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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梅輕舟和尹盼蓉同時震驚地問出聲來。
“回到案發現場不就知道是誰了嗎。”元德音聳了聳肩,語氣輕松地說道。
在轉頭的瞬間,她給了蒼靈一個眼神,蒼靈馬上急匆匆地轉身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那,那好吧,我們一起去。”尹盼蓉聽到元德音的話,她遲疑了一下,最后還是點頭了。
她雖然覺得回到那個屋子有些滲人,但是比起害怕,她更想知道到底是何人如此陰險惡毒,居然殺了姚蔓,還把尸體給丟到德音的屋里陷害她。
“含煙,你怎么不走?你不是也想幫姚蔓報仇的嗎?”尹盼蓉走了幾步,忽然回頭,滿臉疑惑地看著還愣在原地的何含煙。
“我,我……”何含煙猶猶豫豫開口,之后,她小聲說,“我,我跟著吧。”
元德音往門口走進去的時候,在新別院一直等不到人的長遠院長幾人又回來了。
“元丫頭,你怎么又回來了?你九皇叔讓我們帶你走的。”長遠摸著胡子,走到元德音身邊,語重心長地說道。
“院長,沒事的,德音只是想幫九皇叔查到真相……”
雖然,九皇叔可能已經知道真相了。
元德音看著長遠,很是乖巧地回答。
“你……”
長遠張了張嘴,想繼續說什么,結果元德音轉頭,繼續認真地說:“院長,麻煩您讓人把學院里的各位管事的姑姑和嬤嬤都喊過來好嗎?”
長遠雖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是看到她神情這么認真,他就點了點頭。
他回頭對身后的小廝說:“依照郡主所言,把那些人都喊過來吧。”
很快,陸陸續續有人進來竹苑,不大不小的院子,都有些擁擠了。
元瀅兒推開自己的房門,看著被眾人圍著的元德音,眼里閃過怨毒的光芒。
“大小姐,元德音這是在做什么?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青兒試探著問道。
“不必了,本小姐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本小姐讓你給潤楠王發拜帖,你發了嗎?”元瀅兒收回眼神,語氣陰冷地問道。
“發了,青兒已經發了。”青兒趕緊點頭。
“那就隨本小姐一同去拜訪拜訪潤楠王吧……”
元瀅兒冷笑一聲,就轉身往另外一個門口走去。
“可,可是大小姐,我們還未和嬤嬤請假,就這樣外出,真的可以嗎?”青兒還是有些擔心。
“愚蠢,現在那些人都在盯著元德音,我們出去又有誰在意?走吧,潤楠王該等著急了。”
元瀅兒冷漠的聲音從前面傳來,青兒趕緊追上去。
“院長,您找我們來所為何事?難不成殺人兇手,說自己找到替罪羊了?”
于芳姑姑才從藏書閣里抄完書籍出來,出來之后聽到一些關于姚蔓死亡的事情之后就被帶過來這里。
呵,攝政王說兇手不是元德音就不是了嗎?
她覺得,元德音就挺像是兇手的!
“于芳姑姑,你是覺得罰抄書還不夠嗎?”聽到于芳姑姑,長院的臉色也變得極其嚴厲。
于芳姑姑意識到長遠現在是護著元德音的,所以很不情愿地扯動了一下嘴角:“院長,是于芳失言了。”
“德音,你說有辦法找出真兇,到底是什么辦法?”
尹盼蓉著實是太好奇了,她也顧不上院長還在這里,她靠過來,好奇地問元德音。
元德音徑直往自己屋里走去。
才推開門,一股腐爛的臭味撲鼻而來。
剛才的尸臭味,還久久不能消散。
“剛才仵作都說了,尸體死了將近四天有余,我們都以為那尸體是昨夜或是今天早上才被運送過來,可是沒有人想過,學院里的食材都是自給自足的。東邊養了牛羊豬,西邊種了蔬菜,入學院的門都是有人在守著的,誰又那么厲害能把一具尸體給運進來呢?”
元德音看著眾人,悠悠反問。
“所以,德音你是懷疑,其實姚蔓是已經回來了,她是在學院里被殺的?”梅輕舟瞬間就明白元德音的意思,她疑惑地問出聲。
“可是,學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怎么可能她回來之后眾人都沒有看見她呢,難道她回來不是去自己屋里,而是去別人屋里?”
于芳有些嫌棄地開口,她覺得元德音就是胡亂在猜測。
“沒錯,”元德音回頭,竟給了于芳一個乖巧的笑容,“她的確是住在別人屋里了,還是在別人屋里被殺,最后在別人屋里被藏尸。”
“好笑,這姚蔓我也了解,她性子內斂,從不主動與人交好,怎么會有人收留她,她唯一的好友只有……”
于芳姑姑又是冷笑一聲,她本想直接否定元德音,但是說著說著,她神情就不對勁了。
眾人也隨著她的話,怪異的眼神在同一時間,直接落在何含煙的身上。
如果他們沒有記錯的話,姚蔓在這個學院里,唯一的好友,就是何含煙。
察覺到大家怪異的眼神都落在她的身上,何含煙臉色白了白。
她神情慌張地問:“你,你們該不會以為我是兇手吧?我,我這幾天都沒有見過姚蔓。”
于芳也存心不讓元德音好過,所以她咳嗽了一聲,也是一臉不善地看著元德音。
“元德音,你憑借何含煙和姚蔓的關系好,就斷定她是兇手?攝政王大人是教你這樣斷案的嗎?”
于芳的語氣,甚是鄙夷。
但是聽到她的話,元德音小姑娘也不生氣,反而捂嘴笑了起來。
她笑得月牙彎彎的,然后軟聲道:“不好意思哦,九皇叔從未教過德音查案,但是他教過德音,做人,不要倚老賣老,說話,也不要陰陽怪氣……”
“你……”
于芳姑姑的臉都氣成豬肝色了。
元德音這分明是說他倚老賣老,還說她說話陰陽怪氣。
無視于芳那張老臉。
元德音徑直越過她,走到了何含煙的面前,把她的手給抓起來。
“你,你干什么……”何含煙滿臉慌張,想要后退。
“德音……”尹盼蓉也擔心地喊了元德音一聲。
“本郡主一直好奇,為何你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尸臭味,原來,是因為你和尸體待久了。”元德音輕聲說道,語氣也有幾分冷意。
“你說什么呢,”何含煙神情越發慌張,她用力把元德音的手給甩開,“你聽不懂你說什么尸臭味。”
“你是想說那臭味吧,我不是說了嗎,那是死老鼠的味道。”何含煙像是意識到什么,趕緊大聲說道。
那個模樣,好似底氣足了一點。
“死老鼠的味道嗎?那到底要多少個死老鼠,才能讓你的身體也沾上了尸臭味?若想要活人的身上也沾上臭味,必須得活人和死人長期待在一個密封的地方,而且活人還碰了死人。”
元德音的語氣逐漸犀利。
她的話,也讓尹盼蓉幾人神情漸漸變得復雜起來。
她們這幾日也的確嗅到含煙身上有一陣異味,但是她們也沒有細注意。
原來,那是尸體的味道。
“你,你需要污蔑我。要,要真的是我在自己屋里把尸體給藏起來了,那為何我的房間不會有臭味!”
何含煙咬著牙齒反問元德音。
其余人也跟著點頭。
也有道理。
這竹苑在幾個別院中間,經常有人來來往往的,若是何含煙真的在房里了尸體,那應該是瞞不住的。
“對啊,這真的是個問題……”元德音輕笑了一聲。
正好這個時候,蒼靈趕回來了,她在元德音耳邊輕聲說了些什么。
元德音的神情變了變,最后變得讓人難以揣摩。
過了一會兒,她轉頭,看著長遠院長,語氣輕松地問:“院長,芹菜炒肉可好吃?”
長遠摸著胡子的動作一僵。
他最愛的菜就是芹菜炒肉,書院里有不少人都知道。
還是,元小丫頭她才來書院,是如何得知的?
“這個自然是德音讓蒼靈去廚房問的。”元德音一眼就看穿長遠的疑問,她輕聲回答。
“德音不止知道院長您最愛吃芹菜炒肉,還知道您因為西邊菜園子里的芹菜一夜之間沒有了大半而氣到摔碟子。”元德音微笑著回答。
元德音這話說出來,長遠的神情逐漸凝固。
他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低頭,掩飾住自己神情的不自然,還忍不住小聲嘀咕:“你這丫頭,有事沒事讓自己的婢女去問這件事干什么呢?”
“院長,你想不想知道,你最喜歡的芹菜,都去哪里了?”元德音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長遠的精神盡一下子就上來了,“到底去哪里了?是何人偷走的!”
“含煙姐姐,可以把你身上的芹菜給拿出來了嗎?”元德音忽然回眸,眼神平靜地看著何含煙。
“我,我……”何含煙張口,想要說自己根本就沒有。
而這個時候,無依已經從旁側的屋里推開門。
“郡主,何含煙的屋里,藏有大量的芹菜和酒。”
無依在解釋的時候,還迅速地把一筐芹菜和酒給搬出來。
何含煙后退了幾步,袖子不小心就掉出了幾截芹菜。
氣氛有些詭異,尤其是長遠。
他看著那一筐的芹菜,眼里隱隱約約露出了幾分心痛。
“從看到我屋里有尸體之后,我一直在想,要如何能掩蓋住這尸體的氣味。直到我忽然想起我曾經看過的書中有記載,芹菜的香味和酒的味道,可以蓋住尸體的腐臭味……”
元德音的眼神又落回到何含煙的身上。
她繼續不慌不忙地開口:“你剛開始的時候,只把芹菜放在屋里,并沒有隨身攜帶,故而身上有尸體的腐臭味……”
“后來我和你提起了你身上的味道,你以死老鼠的臭味含糊過去。但是從那以后,你心虛了,開始把芹菜隨身帶著。”
元德音解釋著的時候,她有些復雜的眼神落在地上那幾截芹菜上。
她原本只是猜測而已,不曾想,果然是何含煙。
“我……我……”何含煙紅著眼睛,她張嘴,好幾次都沒有能把話給說出來。
“好你個何含煙,竟然殺害自己同門。”于芳直接站出來,用一幅義正言辭的姿態對何含煙開口。
她甚至都不等長遠院長表態,就大聲說:“來人,把她給綁起來送官。”
“且慢,于芳姑姑,你是不是越矩了。對學院學子的處置,外有蕭大人在管,內有長遠院長在此,輪不到你。再者,誰說含煙姐姐要被送官了?”
元德音毫不客氣地懟于芳。
于芳被元德音的話給弄得落了面子。
她在心里恨恨罵了一句:院長都沒有說話,你一個孤女郡主還囂張了!
“元德音,是你說何含煙是兇手的,我一時心急,為了保護整個學院的學子才要把她給送官,我何錯之有?”
于芳用挑釁的眼神看著元德音。
元德音直接笑出聲來了,她走到何含煙的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認真地對于芳說:“德音只是說含煙姐姐藏了尸體,并沒有說這人是她殺的,況且,這尸體……也不是她放到本郡主的屋里的。”
什么?
人不是何含煙殺的,也不是把尸體給放到元德音屋里的?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別說是其余人了,就連尹盼蓉和梅輕舟心都是一上一下的,極其煎熬。
“蒼靈。”元德音回頭喊了一聲蒼靈。
蒼靈馬上走過來,給元德音遞過來一碗面粉。
這也是她剛才從廚房里拿過來的。
結接過面粉之后,元德音直接往屋里剛才放尸體的位置走過去。
在眾人疑惑的眼神之中,她直接面粉給撒在地上。
很快,地上露出一個大概的人體的輪廓。
“現在是炎熱天,尸體無法風干,所以容易出現尸油,把面粉給撒在這上面,更容易看出問題。”元德音輕聲解釋。
梅輕舟走到面上,她細看一番,神情震驚。
“這里……”
她指著那人體輪廓腰側和手臂上的位置,語氣嚴肅地說:“這幾個地方,為何會塌陷?”
眾人看過去,的確是有這個情況。
元德音抱著碗,四處環顧了一下。
忽然,她的眼神落在頭頂的懸梁上,她眼神一亮,趕緊回頭,語氣急迫地對無依說:“無依姐姐,拜托了。”
她話音落下,無依就明白她的意思。
無依不費吹灰之力,馬上就飛身到橫梁之上。
“郡主,這上面有繩索拉扯的痕跡。”無依快速提醒。
“你再往四周看看,可有發現?”元德音繼續追問。
“有,這個。”無依快速抓著旁側一個東西下來。
眾人細看一番,竟然是一團青色的線。
其余人看著這線并沒有多少感覺。
但是長遠和萬武見到之后,兩人的眼眸微微擴大,神情……極其嚴肅。
“近年來,京城多雨,很多屋子的瓦片都松動了,德音屋子里的瓦片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從外部,很容易就把瓦片給掀開……”
元德音看著頭頂的瓦片,緩聲解釋。
“瓦片……對了,德音你這屋子后面有一個參天大樹,樹葉茂盛,足以掩蓋人。樹干粗大,可以攀爬到屋頂。會不會有人是借助那棵樹,從你的屋頂上把尸體給弄下來的?”
梅輕舟就站在元德音不遠處,她看了看一下屋頂,再看了看窗戶外面的大樹,也大概猜測到些什么了。
“沒錯。”元德音認真點了點頭。
“可,可是從那么高的地方把人給弄下來,那動靜可不小,這樣不是很容易被人發現嗎?”
尹盼蓉感覺自己的腦袋不夠用了,她抓著頭發,不解地問道。
“這就是德音讓無依姐姐到橫梁上找到繩索的原因。”元德音不慌不忙地解釋。
她看了一眼眾人,眼神落在角落的某個位置,沉默了一會。
許久,她才開口:“是有人用這繩索把尸體給綁住,然后從屋頂上放下來。面粉露出的缺塊,就是尸體被綁的地方。”
“九皇叔,你說德音說得對嗎?”
元德音的眼神越過眾人,落在門口的位置,九皇叔不知道已經站在那里多久了,他凜冽的眉目里,有著復雜的情緒。
她剛才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不知道隔了多久,君彧抿了一下薄唇,沉聲道:“嗯。”
她的分析,和暗衛稟報給他的,一模一樣。
額……
氣氛有些不對啊。
梅輕舟和無依臉色凝重,為何他們感覺王爺和德音(郡主)兩人的氣氛不太對勁。
沈川楠就站在邊上,他摁了摁自己有些發疼的眉心。
他還是挺同情阿彧的,畢竟養了一個極其聰明的小姑娘,有時候還挺讓人頭疼的。
估計小郡主是猜到了阿彧明明知道是誰把尸體給送進來,但是就是故意瞞住了她。
換做是任何一個人,估計都比小郡主現在要更生氣。
不過,阿彧……他也是有苦衷的。
尹盼蓉沒有察覺到這氣氛微妙,她一心想知道真相,所以她趕緊抓著元德音的袖子,很是好奇地問:“這青色的繩子,看起來好細啊,就比縫衣服的線粗一點,你確定這個東西真的能吊住一具尸體嗎?”
其余人也是滿臉好奇地看著元德音。
畢竟,他們也對這個問題好奇啊。
“這,就得問問把尸體放進來的那個人,這繩子到底是用何材質制成的了。”元德音側眸,語氣幽幽地說道。
“那兇手到底是誰?”尹盼蓉語氣更加著急。
“夠了,此事調查到這個程度,交給衙門的人,估計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其余的人,現在都該干嘛就干嘛去吧。”長遠板著一張臉說道。
距離真相就差那么一點點,為什么長院院長不讓她們繼續問下去呢?
眾人有些無奈地看著長遠院長,但是這是命令,她們必須得遵循。
所以最后,她們只能是裝著一肚子郁悶退出去。
角落里的人沉默了一會,也跟著眾人的后面,緩步走出去。
但是這個時候,她身后面的元德音小姑娘卻聲音認真地開口:“婁萍姑姑,你難道就沒有什么要解釋的嗎?”
元德音的話,成功讓婁萍姑姑的腳步頓了一下。
她回頭,那張溫柔的臉可算是有了幾分波瀾。
元德音把青繩給舉起來,然后語氣輕松地說:“長遠院長選擇不揭穿你,但是……德音總得追求一個真相吧。這天下,的確是有千韌之力的細繩。若是德音沒有猜錯,這繩應該是用南海里的某種草煉造而成的。但是那種草,生長在極深的海域之中,那種草,據說是鍇帝爺爺還在世的時候,賞賜給了當時的一位手藝非常厲害的繡娘……”
很快,她的眼神落在婁萍身上:“如果德音沒有猜錯的話,那繡娘,應該是婁萍姑姑吧。”
聽到元德音的話,婁萍姑姑笑了一下,神情里有幾分釋懷。
“郡主果然聰慧,但是您為何不在眾人面前揭穿我。不要說是因為院長把大家給趕出去你才不打算把真相給說出來,我知道的,只要你想說,不管是誰,都不能阻止你。”
婁萍姑姑看著元德音,語氣復雜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