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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呢。”
畢什邡眼神幽幽,將臉貼近白蕊君的臉。
“你是知道的。
不是一直要殺我嗎,倒是動手啊。
我知道你想殺我,那要是我有一天要死,就只能死在你手里了。
或早或晚,我總會死在你手里。”
畢什邡低聲笑的不受控制。
“可是你怎么還舍不得了。
白蕊君,你為什么舍不得殺我了,為什么啊。”
白蕊君一張臉如死灰。
畢什邡看著她幾乎是絕望般的神色,聲音低啞溫柔了不少。
“我知道你為什么。
這也不是什么羞愧的事情不是嗎。
舍不得就是舍不得,有什么不好承認的。
還恨我,覺得不應該舍不得。
沒有如同往常一般的冷酷,做了你平日里看不起自己的事情。
現在的你,一定很難受吧。”
畢什邡伸出手,一寸一寸的用力,將人抱在懷中。
“不要管別人怎么看,也不必為難自己。
你知道嗎,我現在很高興。
干嘛傷心,睜開眼看看我啊。
我現在還活著。
這世上到處都是條條框框,讓人壓抑本性活著,明明人就是割舍不斷欲望,卻要因為世道做出相反的時候自我糾纏。
不要難受太久了,你一向坦率不是嗎,你…”
忽然,畢什邡的話一頓。
他裸露的手臂上一滴滾燙的淚水濺落,聲音微小,但清晰無比。
他低著頭側過臉,對上白蕊君一瞬間睜開的眼。
絲絲縷縷的血絲在其中,是從未有過的哀傷,宛如信念瞬間崩塌,其中的自我厭惡傾泄而出。
淚水無聲的落下,一滴又一滴,在他的胳膊上,緩緩流入手中戶口,陷入手心。
她在哭,沒有聲音,沒有表情,甚至眉毛都沒有皺,但是足夠哀傷。
畢什邡本是一肚子的勝利者宣言,一籮筐又一籮筐要洗腦的話術,卡在了喉嚨。
是第一次見她的眼淚吧。
落下一滴,他的心尖卻似絞了一下。
其實他應該欣賞此刻白蕊君的絕望,和她難得的淚水。
他贏了…
但臉色卻輕松不起來。
良久,白蕊君哀默嘆了無聲的一口氣,閉上眼睛,將臉別了過去。
她一言不發,將他也變為沉默。
畢什邡松開了手,撫上她的臉,上面還殘留著淚水。
他的指腹粗糙,上面是多年的老繭,輕緩有度的擦掉她臉上的淚跡。
“別哭了。”
畢什邡最后只說出了這一句話。
白蕊君沒有回應。
畢什邡將她抱緊也好,松開也罷,具是沒有任何回應。
不再看白蕊君的神色,畢什邡從背后將人抱住。
“哭什么,我又不生你的氣,回去還是跟從前一樣。”
沒有得到回應。
過了一會兒,畢什邡又問:“想吃樺陽城的東西,等我傷好了,帶你去吃。”
依舊無聲。
畢什邡便道:“路上一樣可以養傷,今天就去。”
寂靜,還是寂靜。
畢什邡心底處是不受控制的擔憂惶恐,引發而來的是無名的煩躁。
他有些控制不住,低頭咬上了她的脖子,卻已經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一瞬間松開了口,畢什邡從后貼上她的臉。
“沒什么,真的沒什么。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白蕊君還是一言不發,一點反應都沒有。
畢什邡心一瞬間墜空。
他將人抱的更緊了,眉毛緊皺。
此刻的白蕊君,內心卻是一片舒爽。
跟她斗是吧…
呵呵,他還是不太行啊。
知道她一句話便能讓他上趕著,還在那里巴拉巴拉一大堆。
輸家可不是她。
有些人看起來很囂張,實際上她只需要掉兩滴眼淚,便能看著他方寸大亂。
玩弄人心,算計感情?
要不是現在情況不允許,白蕊君是真的想對著畢什邡放聲大笑,無盡嘲諷。
他以為他真的算計對了。
開什么玩笑。
在她和明風對視的一瞬間,她一句演戲的口型,就已經是做了一場戲等他入局了。
時間匆忙,她來不及和明風解釋,只是難為明風,冒著受傷,一見面就要陪她一起演戲。
馬車到了院子中,畢什邡隨手披了衣服,將人抱住,回到了南枝閣。
畢什邡的手下一個個看著自己這一幕,也不知道說點什么好了。
老大這是魔怔了吧。
回到南枝閣,畢什邡換上衣服,又找來白蕊君的衣服給她換。
她的衣服之前已經沾染了他的血跡。
白蕊君便是面如死灰的模樣,一動不動,宛如行尸走肉。
哪怕是畢什邡給她換衣服,她也沒有一個多的眼神。
到了晚上,仆人送上了飯,畢什邡將飯菜端到她面前,她也還是不動。
“吃飯。”
他看著她。
白蕊君坐在凳子上,默然無聲,接過碗筷,一口一口吃著。
畢什邡給她夾什么,她吃什么,吃完之后,該洗漱洗漱。
洗漱完,她便默默上床,蓋上被子,閉上眼睛。
畢什邡站在床邊,皺著眉看著。
良久,他無奈開口。
“就有這么不堪嗎。”
白蕊君睜開眼睛,卻沒有回應。
畢什邡低下身子,單手撐在她的枕頭上,腦袋旁。
“這沒有什么。”
白蕊君微微張開嘴,嘆了一口氣,鼻頭一紅,眉毛委屈微擰,眼淚便順著落在枕頭上。
畢什邡大手將她的臉轉了過來。
“不要哭了。”
白蕊君眨了眨眼,眼淚便又落了下來。
畢什邡眼神晦暗,壓低聲音。
“再哭我今晚上便不忍了。”
白蕊君:“…”
他娘的,什么色欲熏心的玩意兒。
白蕊君聞聲,將臉轉過頭去,埋在了枕頭中。
畢什邡看著是對上自己的后腦勺,長嘆一口氣。
“算我輸,行了吧。”
“你沒錯,是我錯了。”
“你就當我馬車上說的是屁話。”
“你生性良善,看不得人死,所以才不忍心。”
“我把知道的人都收拾了,毒啞的毒啞,毒不啞的就殺了。
反正你那老相好也不會說出去,就當今天的事沒有發生過。”
畢什邡伸手揉了揉她那后腦勺。
“我只不放你走,其余的,一概都隨了你的意。
既然現在我沒死,那咱們,就好好糾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