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要從昨日下午高氏被溫老大拽走后說起。
高氏是那種強勢且沒有眼色的女人，被溫老大拽回家后噼里啪啦就是一頓摔，溫老大見她越來越過分，不耐煩的吼道：“你鬧夠了沒有？”
他爹娘就在隔壁，這邊的聲音完全能聽個清清楚楚，結合溫老太走前那失望的眼神，溫老大心里一股屈辱越發明顯。
啪——
高氏一掌扇在他黝黑的臉上，瞪圓了眼：“你個王八犢子敢吼我？”
“我為你生兒育女撐起這一家子，你憑啥子吼我？”
她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幾乎是使勁了全力，溫老大只覺半邊臉火辣辣的疼，腦瓜子被這巴掌扇的嗡嗡作響。
他騰起一股怒氣：“就憑你蠻橫無理，粗俗無知！”
“好啊，那就休了我啊！”
高氏也來勁了，沖動下扇的那巴掌帶來的心虛瞬間消失不見：“休了我，看看誰來照顧你那要病死的爹娘！”
“你閉嘴！”
“憑啥子我閉嘴，我嫁過來十幾年，你這窩囊廢還是一個樣，扶不上墻，如今銀子花沒了，你還遷怒在老娘身上，你算哪顆蔥？”
“早知道你這么扶不起來，我才不嫁給你，白白跟著窩囊一輩子！”
“跟你爹娘一樣......”
啪——
吵鬧聲戛然而止。
如果是往常身體健康能吃能做的公爹，高氏屁都不敢放一句。如今這般膽量，仗的不過是公爹公婆老了病了，不能耐她何，說話口無遮攔。
卻不想一直老實沒主意的溫老大會給她來一巴掌。
高氏有些回不過神，驚愣的瞪著他。
隨后，就是爆發。
整個房間打罵聲、東西摔地上的聲音絡繹不絕，隔房坐在木板凳上的溫老太氣的胸口起伏，也拿他們沒辦法。
人老了，就得服老。
她啞著聲音流著淚，說：“老頭子，是我們錯了嗎？”
從小到大他們喜歡的都是老大老二，對于老三幾乎是放養狀態。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疼愛半生的大兒子如此不堪......
床上的溫老漢睜著一雙眼睛，淚眼婆娑，嘴巴張了張，發出‘嗚嗚嗚’的聲音，竟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溫老太無動于衷，繼續哭著道：“都說養兒防老，結果都是一群白眼狼。”
回應她的依舊是溫老漢嗚嗚的聲音。
自言自語講了許久，溫老太突然厲聲說道：“都是你不好，都是你！老三也是你兒子，你為啥逼著他們斷親！你滿意了？你滿意了！”
溫老漢睜大眼睛看她，見她伸手過來，嘴里越發叫的厲害。
隔壁房的溫老大被高氏撓了滿臉的傷，狼狽的逃出院子。高氏腫著半張臉，披頭散發的奪門而出，竟是花了三文錢找人跑腿讓嫁出去的閨女回來。
整個過程，溫老二夫妻一同共睹這場鬧劇，冷漠看著，不勸和也不勸分，隨后一同出了門。
收到消息的春秀天不亮就領著兩個娃娃往富貴村趕，還偷偷摸摸的帶了根臘肉過來。
她進村后直奔溫家老宅，高氏的臉一晚上過去了依舊腫著，臉跟黑炭似的，嚇得春秀帶來的兩個娃娃硬生生不敢說話。
“我叫你來，你怎么還把這兩個討債鬼帶回來？”
剛把人迎進院子，連口水都沒喝，高氏就開始數落：“平白多兩雙筷子，你知不知道家里都快揭不開鍋了？”
“把我那份分給他們就好了。”春秀喘著粗氣說。
最終高氏翻了個白眼，沒在說什么。
把春秀帶來的幾個紅薯芋頭接過來，才現在藏著一根臘肉。
她這才扯了扯嘴角，“知道帶肉來，還算有點良心。”
說著，就要把臘肉接過去。
春秀手一錯開，抿了抿唇，說：“娘，這是給爺奶補身子的。”
她知道這臘肉要是到了高氏手里，爺奶那邊連味都聞不著了。
高氏立馬拉下臉，瞪著眼睛，說：“你說啥？你再說一遍。”
給那兩個老東西，他們配吃這么好吃的東西么。
“是特意給爺奶補身子的。”春秀重復，有些倔強。
下一秒，高氏的手就拍打了過來，也不顧春秀身為人母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又快又狠的往她身上招呼。
春秀眼底染上一股倔強的厭惡，悶不吭聲任由她打，她黑黝黝的手緊緊護著臘肉。
兩小孩到陌生環境本就害怕，看自己母親被打，頓時哭鬧了起來。
“不要打我娘，不要打我娘。”
“壞人，壞人，不要打我娘。”
春秀帶來的孩子稍大點的四歲半狗蛋，知道去抱著高氏的腿哭喊，剩下的看著小點的丫蛋有樣學樣一同抱了上去。
“哭喪啊哭，再哭老娘連你都打。”
高氏氣不過，一腳把狗蛋踢開：“賤種！”
這是她親閨女的兒子，也是她的外孫，她說話毫不顧忌情分，也不管春秀的臉色。
只見春秀臉一白，忙蹲下抱著狗蛋，眼里有淚光：“娘，狗蛋還是孩子，你怎么可以這樣？”
一大早哭哭鬧鬧院子里沒個清凈，甚至還有好事者探個頭進來，紛紛看這場莫名的鬧劇。
“看什么看，再看瞎了你們的狗眼！”高氏惱羞成怒的朝他們吼去，“家里鍋都燒米了，還在這看看看！”
被她這么一吼，看戲的撇撇嘴，當真縮回個頭，暗戳戳的聽動靜。
“討債的，一個個都是討債鬼托生！”高氏把丫蛋扒拉下來，使勁點了點她的額頭，隨后氣呼呼的叉腰：“老娘叫你回來不是來添堵的，你腦子是不是不清楚，非要來氣我？”
“把東西給我。”
她伸出手，指著臘肉。
春秀拍了拍狗蛋身上粘著的灰塵，搖了搖頭：“我給爺奶補身子的。”
高氏氣死了啊。
她叫這賠錢貨回來是指望她站在自己這頭，跟那沒用的溫老大對抗，結果招來的賠錢貨還來氣她。
臘肉這是多么可貴的東西，怎么可能讓那兩個老東西吃！這絕對不可能的！
她橫眉豎眼威脅：“你給不給？不給你給我滾出去。”
春秀抿唇看響隔著不遠的偏房，那里是溫老太跟溫老漢住的地方，她搖了搖頭，堅決不給。
“好，好得很。”她一腳把腳邊的紅薯、芋頭袋子踢翻，提著丫蛋的后領子就往門口去，“滾，都滾，不歡迎你們！”
丫蛋嚇得哇哇大哭。
春秀要護著丫蛋，必定要跟上去，這倒好，不用高氏趕，直接把他們帶來的紅薯、芋頭連同人一并轟了出去，“滾滾滾，都滾！”
這臘肉她吃不到，那兩個老東西也別想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