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天的雨,到后半夜就停了。
本以為這雨會連續下好幾天,溫若棠還憂愁著要往后拖幾天才能開工。卻不想第二日一起床,一道金黃色的暖陽就迎面而來,頃刻掃平了這陰涼水汽。
溫若棠笑瞇瞇的做著早飯,連院子的小雞都能感受到她的高興,一直圍著她嘰嘰喳喳的叫。
今日天氣好,也是開工的好日子。
溫老三一大早就去了村長家,通知顧家兄弟今日開工,剛巧碰到村長夫人做好早飯,于是便留了下來。
溫若棠等了片刻,不見他回來,便不等了。
“噼里啪啦——”
碗剛端在手里,還沒開吃,門口就傳來爆竹的聲音,溫若棠來到院子,一股硝味順著風傳來,她好奇的咦了一聲。
翠香跟著她出來,往門縫里面瞧了幾眼:“霧太大了,看不清。”
也不好直接開門,畢竟屋內還有老人孕婦用早飯呢,這些硝煙吹進來免不得要讓他們咳嗽。
溫若棠端著碗邊吃邊等,等空氣味道淡了,才開口:“可以把門打開了。”
翠香立馬把碗里的粥一口倒進嘴里,嘴也不擦就去開門。
“開工順利!”
門剛打開一個縫,一個腦袋就探了出來,嚇得翠香退了幾步差點跌倒。等看清是誰后,翠香立馬眼一橫,叉腰:“你嚇死我了!”
王力立馬歉然一笑,撓著腦袋:“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沒嚇壞吧。”
“哼。”
看到他身后的殷湛,翠香不跟他計較,哼了一聲就朝殷湛行禮:“大人。”
殷湛朝她頷首,后者立馬端著碗,小跑進堂屋把消息告知眾人,王力沒吃早飯,巴巴的跟了上去。
視線落在溫若棠臉上,殷湛嘴角一勾,低聲道:“沒嚇著吧?”
這爆竹還是縣令老爺提供的,說這樣喜氣,他就帶來了。王力也說在這門口放會給溫家帶來排面,他也就聽了。
搖了搖頭,溫若棠示意了手上的碗:“你還沒吃吧?”
“嗯,出來的早,沒吃。”一晚上輾轉反側想著這事,天亮就出發了,這會兒才覺得餓。
溫若棠笑吟吟的說:“謝謝你來給我送開工之喜,那也不能餓著肚子,里面有粥,進去用點吧。”
殷湛握拳的手摩擦了下手指:“好。”
由于他們倆的到來,飯桌變得有些窄小,溫若棠干脆坐在院子里用粥。等了許久都不見她進來,小七也端著碗筷出來,與她排排坐。
“剛剛那個爆竹是殷大人帶來的嘛?”
“是啊,怎么了?”
“沒有呀,他打爆竹也不說一聲,剛剛云姨都被嚇得臉色泛白呢。”他好似無意的說。
其實爆竹聲音隔著一面墻,又丟的遠,聲音大倒也不至于這么夸張,溫若棠笑說:“下次他會注意點的。”
把云娘搬出來也不見溫若棠有絲毫責怪之意,小七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嗯,還是要注意點。”
早飯用完,一群人就呼啦啦的出門了。
溫若棠先是去了一趟老宅,見溫家老太跟老漢身子骨跟之前一樣,便沒多說什么。
聽說她家又買了村尾的危房,高氏臉色越發的臭,看見她來就指桑罵槐,臟話不斷,溫若棠懶得理她。殷湛站在門口等她,聽高氏越罵越來勁,不免蹙眉有些不滿。
從溫若棠進去就開始罵的高氏,等溫若棠出門都沒看她一眼,不由得快步跟了出來。一見到殷湛,先是驚艷一番,隨后立馬告誡:“哎喲,你這小伙是從鎮上來的吧?你看著還年輕,可千萬別被黑心肝的騙了啊,有些人心里爛的很啊。”
殷湛腳步頓了頓,并不打算理會。
見他無動于衷,高氏立馬高聲嚷嚷:“有些人啊,就是白眼狼,表里不一,專門做惡心人的事情。小伙子你趁早擦亮眼,別被騙了還給人數錢。”
她還記恨著當初去溫家大院鬧事,一毛都沒鬧回來的事情。
殷湛停下腳步,轉身看她。
高氏眼睛一亮,覺得這小伙長得太好看了,跟個神仙娃娃似的,不免站直了身子,挺起胸脯。
下一秒,殷湛平淡冷漠的聲音響起:“不知您吃飯是否會咬到舌頭?”
“不會啊!”她又不是傻子,怎么會咬到舌頭。
殷湛嗤笑一聲:“原來不會啊。”
“噗嗤——”
溫若棠憋不住笑了。
殷湛說完,便不再理會高氏,與溫若棠并肩,離開了這一地方。
高氏臉色五顏六色轉個不停,還是想不通殷湛那就是什么意思。還是聽墻角的梅氏,一直與她不對付,如今有樂子自然不肯放過,遂道:“大嫂,人家罵你長舌婦呢,你還不明白呀。”
說完,就呵呵的笑了起來。
高氏被她一點醒,惱羞成怒,一張臉漲紅,朝梅氏怒吼:“閉嘴,你笑什么笑!”
梅氏撇撇嘴,不屑跟她爭執,扭身就進了院。
等她進去,高氏才狠狠瞪著溫若棠他們離開的方向,惡狠狠地詛咒:“該死的狗男女,詛咒你們的房子一天建一天倒!”
這事,她晚上在找溫老大合計!
帶著爆竹又在危房那邊打了個響,一群漢子這才拿著鋤頭開始干活。
危房,又逢下雨,動工很危險。溫若棠一再叮囑眾人不可冒險,也跟溫老三反復叮囑,直到大家都已經聽到心里去,這才放心些。
好在這些人都是熟手,顧家兄弟又是藝高人膽大,一上午時間,危房上方的腐朽的懸梁被就他們卸了下來。
殷湛看著,沉下眼,不知想什么。
一直待到晚飯結束,殷湛不得不離開之際,他才跟帶著莫名的情緒上了馬車,回鎮。
回到家,殷湛就一頭扎進了書房,片刻拿著一封手寫信交給王力:“這信送到北城,要快。”
不明所以,但還是唯命是從,王力道:“是,我這就去。”
他讓門房牽了一只馬,漏夜朝北城奔去。
去是一個人去,半夜回來的時候就帶了五個孔武有力的漢子回來。
王力累得不行,抱怨不已:“老大,這事又不是啥大事,你交給衙門跑腿也行啊,讓我跑一趟真是大材小用。”
殷湛不理他,轉而對深夜從北城趕來的無人行了一禮:“此事拜托各位了。”
這哪是他們能受的禮,一個個紛紛有樣學樣,行了回來,看著就有些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