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迎香居事.件’,就如同人們預料的一樣,很快便猶如風一般,飛速的在整個沂源城內擴散開來。
天都還沒有完全黑透呢,街頭巷尾間,已經盡是在議論此事的人們。
李春來這‘小李三兒’、‘李三爺’、‘小三爺’等幾個外號,眨眼間便是婦孺皆知。
趙師爺等一眾大佬們不多時都是迅速離去。
諸多豪紳大戶們雖說都很有興致,今晚都想好好搞點,浮一大白,但這迎香居顯然不是地方。
是非之地,豈能久留?
他們自是要另尋更愜意、舒服、又安全的他地。
“吳爺,你他娘的玩我呢?說好的三百兩,你就給我李三兒這點兒?你是看不起誰呢?”
此時,迎香居后院的一間廂房內,李春來大馬金刀的坐在了椅子上,大強子卻是犯了錯的小學生一般,顫顫巍巍的將一大包袱東西,放在了桌子上。
不遠處飄搖的燭火映照一角,才讓人看到,里面,盡是白花花的亮光。
“三,三爺,這,這事兒都怪我……只是,只是三爺,我現在,現在也拿不出三百兩銀子啊,手頭只有這一百兩出頭了……還請三爺您寬限我幾日,我回頭就把我那宅子賣了,那百多畝田也全賣了,必定,必定要還清三爺的銀子……”
大強子嘴唇都是咬破了,滿嘴鮮血,卻是不敢流出來一絲,對李春來點頭哈腰。
“呵。”
李春來一笑,‘嘩啦’一聲,便將包袱揭開,里面的大銀錠、小銀果子,登時散的滿桌子都是,許多都是掉在了地上。
這直讓屋里眾人眼珠子都是要爆了。
李春來卻看都不看這些黃白之物一眼,只是看著大強子道:“強哥啊,你說,這好端端的,咱爺們,咋就鬧到這樣了呢?”
大強子心里簡直恨不得把李春來生吞活剝了,要不是你這小雜碎非要挑事,他姓吳的能淪落到此嗎?
可這話他怎敢說?
只能是訕訕又尷尬的陪著笑。
李春來忽然起身來,走到大強子身前,笑著拍了拍大強子的肩膀,道:“強哥,你也不是第一天混的新人,有些話,我不想也不用跟你說的太明白。強哥,你有你的兄弟,我李三兒,也有我李三兒的朋友。咱們大家,都是為了混口飯吃不是?”
大強子一時有點摸不透李春來的意思了,用力的抿著嘴,不讓里面的鮮血流出來,小心的看著李春來的眼睛。
李春來一笑:“強哥,我李三兒的意思是,殺人不過頭點地。有些事情,過了就是過了,沒有必要趕盡殺絕!我知道強哥你也是一大家子人,賣宅子賣地這種事,還是罷了。這樣,強哥,你今天已經出了這一百兩出頭的現銀,我李三兒,便自作主張,算你一百五十兩,把咱爺們的帳,抹平了如何?”
“這……”
看大強子一時驚悚的不成模樣,李春來又笑著重重拍了拍大強子的肩膀:“強哥,出了這個門,你吳強跟我李三兒,賬便是抹平了!以后,誰再要較真此事,必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看李春來如此斬釘截鐵的模樣,似是真要把這事情揭過去,大強子一時不由激動的熱淚盈眶,拼命點頭道:“三爺,三爺,您對我吳強的恩義,我吳強必定銘記于心,銘記于心……”
待送走了大強子,陳六子登時有些不干了,急急道:“三爺,三爺,您,您咋想的啊。三百兩銀子啊。您,您咋只收他一百兩啊。咱爺們這不是虧大了嘛。嗚,何止是虧大了,這是虧到姥姥家了哇……”
說著,陳六子還裝模作樣的擠出了哭腔,簡直如一頭人熊在哭。
“給老子滾一邊去!”
李春來登時便是沒好氣的懟著他的大屁股踢了一腳,招呼洪斌、劉黑子、山子、小金子他們把銀子收起來。
洪斌畢竟老成些,已經隱隱捕捉到了一絲李春來的意思,低聲對陳六子道:“六子,你他娘的瞎咋呼什么?到手的銀子才是銀子,到不了手,多少還不是空的。你他娘的難道要去逼著那大強子賣宅子賣地,再賣小老婆?那咱爺們成什么了?”
“這……”
陳六子登時一個機靈,“哥,你,你是說……”
這邊,劉黑子顯然也非常振奮,畢竟,李春來連‘分贓’這種活計都是叫上他了。
這儼然是最核心的東西了。
忙也笑道:“六子兄弟,你也別多想。有三爺在,還能少了你的好處嗎?三爺的圖謀,不是咱們這些凡俗父子可以想象,三爺想的遠著呢。來來來,別多想了,快給三爺賠禮,客棧那邊酒宴都備好了,三爺還會少了你的好處嗎?”
一聽到分好處和酒宴,陳六子也回過神來,哪還敢再犯渾?
忙是狗一般對李春來搖起了尾巴:“三爺,三爺,都怪小的被豬油蒙了心,您,您就把小的當個屁,給放了吧,嘿嘿……”
“你個憨貨,滾一邊去!”
李春來登時又沒好氣的踢了陳六子的大屁股一腳,這都快成他的習慣了。
當然,他又怎會跟陳六子這種憨貨生氣?
提著洪斌送過來沉甸甸的銀子包,李春來只覺豪氣頓生,恍如整個沂源都在他的掌握。
也無怪乎,先賢言:“錢是男人的膽了!”
有錢的感覺,真的是太好了,也太過美妙了。
當即道:“賣命出力,弟兄們剛才都做到了,那現在,便到咱們分銀子的時候了!陳六子何在?!”
“唔……”
陳六子一個機靈,趕忙狗一般便是‘撲通’跪在地上,討巧道:“三爺,三爺,六子在這呢,在這呢……”
就在李春來一行人興奮的分銀子慶功的時候。
沂源縣衙內,趙師爺終于等到了剛陪幾個小妾吃完晚飯的大老爺的接見。
來到大老爺的外書房,小心把事情仔細的跟大老爺匯報起來。
大老爺本來還一直端著,官威十足,穩坐釣魚臺。
可幕的聽到,陳六子一挑四后,李春來親自上場,居然片刻便是將那大名鼎鼎的裘爺給放成了死狗。
他登時坐不住了。
竟一下子起身來,來回踱了數步,這才是有些冷厲的看向趙師爺道:“求功啊,那,那小李三兒的身手,竟如此了得?”
趙師爺忙感慨道:“東翁,學生也本以為他只是個文弱書生般,手無縛雞之力,可,真動手時才是知道,那小李三兒,簡直就像是一頭小豹子,兇獰至極!依學生猜測,若是,若是前面不是那陳六子上,而是小李三兒親自上,怕是,那幾個人真要被廢的不能再廢了啊……”
“嘶。”
大老爺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止不住的喃喃道:“想不到哇想不到,我沂源境內,竟會出了這等人物……”
片刻,他忙看向趙師爺道:“求功,那,后續如何?吳強那個憨貨,也被小李三兒廢掉了嗎?”
趙師爺這時也來了精神,神采飛揚道:“東翁,這便是那小李三兒最讓學生詫異的地方……”
說著,他便是將李春來‘放過了’大強子的事情,仔細對大老爺匯報一遍。
“呵,呵呵呵呵……”
大老爺聽完愣了半晌,旋即止不住捋著胡須笑出聲來。
趙師爺儼然很摸大老爺的脾氣,忙也跟著賠笑,畢恭畢敬。
半晌,大老爺又反復品味了一會兒,這才道:“求功,你,你觀那小李三兒,是何等人物,可用否?”
趙師爺摸了摸腰間很踏實、量也很足的硬邦邦,怕是不下十兩規模,心中也早就有了果決。
忙是陪笑道:“東翁,這事兒,學生不敢臆斷。不過,小李三兒這廝,是個頂有意思的人,若東翁您有時間,或許可見上他一見,東翁您就會一目了然了。”
“呵呵。”
大老爺忽然一笑,目光卻是止不住森冷下來,直勾勾的盯上了趙師爺。
“東翁……”
趙師爺又豈能不明白大老爺這個神情的意思?一時魂兒都要飛了,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
大老爺看到趙師爺害怕,卻還是又瞪了他數秒,這才是放松,淡淡的道:“求功,你,收了那小李三兒不少銀子吧?”
“撲通!”
趙師爺登時便是跪倒在地上,對大老爺拼命磕頭,“東翁,學生有罪,學生有罪,學生讓豬油蒙了心,只想幫東翁收攏這個人才,便是……”
“行了。”
“起來吧。哭哭啼啼像個什么模樣?”
大老爺這時卻是一擺手,恍如一切盡在掌控,道:“能讓求功你都這般另眼相看,這小李三兒,怕還真是個人物了。本官今晚便想見見他,求功,你以為如何啊。”
趙師爺低著頭,誠惶誠恐,嘴角邊卻是止不住掀起微微弧度,但這抹弧度卻是轉瞬即逝,忙恭敬陪笑道:“東翁,這小李三兒就算有點能耐,可您若要見他,他還不是屁顛屁顛、歡天喜地的馬上過來?東翁,您想何時見他,學生馬上去安排。”
“嗯。”
大老爺滿意的點了點頭:“本官還要聽個曲兒,得大半個時辰吧。求功,你現在便去安排,一個時辰后,本官見他。”
“是。”
就在大老爺這邊與趙師爺達成一致的時候。
城外迎香居,一眾人都是興高采烈的拿著銀子返回客棧,準備接下來的慶功酒宴。
李春來這時卻是在客棧的后院外,與一個畏縮的老身影說著什么。
等老癩子李老二說,趙師爺猶豫片刻,便是收下了那十兩銀子的紅白之后,李春來不由長舒了一口氣,整個人的心神瞬時明媚。
直接從腰間摸了一把,取出來約莫小三兩銀子,遞到了李老二的手里:“二叔,咱爺們,侄兒我啥話也不說了,這個,侄兒孝敬您的!”
“三兒,不用,不用這么多啊,這,這怎使得……”
“二叔,三兒給您您就拿著,再這樣,三兒我可就生氣了啊。”
“嗚,好,二叔收著,二叔收著,三兒你真是長本事了啊,你娘看到你這么出息,一定高興壞了啊……”
夜空中,調皮的月亮悄悄從云層里露出了頭,整個天地一下子溫潤又清幽了不少。
李春來送走了感恩戴德的李老二,看著這幽幽月光,這才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氣,嘴角邊露出一絲笑容!
想往上爬,豈能沒點眼色?
不過李春來也是真沒想到,李老二這個憨貨,竟然能跟趙師爺那邊說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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