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元十三走到山門口的舒三老太爺,見到那一行十來個人,也沒搭理其他幾個,直接走到溫小六跟前。
“說吧,誰病了?”
溫小六眼眶紅了紅,又努力咽下那些軟弱的淚意,“姨娘病了。”
舒三老太爺沒有見過柳姨娘,不過卻從她那里得了不少好酒。
這兩年時間,幾乎每到不同季節,那位姨娘甚至不用麥冬上門,便會自覺送七八壇酒與他。
若是她真的病了,那自己往后這酒該跟誰要去?
舒三老太爺想到此,不由著急起來。
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獨酒不行!
“你等著,老夫馬上就跟你們走。”說著轉回身,健步如飛的往那小院走。
看的跟在后面的元十三不由有些咋舌。
這位老太爺這幾日,只要見著他,必定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也不怎么愛說話,除了喜歡喝酒,便也只與游先生對弈兩局。
沒想到看著體虛的老頭子,實際身體卻這么好。
搖搖頭,表示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都有。
“對了,元十三,你去將我那徒弟麥冬叫回來,他要是磨蹭,便讓他不要跟著我回去了,就留在此地吧。”舒三老太爺說的毫不留情。
元十三答應之后默默為麥冬鞠了一把同情淚。
到了院子,就見堂堂游神醫,此時卻背著個小小的包袱皮站在門口,像是正等著他一般。
“你這是做什么?”舒三老太爺愣了一下問道。
“你來了我這寒門陋舍,我卻還未去過你那金鼎豪門,此番便去見識見識。怎的,你不歡迎嗎?”
舒三老太爺翻了個白眼,不理他直接往屋內走。
屋里老太太正收拾東西,他們過來時沒帶許多東西,收拾起來很容易。
舒三老太爺進屋之后,也不管別的,直奔自己放藥箱的地方。
背了藥箱便往外走。
“好了沒有?”到門口之后才問一句。
“好了,走吧。”老太太道。
“嗯。”
二人便一前一后出門。
這次出來,只帶了麥冬一個下人,就連車夫都是舒府送到這里便讓他回去了。
此時他們便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乘坐謝府的馬車回金陵,一個便是乘坐這里的驢車回金陵。
舒三老太爺可不是個喜歡吃苦的人,自然是選擇坐謝家的馬車。
謝府富可敵國,馬車自然也要比一般人家的舒適。
這是舒三老太爺臉上掛著的想法,沒有掩飾。
等麥冬出來的時候,差點沒趕上老太爺離開的馬車,好不容易追上了,這才拍了拍胸口順氣。
兩輛馬車行到半路時,溫府的車夫便被謝家鋪子守著的人帶過來了。
溫小六便帶著白露重新坐回自己的馬車。
而舒三老太太自然也跟了上去。
既然人已到齊,趕車的速度便快了許多,只是到底顧慮幾位老人家年紀大了,不敢速度太快。
等到岔路口時,謝府帶路的那二人便轉身回城,其他人便不停歇的往金陵城趕。
而求了姑奶奶幫忙的舒暮雪,此時也正坐在馬車上往清源縣的方向趕。
午時剛過,前頭便遇上了可以打尖兒的客棧。
一行人下車用膳。
那小店許是難得見到這么多看起來達官顯貴的人,掌柜有些驚惶的過來接待。
“幾位,是,是要打尖兒嗎?”
“對,你們這里有包廂嗎?”出門在外,這些事一般都是春劍在打理,自然也是他上前與那掌柜的說話。
“沒,沒有。”掌柜的話都說不利索。
他們這不過小小一間客棧,前頭用飯,后頭住宿,接待的幾乎都是一些行腳商人之類的,哪里遇到過這樣講究的貴客。
汗從鬢角往下滑落,卻不敢伸手去擦。
“不過店里樓上現在是空的,無人用餐,幾位,幾位不如去坐樓上?”語氣略帶討好,身子往樓梯那邊側了側。
“那行吧,樓上我們包了,一會你就別讓其他人上來了。”春劍熟門熟路道。
“是,是,遵命。”
“將你們這里的招牌菜一桌上八個,要快些,我們趕時間,聽到沒?”說完遞了塊約莫五兩的銀子過去。
掌柜的誠惶誠恐的雙手接過來,面帶喜色,“好,好嘞,客官你們稍等,小的這就讓廚房加快速度。”
等人都上去之后,趕緊沖到后面,對著廚子一通吩咐,之后又讓堂倌去上茶水點心。
吩咐完之后,沒了方才的謹小慎微,喜滋滋的走到柜臺后,拿了算盤噼里啪啦的開始算了起來。
越算越高興,臉上的笑怎么都收不住。
樓下還有兩桌用飯的過路客商,此時都安安靜靜的,無人說話。
只有那噼里啪啦響的算盤聲音在屋內回響。
“掌柜的,樓上還有座兒嗎?我們要兩張桌子。”那道話音落下,便是‘啪’的一聲,銀子拍在柜臺桌面上的聲音。
聽到是女子的聲音,用餐的兩桌,以及掌柜都不由抬頭看過來。
掌柜一見這女子一身衣衫不凡,且面容冷厲,不似普通女子,不敢多看,臉上猶疑道,“這位姑娘,真是抱歉,樓上的位置剛被別的客人給包下了,若是您要用餐的話,那便只能屈就一樓了。”
那女子皺眉,將手中的銀子推過去,“你去與樓上的人說,他們用多少錢包下,我們出雙倍。”
掌柜聞言,瞅著那銀子的眼神放著光,但想起那一行人都不好得罪的樣子,畏畏縮縮的不敢拿女子遞過來的銀子。
“姑娘,不是小的不去說,實在是那群人,看著也不像是缺銀子的。若是小的去了,說不得還會得罪人家,到時惹來一頓打,那小的去哪里說理去?”
女子見狀知道掌柜是看她獨自一人,欺軟怕硬,冷笑一聲,“你若是不去,那便還是要有一頓打,你到底是去也不去?”說到最后一句時,厲聲一喝。
“我說那位姑娘,你也別為難掌柜的了,你不過獨身一人,且這一樓也不過我們幾人在此用飯,大家都急著趕路,此時用完飯歇息一會也要走了。”
“你便在這大堂用一頓飯,也算不得什么,又何必非要去那二樓呢。”坐在靠著墻壁那桌的三名男子中的一個中年男子,勸道。
“這位先生,并不是我故意為難掌柜,而是我不過一婢女,后頭還有兩位主子。若只我一人,在哪里用飯自是不用講究,但主子出身世家,規矩重,又怎好讓她們在此拋頭露面?”那女子也說的真誠。
中年男子聞言,便不好再說什么。
女子出門在外,確實諸多不便。
若是未出嫁的女子,更是如此。
搖頭嘆息一聲,專心用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