾這般沒分寸的出門過。”
溫小六看著舒七姑姑雖然責備的語氣,眼中實則帶著一絲擔憂,又看向兔子眼的暮雪。
唇角揚起一個笑,眼眶卻跟著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