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風起青萍之末
第一卷，風起青萍之末
這兩口子說完，周圍止不住一陣低低議論。
姜胖子與趙師爺交換了一個眼色，都是皺起了眉頭，沉吟不語。
劉縣丞，王主簿，包括盧大捕頭、黃大捕頭、藺大捕頭等核心人物，也都是緊緊閉著嘴巴，不知道在思慮些什么。
李春來自也不會著急說話。
他一邊審視著姜胖子等人的表情，一邊觀察著這兩口子的狀態。
這兩口子表面上倒沒什么異常，一副悲痛欲絕、無比期待姜胖子會給他們做主的模樣，哀呼慘嚎著磕著頭。
包括他們說的案情似乎也符合邏輯。
然而！
即便在此時，李春來也已經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勁，乃至是找到了其中的破綻！
這兩口子說，他們兒子是昨日成親，迎親回來的路上被強人搶走了兒子和兒媳婦。
而李春來是前日、收到的姜胖子的消息，要正式為他李三爺舉行就職儀式。
后面，李春來雖是把事情都交給了姜胖子，讓姜胖子決定一切，卻也是瞄了一眼黃歷的。
正是這一眼，讓李春來知道，昨日，并非是什么好日子。
成親。
對普通人來說，儼然是一輩子中最大的事情之一，只要是正常人家，怎么可能不精挑細選好日子呢？
只這一點，這件事便絕對不正常！
“李大捕頭，這兩位苦主是城南董家莊人士，這是你的地盤啊。你以為，此事當如何？”
姜胖子究竟是老油條，節奏把握的相當好，待周圍人的思慮剛剛發散開來，他便是精準的出聲控場了。
李春來這時自也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恭敬拱手道：“回大人的話，這既是小的分管之事，小的自義不容辭！只是要勞煩大老爺您親自招待諸位貴賓了，小的馬上便去董家莊查看情況！”
姜胖子儼然知道李春來肯定會承擔下這件事情，不由緩緩點了點頭，卻是充滿深意的看了李春來一眼。
旋即笑道：“也好。那本官便在這里，期待李大捕頭早些凱旋歸來了。說不定，到時候酒還溫著呢。”
姜胖子都親自出聲調整節奏了，眾人又怎會不給他這‘百里侯’面子？
周圍氣氛很快活絡開來。
李春來簡單與眾人寒暄幾句，便直接招呼人手，準備趕去董家莊。
這兩口子見這位李三爺真要給他們出頭，心情都是好了許多，暫時是把柴刀放下了，可砒.霜依舊是緊攥在手里。
李春來看著他們這模樣，嘴角邊不由露出一絲詭異的笑意，卻儼然不會多說什么。
很快，李春來便是召集了近二十號人，帶著幾匹馬，刀槍棍棒都攜帶齊全，與這兩口子一起，直奔董家莊而去。
而李春來剛剛轉到沂水畔的主街，還沒到城南，姜胖子那邊便是有家奴急急追了過來。
低低對李春來耳語道：“三爺，大老爺吩咐小的給您帶句話，萬事皆要小心那。一定要小心這是土匪的陷阱……”
李春來自是明白姜胖子的意思，早在大堂里與他對眼神的時候，李春來便是領悟到了這一點。
不過此時姜胖子親自派人過來提點，這儼然說明了很多更深的東西。
至少在此時，姜胖子與他李三爺還是站在一條線上的，而且，這事情跟姜胖子恐怕不會有什么關系。
這一來，李春來在政治層面，已經是占據了絕對的正義性。
一路來到南門。
展鵬和張黃也帶著兩個人，三匹馬，馬背上還馱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還有一輛‘露天’的簡易兩輪大馬車，過來跟李春來匯合。
一行人沒有廢話，直奔董家莊而去。
這兩口子本以為李春來還要問他們什么呢。
誰曾想，李春來讓他們坐在了這露天兩輪馬拉地排子車上，便是一路趕路，根本就不曾同他們多說一個字。
眼見已經出城五六里地，官道上已經沒了人煙，而且在剛才那個主岔路口，李春來并沒有選擇那條通往董家莊的近路，而是直接走了寬敞的官道。
這老漢子終于坐不住了，忙急急道：“李三爺，李三爺，你為甚不問俺們案情？你，你這是要把俺們帶哪去啊？停下，快停下！你，你要再不停下，俺們就把砒.霜吃了哇……”
“呵。”
李春來忽然一笑：“吃，你們盡管吃！我李三兒還省的把你們的尸首拉到董家莊了，直接在這里挖坑埋了便是，還能回去喝酒呢。吃啊，趕緊吃啊，還他娘的給老子傻愣著干什么？！”
李春來說到最后，聲音直猶如炸雷。
這直接把這兩口子嚇傻了，一時呆萌在當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三爺，跟這種刁民墨跡個什么？小的直接把這兩個刁民的脖子擰斷，丟前面沂水里得了！”
這時，張黃忽然滿臉猙獰的狠狠瞪了這兩口子一眼，轉而又看向李春來的眼睛。
這些時日一直沉穩低調的張黃居然突然出聲了，還是這么暴虐的，李春來都是愣了一下。
但片刻后，看到了張黃的眼睛，李春來又豈能不明白他的心思？
當即笑道：“成。早就聽說張爺你的手段驚人，便是在過山風的匪寨里都能排到前幾。今兒個，就讓弟兄們瞧瞧張爺你的手段！”
“哈哈，張爺，您露一手吧。”
“張爺，三爺都發話了，讓爺們們開開眼啊……”
“哥，你不動手我可動手了哇……”
周圍眾兄弟這時也反應了過來，紛紛出聲起哄。
“這，這，這……”
這兩口子簡直要被嚇尿了。
婆娘已經‘哇’的大哭出聲來，這老漢子也是嗷嗷慘叫道：“李三爺，你，你怎能如此卑鄙？早知道，早知道俺們就不來這衙門哇。誰想到，這天下的烏鴉竟然是一般，唔……”
這邊的老漢子還沒說完，李春來的身形就猶如一頭猛然爆發的獵豹，閃電般便是竄到了這老漢子的身前，一把便是掐住了他的脖子，直接生生用力氣，將他死死制住，把他手里的砒.霜分割到危險區域外。
而另一側。
幾乎是同一時間，張黃也是陡然爆發，幾如比李春來還要更迅猛一點，直接將這婆娘死死制住了。
兩口子被捂住了嘴巴，此時想叫卻都是叫不出來，只能是滿眼驚恐的看向了天空。
那婆娘已經被嚇尿了。
饒是此時穿著厚厚的棉褲，卻也是一片濕漉漉，騷腥味道四溢。
眼見局面被控制住，張黃忙是與李春來交換個眼色。
李春來對張黃點點頭。
“嘭！”
下一瞬，張黃干脆果決的一記掌刀，直接將這婆娘砸暈過去。
李春來這時也稍稍放松了對這老漢子的壓力，痞里痞氣的玩味道：“老東西，你說是個什么狗營生？老子今天大喜的日子，你他娘的居然敢來找老子的晦氣？是不是活膩歪了？”
說著，李春來轉而看向那已經暈過去的婆娘一眼，目光中忽然露出了一抹淫邪：
“我看你這婆娘，雖然歲數大了點，身子保養的倒是還不錯，你平日里沒少疼她吧？你三爺我不好這一口，但是弟兄們不能白白出來一趟吧？六子，看到前面那座山了嗎？找個隱蔽地方，三爺今天便讓你們快活快活！”
陳六子雖然呆萌，但絕不傻，他此時已經明白過來，這是三爺在嚇唬這兩個刁民呢。
忙是嘿嘿怪笑道：“好來，三爺！謝謝三爺了哇，哈哈……”
周圍其他人也盡是老弟兄，也都是明白李春來的行事風格，登時便是興奮的起哄。
“唔，唔……”
可憐這老漢子想說些什么，卻是被李春來捂著嘴巴，一時根本就說不出來，只能是拼命掙著命的亂踢雙腿。
但馬五、田景他們怎會讓他如愿？
轉瞬便是將他牢牢的摁死在這輛破地排子車上。
片刻之后。
眼見這老漢子就快要背過氣去，都開始翻白眼了，李春來這才是猛的松開他。
“唔哇，殺人了，狗官唔……”
老漢子陡然獲得解放，登時又來了不少力氣，更加掙命的便要呼喊，卻是轉瞬便又被李春來捂住了老嘴。
李春來冷厲道：“狗東西，你是真不見棺材不掉淚啊！本來你三爺我，念及你是初犯，還想給你個機會，讓你主動交代！可你他娘的分明是尋死！但你三爺怎能讓你這么容易便死了？來人，拿條臭襪子來，堵住這狗東西的狗嘴！老子今天讓這狗東西親眼看著，他婆娘被人活活玩死！”
“好來，三爺！”
馬上便是有人直接脫掉了臭襪子，就要過來賭他的嘴。
這老漢子再也撐不住了，同樣也嚇尿了出來，眼睛卻已經是帶上了淚星子，拼命哀求著看向李春來。
李春來卻根本不理他，招呼別人過來摁著他，轉身就要離開。
“三爺，我老漢招了，我老漢招了，我老漢全招了，求您繞我老漢兒和婆娘一條狗命哇……”
這時，老漢子借助李春來與人倒手、沒有捂住他嘴的這個空間，終于是再次鬼哭狼嚎般嚎了出來。
卻是已經視李春來如惡魔，直接便是求起了饒。
又哪還有在衙門時的亡命？
“嗯？”
這一切自是盡在李春來的預料之中。
但李春來此時的演技，早已經爐火純青，故作霸道蠻橫的又走回來，冷厲道：“你招？你招個驢球子的！你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們他娘的早就跟土匪串通一氣，要在董家莊害老子？！”
這老漢剛想說些什么，卻直接被人塞進了嘴里臭襪子，又狠狠捂住了嘴巴，根本什么都說不出來。
只能再次用眼神拼命哀求李春來，老眼中已經老淚縱橫。
李春來又故作不想理會他，就要離開的模樣，這老漢子登時便是陷入了地獄深淵一般的絕望，又要背過氣去一般。
就在他絕望的邊緣，李春來忽然又轉過身來，煩氣的道：“賊老天的，你個老不死的狗東西，老子是真想把你丟沂水里，一了百了！但是誰讓老子心善呢！來！老子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跟你三爺我說說！今天這事兒，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你個老東西敢說錯一個字！你便等著吧！讓他說話！”
“是，三爺！”
馬上便是有人取出了這老漢子嘴里的臭襪子。
“咳咳……”
老漢子劇烈咳嗽幾聲，忙是拼命般急急道：“三爺，三爺，給老漢我吃了雄心豹子膽，又怎敢壞您的好事啊。俺們，俺們也是被那些強人逼的哇……俺們要是不按他們說的辦，俺兒子就沒命了，兒媳婦也要被他們欺負死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