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有法子能夠將瑾嬪姐姐的身子補將起來?”和貴人溫聲道,“太醫方才說季節身邊兒有著懂藥理之人在給姐姐養身,是否也意味著姐姐將養著也會好起來呢?”
太醫思付了片刻,“瑾嬪娘娘身子弱,經不起補藥強大的藥效,需要以藥膳進行滋補再輔以針灸之法,平日里注意多休息、莫要勞心勞神,固本培元,身體底子好了,自然,人便也精神了。”
康熙的眉宇略略舒展了一些,“就按你說的辦,開方子去吧。”
太醫退下后,康熙又看向了在床邊兒照顧瑾嬪的映畫,帶了些許疑惑,“映畫,朕且問你瑾嬪身邊兒有著懂藥理之人?”
映畫拿著帕子的手一緊,轉過身對著康熙福身一禮,“回皇上,娘娘身邊兒確是有一名粗通藥理的宮人,乃是景仁宮的二等宮女冬青,平日里娘娘的身子也一直都是冬青在為娘娘調理。”
康熙喜怒不辨地點點頭,“一會兒且讓太醫同你們一道兒回去,讓那懂藥理的宮女好好兒同太醫學學,為你家娘娘細細調理身子。”
映畫低低應了聲是,心中卻是帶了幾分煩躁。
瑾嬪一直到了夕陽西下之時方才自昏迷之中醒來,見到周遭熟悉的環境,忍不住輕輕皺了皺眉。
略略動了動,映畫便掀了床帳,“娘娘,您醒了。”
瑾嬪點點頭,由著映畫將她扶起靠坐在了大迎枕之上,又喝了映畫遞過來的蜂蜜水潤了喉,方才啟唇道,“本宮這是又回來了?”
映畫點點頭,“是萬歲爺特意吩咐了轎子抬了您回來的,梁總管一路跟著,直到將您放到了拔步床之上,梁總管方才回去復命。”
“萬歲爺那邊兒怎么說?”瑾嬪倒是不甚意外,能夠在一醒來便見到康熙自是最好,若是不能,搏一搏康熙的憐惜也是好的。
“皇上說等您醒了,便來看您。”映畫帶了幾分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瑾嬪,“還有就是..............冬青可能瞞不住了。”
見著瑾嬪望過來,映畫當下便將白日里的情形說了一遍。
瑾嬪眉宇微松,“無妨,瞞不住便瞞不住了,左右一個懂些藥理的宮女,這后宮之中但凡是有些家世的,誰身邊兒還沒個這樣的人。”
映畫舒了口氣,“娘娘說得是。”
晚膳過后,康熙竟然真的依言來到了景仁宮,這可是讓映畫等人心中雀躍不已。
瑾嬪白著一張瓜子臉,虛弱無力地便要下床給康熙見禮,被康熙一把按了回去,“你的身子還未好,行禮就不必了,好好兒躺著!”
瑾嬪蒼白一笑,虛弱道,“臣妾多謝萬歲爺。”
康熙順勢在床邊兒坐下,“朕說了會來瞧你,你怎生就偏不聽,非要求見朕一面兒,卻是生生跪暈在了乾清宮外,一點兒都不愛惜自己的身子。”
瑾嬪凄然一笑,“臣妾無能,不能保護好咱們的孩兒,讓萬歲爺承受了喪女之痛。”
“說得什么胡話?”康熙溫聲道,“不許胡思亂想,好好兒將養身子!”
瑾嬪嘆了口氣,“今兒個上午,靳常在請來探望臣妾,臣妾方才知曉這外邊兒竟然...................”
說著瑾嬪已然是含淚望向康熙,“萬歲爺,他們說得也許也不無道理,當年,臣妾與萬歲爺................太皇太后確是纏綿了病榻數月,而后咱們小公主堪堪足月便去了,臣妾也許真的不詳。”
“萬歲爺,不如.............您便廢棄了臣妾,讓臣妾去那相國寺為萬歲爺、為我大清祈福吧!”
康熙眉毛一揚,“誰敢說朕的愛妃乃是不祥之人?”
“當年之事暫且不提,便是如今,錢氏難產,如何能與你有關”康熙頓了頓,帶了幾分認真地看向瑾嬪,“愛妃且告訴朕,在愛妃還懷著小公主的時候可就是知曉了小公主天生不足?”
瑾嬪聞言面上更加蒼白,好半響,方才咬了唇道,“是,在臣妾有孕中期,太醫便告知了臣妾,這一胎只怕是不大好。可是.................”
瑾嬪的眼角留下了兩行清淚,“可是臣妾總想著,那也是一條生命吶!她已經在臣妾的肚子里待了好幾個月,臣妾可以感受得到她的心跳、感受得到她伸腿、翻身,讓臣妾放棄她..................臣妾做不到,臣妾做不到啊!”
“臣妾總想著,身在皇家,即便是孩子體弱多病一些,可是這里有著全天下最好的太醫、最好的藥材,只要還活著,便總是有法子的。”瑾嬪癡癡一笑,“許是臣妾太過癡心妄想了,小公主.................”
言及此,瑾嬪已然是泣不成聲。
康熙嘆了口氣,瑾嬪的一番話又何嘗不是一片的慈母之心呢?
之前..............想到那鋪天蓋地而來的流言,康熙眼中暗了暗,心中多了幾分愧疚,他許是誤會了瑾嬪也未可知。
自瑾嬪,他便不可抑制地想到了明懿皇貴妃,那個陪著他走過了大半生的女子,他溫婉善良的表妹。
懷中的女子與他青梅竹馬的表妹雖說年紀差了不少,打小兒也未一起長大,但到底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這心性總歸應是差不離的,都是易心軟、良善的女子。
康熙攬著不斷啜泣的嬌柔女子,柔聲道,“好了,不哭了,朕何曾怪罪過你?”
瑾嬪用帕子抹抹臉上的淚水,“可是...................”
“你本是一片拳拳的慈母之心,何來的克女一說呢?”康熙和緩道,“即便是坊間的傳言甚猛,朕自是也不會當了真的。”
瑾嬪抽了抽鼻子,緊了緊環抱著康熙的手,大為感動道,“萬歲爺................今生能成為萬歲爺的女人,臣妾雖死無憾了。”
康熙回抱了瑾嬪,“什么生呀死呀的,不許渾說。”
“死”不僅僅是在皇家,便是在民間亦是極為忌諱直言出口的。
瑾嬪自知一時口快忘了這個中的忌諱,不由得低低應了一聲。
“好在皇后治理有方,這后宮之中倒是沒有那些個亂嚼舌根的。”康熙順順這瑾嬪的背,“倒是靳氏,上一回罰了她,如今竟也不長個記性,好好兒管一管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