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李春來并不想把這事情弄的更糟,但現在事情儼然已經糟爛的不像樣了……
李春來也來不及顧及許多,直接伸手便是制住了三娘,冷厲道:“你到底想怎的?你這是在玩火你知道吧!”
三娘卻是嬌笑,直接瞬時靠在了李春來的懷里,騷.氣道:“三爺,說實話,您可比今天奴家伺候的那個主兒強多了呀。那個主看著尊貴,可是著實不中用啊……”
李春來幾如有爆炸般的感覺。
好嘛。
現在是黃泥巴掉進了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不過李春來還是很快冷靜了下來,冷厲道:“三娘,你是聰明人,你這么鬧,對你我儼然都沒有什么好處。真要鬧下去,你也未必能在我李三兒身上占到什么便宜!”
“也是。”
三娘嬌笑著在李春來的胸前摸了一把,“你李三爺究竟是威震天下的豪杰之輩,手握重兵,又怎是奴家這無依無靠、只能讓人白占便宜的小女子可比呢?”
“但是!”
說著,她話鋒忽然一轉,冷厲的看向李春來的眼睛:“三爺,你也別欺人太甚,須知,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三爺你想來不會懷疑我的手段吧?!”
李春來這時也拉開了與她的距離,很認可的點頭道:“說實話,三娘,你是我遇見的為數不多的奇女子。我真的是做夢都沒有想到,你竟然會隱藏在這幫清倌人中間。不說其他,單說這手段,便已經是出神入化啊。”
三娘嬌笑:“三爺,你少拍我馬屁了,我有幾斤幾兩,自己還是清楚的。那現在,三爺你想怎的辦呢?”
看著三娘看似魅惑放蕩,實則充滿了攻擊性和危險性的眼睛,李春來想了想道:“三娘,你是聰明人,咱們合則兩利,斗則兩敗。不若這樣,我讓火兵炒幾個好菜,咱們邊吃邊聊可好?”
“呵呵,行。”
“三爺既然想穩住我,那便如三爺您所愿吧。再者說,能與聞名天下的李三爺單獨喝頓酒,也夠我三娘吹一輩子的牛皮了。”
不多時,火兵們已經搞了幾個扎實的硬菜。
一大盆羊肉湯,一盆醬羊肉,還有一大盤炒雞蛋和一盤沂源特產的野菜咸菜。
酒自然是已經逐漸打出名頭來的‘沂源春’了。
三娘這時竟也乖巧起來,不再與李春來硬剛,恍如又恢復了之前那軟若無骨的清倌人一般。
喝了幾杯酒,吃點了飯菜,稍微暖了暖場,李春來道:“三娘,說句實話,你我現在,都在玩火啊。若是不好好籌謀,怕,你我都很難過這個關卡了。”
三娘一笑:“三爺,奴在玩火是真,三爺您可未必。想來,何彪的這個大宅院,已經是三爺您的囊中之物了吧?”
饒是李春來的城府,一時也有些臉黑。
這女人,洞察力真的可以的。
“三娘,你看,咱有話就不能好好說?你我之間,究竟無仇無怨吧?今天鬧到此時,你也明白的,這并非是我所愿!”
說著,李春來親手給三娘倒了一杯酒,又道:“但是現在事情已經這般,咱倆怎么抬杠,都沒有啥意義了,還是要解決問題。三娘,你也看到房間里的這些財物了,若你我能協同一致,便一人一半,如何?”
“呵。”
三娘卻是嗤鼻冷笑:“三爺您不會真以為,我三娘出來混,就是為了這些黃白之物吧?還請三爺你,不要拿你的小人心思,揣測我的心思!”
李春來并沒有絲毫的生氣,笑道:“也不怕三娘你笑話,我李三兒,就是個俗人,同樣也是貪財好色。我知道,三娘你此次做出這等事情,想來也是有苦衷的!我李三兒雖是不才,但可以在這里跟三娘你保證!若三娘你有什么難處,只要在我李三兒能力范圍之內,必盡力而為!同時,這些財貨,依然是咱們一人一半!”
三娘登時有些狐疑的看向李春來,“你此話當真?”
李春來重重點頭:“三娘你想來是聽過我李三兒的信譽的,我李三兒能走到今天,童叟無欺!”
“呼。”
三娘深深吐出了一口氣,或許是沂源春度數有點略高,她的臉色,有些潮紅之色。
想了想她道:“三爺,我信你!不過,我用這張假臉喝酒,有點不舒服。三爺可否讓人打些熱水來,我想洗個臉。然后,再給我燒些水,我等下要好好洗個澡!”
“這自是小事!”
不多時,等三娘洗完了臉,再次坐到李春來面前,便是李春來都有些懵了。
這女人,哪還有什么妖媚之色?
只覺比那位張皇后還要更端莊。
而且,幾如比那位張皇后還要更精致……
便是陳如意、秦玉奴她們與她相比,也直接不是對手。
“呵呵,傻子,看呆了嗎?我可沒洗澡喲。這身材也不是我的喲。”
三娘看李春來這模樣,不由驕傲的嬌笑出聲。
儼然,她對于她的容貌,還是相當自信的。
李春來忙收回目光,拱手道:“三娘國色天香,遠非是李某可以想象,更不敢覬覦的。”
三娘心情不由更好,笑道:“三爺,說實話,我三娘也算是見過不少男人了,但是,跟三爺你這么有意思的,卻是一個都沒有。”
“三娘您說笑了,我李三兒就是個盧瑟,走了狗屎運才走到今天。不過,既然都到今天了,那咱們自是要好好把握。”
說著,李春來跟三娘碰了下酒杯:“三娘你把你的問題處理完了,想來也不想再過這等顛沛流離一般的生活吧?”
看著李春來一口飲盡了杯中酒,三娘的俏臉一時有些恍惚。
似乎李春來這話,說到了她的痛心之處。
不過,她很快便調整過來,笑道:“三爺,聽聞,您還未曾娶妻?”
“咳咳。”
李春來忙接連咳嗽幾聲,剛要說話,外面,陳六子忽然在門外小心稟報:“爺,有要事!”
李春來‘嗯’了一聲,對三娘點了點頭,便是來到了門口。
陳六子低低道:“爺,宮里剛才來人了,詢問咱們這邊的進展……”
“人走了沒?”
“還沒……”
“呼。”
李春來長舒了一口氣,“告訴他們,明日午時之前,我親自給爺匯報!”
“是!”
等李春來再回到房間,三娘似是陷入了某種深思,等李春來坐下來,她這才是回神來,笑道:“三爺,我有點想和你合作了。”
李春來笑道:“合作就對了。三娘,你想來也知道,我李三兒這一路走過來,也不容易啊,也是苦日子里過來。來,咱們干了這杯酒,再商議三娘你的事情!”
三娘一笑:“能結識李三爺您,也是三娘我的榮幸!”
兩人同時干掉了杯中酒,氣氛不由更加活絡。
李春來之所以敢喝這酒,儼然也不是無的放矢,剛才他出門的時候,眼睛卻沒怎么離開這邊。
三娘一直很規矩,似是在想什么事情,并沒有什么小動作。
隨著李春來把話題往正事上引,三娘也逐漸放松了一些,開始說出她的事情。
正如李春來之前猜測的一般,她還真的是秦樓出身,也就是教坊司的犯官之后。
她的父親,當初是京營的一個游擊,雖是外調而來,但她父親治軍武藝都不弱,本來是很幸福的家庭。
不曾想,在她十二歲的時候,陡變突生。
她父親被卷入到了一宗亂案之中,非但丟官棄職,腦殼都是不保,她和她的母親,也被送入到了教坊司之中。
她還小還好,暫時還不會有什么危險,可她母親那邊……
沒幾天,她母親便受不了這等羞辱,直接用一根草繩,結束了性命……
說到這兒,三娘咬牙切齒,美眸凌厲的看向李春來道:“三爺,只要你幫我報了這個仇,你想怎么合作都行!哪怕我秦三娘,一輩子伺候你、不要任何名分都行!”
李春來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眉頭緊皺,并沒有著急搭話,詢問三娘的仇人是誰。
這倒并不是李春來害怕了,而是對大明,包括自古便流傳下來的這個‘罪及妻女’的反思。
歷朝歷代,像是三娘這種事情,簡直不要太多。
但真算起來,很多東西,其實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畢竟,犯事的都是當官的,他們的老婆孩子,就算有罪也不至于一棍子全打死……
奈何,朝廷也是為了起震懾作用,且沒有更好的替代手段……
“三娘,李某不才,前些時間,倒是還真翻閱過我大明的一些卷宗。若是按時間來算……三娘,你想對付之人,可是,京營那位符副將?”
思慮一會兒,李春來看向了三娘的眼睛道。
三娘愣了一會兒,才是回過神來,止不住對李春來豎起了大拇指:“三爺,您果然是好手段那!不錯,正是那姓符的!三爺可是怕了?!”
李春來不由一笑:“三娘,不瞞你說,當初,我在沂源剛入縣衙的時候,也被一個姓符的刁難過。危機雖不及你們家當時,但卻也是危機重重啊……”
李春來當即便是將當初與那符爺發生的沖突,與三娘敘說一遍。
三娘聽完,小嘴止不住的張開來。
沒想到,居然與李春來這般志同道合。
主要是以她的眼力,自然是看出來,這故事并不是李春來編的。
李春來這時臉色也鄭重了不少:“三娘,此事,我李三兒應下了!但三娘你也知道,符家是名門之后,也是京城大家,背后關系很復雜!咱們想做此事,怕不能太過著急!我這絕非是推諉!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看著這幫人,鳩占鵲巢,每日不干點什么正經事,反而是耗費巨大糧餉,我也早就不爽多時了……”
看著李春來鄭重的目光,三娘也鄭重點頭,卻忽然喃喃道:“三爺,我信任你,但是,你也必須得按我的規矩來走才行!若不然,我還是不放心!”
說著,她的一手玄妙的在李春來眼前一揮。
“唔……”
一直處在很平穩正常狀態的李春來,恍如陡然進入到了另一個世界,整個世界都開始變的虛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