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玉樓自以為此事滴水不漏,哪里知道會被白氏兄弟撞見,又怎么會知道澤氏中人對澤世光的癖性早已見怪不怪,就這么隨便的宣之于口呢。
冷月寒最是會察言觀色,瞥見兄弟倆的神情,也沉住氣按下不提,只等將來找機會再行挑唆。聽著諸葛微雨和曹玉樓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轉過頭去與佟傲霜敬酒。
佟傲霜只淺飲了一口便放下,道自己身上還有傷未愈,不能多飲酒。
冷月寒心思一轉,便問他關于佟哀霜的事情。佟家主嘆了口氣,擺了擺手,也沒有多說,只道既然妹妹已經與禍首同歸于盡,那自己實在是沒有繼續追究的道理。
白景行聽了,卻蹙眉道:“怎么,難不成晉州也有仙門遺族作亂?”
佟傲霜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冷月寒卻蹙眉半晌,佟哀霜確實喪命于博山遺族之手,可白景行口中的作亂二字,又做何解呢?
“冷先生有所不知,我懷州最近遭了刺客。”白弁星連忙開口替兄長解釋,“不僅我們白氏,歐陽氏等幾個稍有規模的世家家主或是族老,都遭逢仙門遺族的刺殺。”
冷月寒神情一滯:“人抓到了么?”
白弁星搖了搖頭:“我們白氏這邊,當場殺了兩個,走脫了三個。死的兩個一個是翼族,另一個雖然拿著翼族的兵器,但卻是中原人。也不知道是被仙門遺族收買了,還是別有什么緣故。”
“翼族?昆侖翼族?”曹玉樓和諸葛微雨也都愣了愣,“怎么,難道昆侖遭逢天譴,還能有人幸存?”
白弁星搖了搖頭,這種問題他可回答不了。
“二公子如何判定,那刺客就是翼族?”冷月寒拈著酒杯,面沉如水。
“我家仵作驗看過,那人的骨頭是空的,十分容易折斷,身量與正常人無異,重量卻很輕,而且那人行刺殺之事時,并未御劍,綜上種種,應是翼族無疑了。”
冷月寒輕輕點頭,但心里瞬間列出了好幾種能夠達成這些效果的辦法,可以用藥,亦可用毒,還可以通過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隱秘手段。總之,這個身份的判定,是存疑的。
可是,有人冒充翼族行刺,究竟是什么目的呢?
“歐陽氏遭逢的卻不是翼族,而是蓬萊的精魅。”白景行補充道,“據歐陽家主所述,動手的是兩個女子,靠著精魅一族的不傳秘法,易容成了本家仆役的模樣,險些就得手了。歐陽家主奮力將兩人斬殺,自己也受了傷,現在還在床榻上躺著起不來呢。”
“先是血族,又是翼族,精魅也摻和進來了——若不是北海鮫人不方便久留陸地,還真是仙門齊聚呀。”諸葛微雨輕輕搖了搖頭,又看向冷月寒,“冷先生,不管這些人是什么目的,你可得好好跟澤家主說一說,不能叫他們這般猖狂下去了。”
白氏兄弟也附和了幾聲。冷月寒微微點頭,表示待宴席散了之后,自己便會去找澤德廣稟告此事。
“事有反常必為妖。仙尊在時,對刺殺之事處置最為嚴苛。而且咱們這些世家,也從來沒得罪過仙門,他們如此狂妄悖逆,究竟所圖為何?”曹玉樓思索良久,卻猜不透其中關竅。
“也許,就是為了擾亂如今天下的秩序?”諸葛微雨道,“令我等不安,繼而內亂,最終坐收漁翁之利?”
“是不是仙門遺族眼下還不好說。但如此大規模的舉動,必有陰謀。”冷月寒沉著臉,“不過還請諸位放心,此事我會盡快稟告家主,一定能拿出一個令大家滿意的章程來。”
宴后,客人還沒有盡數離開,冷月寒就去找了澤德廣,將幾位家主所說,一五一十幾乎一字不差的學給澤德廣聽。
澤德廣聽了稍稍蹙眉:“青氏來的族老,還有綰氏七公子,也都提了這件事。”
“綰氏青氏這樣的大世家,竟然也被卷了進來?”冷月寒臉上訝異,心里卻越發沉重。
澤德廣點了點頭:“前日我還收到了蓮威和夜一行的親筆信。兩家也遭遇了類似的事情。不過因為蓮氏守衛嚴密,人沒混進去就被發現了,但刺客還是走脫了。而夜氏剛剛經過一場清洗,人頭簡單,幾個刺客沒等找到合適的機會,就被人發現,最終夜沉沉親自出手,卻也沒能留下活口。”
“都能確認是仙門遺族?”
澤德廣卻搖了搖頭:“線索上看,確實都指向仙門,但細細推敲下來,漏洞卻很多——蓮威也說,總覺得是有人刻意送上門來,想引我們去懷疑仙門——可這么做有何目的,就算我們懷疑了仙門,還能如何呢?”
“如果真的是仙門,那么最直接的目的就是復仇。可如果不是,那就是有人故意混淆視聽,打著仙門遺族的旗號,實則另有目的。可能是為了來日嫁禍給什么人,又或者是想從仙門遺族手中得到什么東西?”冷月寒低聲猜測道。
澤德廣想了想,更傾向于是前者:“如今也只有澤氏和陳氏還沒有遇見過類似的事情,這時候萬一有仙門遺族跳出來指證,當是百口莫辯……”
澤德廣話還沒說外,外面傳來了一陣喧嘩之聲。很快,澤世光帶著一隊內衛跑了進來,將澤德廣護在正中,又伸手將冷月寒拉到自己身邊。
“出了什么事?”澤德廣聲音陰沉沉。
“海棠花海遭了刺客,五個人,放火殺人分工明確。”澤世光稟告道。
“……”澤德廣和冷月寒對視了一眼,難不成兩人之前的猜測錯了?
“你母親那里!”澤德廣旋即想到什么,起身就要沖出去,卻被兒子死死攔下,“父親放心,阿先已經帶人過去了。還有無常元君和夜少主也在母親那邊,現下還是父親這里要緊。”
“要什么緊,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澤德廣氣得想甩開兒子,卻沒成功,“敢來海棠花海動手,怕就是針對你母親的……”
“父親,如果真如你所說,那你現在前去,豈不是中計?”澤世光苦苦勸道,“就算阿先不敵,無常元君和夜少主亦不敵,他們捉了母親,還不是為了威脅父親。只要他們敢提出條件,咱們就還有機會救下母親。可若是父親去了,這個緩沖沒了,父親性情剛直,萬一話不投機觸怒了他們,母親的安危可就難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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