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分鐘之后。
看到李全的營帳內,一幫人已經開始大吃大喝,并沒有什么異常。
李春來這才令陳六子、張黃幾人,提著幾壇子蒸餾酒,加之好幾盤各式咸菜,來到了李全這邊。
雖說洪斌前面已經跟李春來說過,這‘醉死狗’,銀針是試探不出來的,但李全這幫人究竟是老夜不收出身。
保不定,就有什么其他手段!
深入他們之中,李春來自是要帶好幫手。
看到李春來過來,李全表現的很熱情,笑著招呼李春來落座。
李春來也不客氣,坐下后,直接讓陳六子幾人把幾壇子蒸餾酒抱上來。
瞬時,李全麾下這幫夜不收,一個個眼睛都有些亮了。
李春來自是將一切盡收眼底。
他前面時便跟李全說過喝酒的事情,但李全始終很矜持,或者說,很謹慎的,一直沒有同意。
后來,李春來注意到,這幫夜不收身上,幾乎每人都帶著酒壺,有事沒事就會喝上幾口。
再后來,李春來還是拐彎抹角的套路李柱,才是從李柱口中得到了答案。
遼地著實是太冷了。
尋常老百姓呆在屋子里,點著爐子‘貓冬’,都不一定能熬過去,更何況他們時常在野外奔襲?
所以,酒,包括煙,便成了他們生活中的必需品。
必須要用煙酒來提神,取暖。
見一眾夜不收都是看向了李全,李全不發話,他們明顯不敢喝,李春來忙對李全笑道:
“二哥,這一路過來,我李三兒早就想請您喝頓酒,前面卻一直沒機會。咱們已經到今天這般,怕,今晚就得突圍,不請二哥和弟兄們喝頓酒,我李三兒心里著實是過意不去啊。”
說著,李春來已經是啟開一個酒壇子。
登時,蒸餾酒香醇的氣息,迅速便是彌漫在大帳間。
李春來舀了小半碗,陶醉的一飲而盡,笑道:“恰巧我李三兒前些時日,機緣巧合得了幾壇子好酒,便在此借花獻佛了。當然,今晚咱們肯定不能多喝,每人至多兩碗。二哥以為如何?”
“這……”
李全顯然有些害怕喝酒誤事,可此時李春來這蒸餾酒著實有些太香了,他肚子里的酒蟲子都有點扛不住了。
再加之周圍一眾他麾下弟兄們渴求的眼神,明顯都想嘗嘗李春來這好酒,眾情難卻,他顯然也不好再太死板。
關鍵他對麾下這幫精挑細選出來好手的酒量,也是有著很強信心的。
片刻,苦笑道:“李大人,既是如此,那咱們今天便破個例吧。不過,誰也不能貪杯!待吃飽喝足,咱們一定要仔細商議好突圍計劃!”
“二哥英明!”
“二爺英明啊……”
眾人馬上便是興奮起來。
陳六子也迅速狗一般傻笑著開始倒酒。
隨著眾人第一口酒入腹,表情便都是止不住的精彩起來,紛紛對李春來這好酒夸贊不絕。
李春來自早就料到了這種場面,笑著與眾人連連說笑,繼續喝。
別看李全這幫人個個都是人精一般,但只看他們的外在,很容易就能看出來,他們的身份地位都不高。
遼地發展延伸到此時,那種等級制度,何等森嚴又殘酷?
這般狀態,他們就算偶爾喝過一兩回好酒,又怎可能經常喝到?
此時碰到了,那自是要好好嘗嘗的。
李春來也借著這個時機,刻意‘帶節奏’。
正常人,哪怕是酒鬼,第一次接觸這種高度酒,快喝和慢喝,顯然也不是一回事。
便是酒量再好的人,這等落差中,再擾亂他的節奏,又豈能不醉?
熱鬧的喧囂中,很快每人兩碗酒便都是差不多了,一個個都開始面色酡紅,渾身酒氣與酒意。
特別是李柱和他的幾個小伙伴,都已經有點要放飛自我一般了。
但李春來卻是注意到,李柱他們,似乎并不知道李全等人的貓膩……
這讓李春來的心里不自禁也蒙起了一層陰影,但很快便又消散無蹤。
這時,氣氛已經很好。
有陳六子、田景幾人陪在這邊,也能繼續維持氣氛,李春來笑著跟身邊的李全低低道:“二哥,咱們借一步說話如何?很多事情,還得勞煩二哥您操心啊。”
李全這時也有了五六分酒意,自是明白李春來的意思,想了想,故意唬了眾人幾句不能多喝,便是跟李春來來到帳外。
此時外面風雪已經越來越大,被這冷風一吹,李全和李春來都清醒了不少。
李春來忙苦笑道:“二哥,本來還想在外面談呢,這他娘的,忒冷了,咱們還是去帳里吧。”
李全看著李春來慫貨般的模樣,不由笑道:“李大人,這才到哪兒,咱們遼地最寒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到那三九臘月天,那才叫一個寒哇。”
說話間,也將李春來往不遠處一頂小帳篷里引。
而李春來趁著這個間隙,也看清了李全手下值守的情況。
他們外面還有六個值守。
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各有一個,中間還有兩個,應該是負責協調支援的。
但此時,六個人無一例外,都已經被大帳里的酒氣所吸引,就算不敢擅離崗位,卻都是在伸長了脖子看。
而不遠處,洪斌等人顯然也是準備周全了。
“李大人,別的也沒啥地方了,先到這小帳篷里湊活一下吧。”
這邊,李全已經拉開了帳簾,讓李春來先進去。
李春來笑著一拱手,口中謝著李全,忙是貓腰鉆進了帳篷里。
待李全鉆進來的時候,李春來忙過來幫忙蓋帳簾。
“李大人,你這太客氣了哇。咱爺們都是一家人,怎需如此啊。”
李全顯然很受用李春來的這般客套,畢竟,這可是一位副千總在給他服務。
李春來笑道:“二哥,您說這可就遠了啊。現在,小弟的身家性命,可都要仰仗二哥了哇。這點小事又算什么?咦,二哥,這,這是什么東西?”
說話間,李春來忽然一愣,忙是指向了帳篷里的一個角落。
“額,啥玩意?”
李全打了個酒嗝,揉了揉眼睛,忙是朝著李春來所指的方向看過去。
但就在這個瞬間!
一直溫順如狗一般的李春來,氣勢陡然大變,簡直是電閃雷霆一般,直接撲到了李全身上,左胳膊死死的勒住了李全的脖頸!
李全哪想到會突然發生這等變故?下意識拼了命的就要掙扎!
他畢竟是老牌夜不收出身,真正搏命的老油條!
饒是李春來已經是做好了很大的準備,卻還是被李全剛猛的力道給晃了一下,差點就被震開。
但李全顯然是不能了解他李三爺對于勝利的那種渴望!
轉瞬,李春來便是穩住了身形,借用整個身體的重量與慣性,死死的把李全往后帶。
這下子李全剛不住了,直翻白眼,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
李春來怎會放過這等機會?
周身所有的力道,全都是匯聚到兩條胳膊上,旋即繼續利用身體的重量,拼命的擰著李全的脖子。
饒是李全的身體意識還在下意識繼續反抗著李春來,但他儼然不了解李春來的身體強度。
“咔嚓!”
糾結了幾十秒之后,在李春來的拼命發力之下,李全再也扛不住了,脖頸處傳出一聲脆響,整個身體的反抗戛然而止。
“呼,呼,呼……”
看著李全眼珠子都要爆出來、死不瞑目的模樣,李春來這時才終于敢喘氣,直如牛一般。
但李春來還不放心!
就在外面呼呼的北風聲中,李春來騎在李全的尸身上,抱著他的頭顱,再次猛然發力,直接把李全的頭顱擰下來一般……
直到李全的頭顱完全不成模樣、怕是九條命都活不了了,李春來這才真正放松下來,一屁股坐在他的胸口上,狗一般喘著粗氣。
剛才,李春來好幾次都忍不住想用匕首的,畢竟,那更快更穩妥。
可糾纏中李全的身體力道,讓李春來想用匕首都是沒有時間的。
更可怕的是……
李全這狗雜種,根本就沒有卸甲,他此時身上至少還穿著兩層甲!
如此。
李春來就算用匕首,怕是也只有他的脖頸一處是可以攻擊的……
更不消說,一旦用了匕首,李春來身上必定會侵染鮮血,后續可就不好操作了。
劇烈的喘了十幾口氣,李春來已經是滿頭大汗,幾如跟剛從水里撈出來的一般。
李全此時雖是防護最嚴密、也最小心的,但他麾下其他人的防護,怕也絕不差!
這也就意味著,就算做掉了李全這賊首,后續事務卻依然不太好說,并沒有完全的保障。
想著,李春來也來不及思慮太多,拖死狗般拖著李全已經變了形的尸體,直接塞到了簡易行軍床上。
又讓他身子朝里,做出了一個‘他翻身到里面睡著的模樣’,幫他蓋好了被子。
做完后,李春來又來到門口這邊,仔細檢查了一遍,確保沒有出現紕漏,這才是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閉上了眼睛,飛速的舒緩著自己的心神。
但片刻之后,李春來剛稍稍緩過來一些,準備擦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外面忽然響起了李柱的聲音:“爹,李大人,你們在里面嗎?我不行了,不行了,得,得先睡一會兒……”
李春來登時止不住的一個機靈!
這他娘的……
但此時李春來根本來不及思慮,忙是迅速抹了把頭上的冷汗,故作酒意熏天的對外面的李柱道:“這兒,這兒呢,柱子,先來這里躺會。”
李柱聽到李春來的聲音,忙是一把推開了帳簾,卻是一個不小心,直接一頭栽了進來。
“臭小子,這才多少酒,你他娘的就這熊樣了,丟人不?”
李春來一邊笑罵,一邊借機扶起李柱,同時,眼睛還在打量外面的情況。
外面此時顯然沒人理會這邊。
甚至,在大帳外值守的兩人,都是不見了蹤影,怕已經進入到大帳里貪杯了。
“嘩啦。”
隨著帳簾被關上,李柱剛要急急躺向里面的行軍床,跟他爹一起躺一會兒。
李春來眼睛里稍稍流露出一絲痛苦之色,但轉而便是一片堅硬!
“唔……”
下一瞬,李柱含含糊糊的還想說些什么,卻根本來不及說出來,已經被豹子般的李春來如法炮制,死死的勒住了他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