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了暢春園,若幽便收到了胤禛的信兒,足足五頁信紙,盡是一些沿途所見的風景、人物、美食等,直至最后一頁,方才放出了一個大消息——烏云珠在上船之時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直到船都開了近一個月了,方才有了反應,一診脈之下,方才發現有了身孕。
如今烏云珠的胎像已穩,且因著出了門,心情開闊,身體更上一層樓,自然小家伙的狀況也是極好的。
放下信,若幽不禁嘆道,“這兩口子可真真兒是,虧得本宮之前還夸贊胤禛是個沉穩有分寸的。”
素心笑著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依著奴婢看吶,四福晉這也算是傻人有傻福,歪打正著了!”
“孩兒大不由娘,這山高路遠的,本宮這個做額娘的還能說著什么?”若幽亦是失笑,“隨他們去吧!”
五月二十七深夜,密貴人誕下一名六斤三兩的小公主。
翌日,待消息傳到暢春園已是時近午時了,康熙恰在若幽的延爽樓用午膳。
“知道了,退下吧。”康熙神色淡淡地揮揮手。
那前來報信兒的小太監一見康熙這態度便明了了,皇上這是不喜密貴人以及密貴人所出的小公主呢!這一回,算是白忙乎了,這賞錢注定是要飛了。
帝后二人又用了近兩刻鐘的膳食,康熙方才放下銀箸,“梁九功,依著規矩賞賜王氏便是。”
梁九功忙躬了身打了千兒應了是,便退下了。
康熙凈了手,便拉了若幽坐在窗邊兒消食,“朕打算將小公主記在穆貴人名下,由穆貴人撫養,梓潼覺著如何?”
“穆貴人?”若幽給康熙添了茶,又給自己斟上茶,“穆貴人出身博爾濟吉特氏一族,出身高貴,性子卻是難得的開朗卻不失端莊,既通經史又曉禮儀,入宮伴駕多年膝下空空,如今能得一女,倒也是喜事。”
“只是..........”若幽認真看向康熙,沉吟道,“密貴人乃是景陽宮之人,即便是密貴人身份不夠、不好撫養公主,上頭也還有德嬪這個主位在,萬歲爺直接將小公主交由與密貴人平級的穆貴人撫養,德嬪與密貴人............”
康熙輕哼一聲,“德嬪、王氏盡皆一丘之貉!出身不高、大字不識一個,朕好好兒的女兒都被她德嬪教養成了什么模樣?身為大清主位嬪妃所出的和碩公主,整日里畏畏縮縮、膽小怕事兒,真真兒是有失我大清皇室之風!”
端起茶盞一飲而盡,康熙又道,“打從恭貴妃病逝之后,穆貴人一直代行承乾宮主位之職,又豈是密貴人所能夠相媲美的?恭貴妃臨終之時也曾留了遺愿與朕,但求穆貴人在這深宮之中能夠有一寄托,如今將小公主交由穆貴人撫養,也算是全了恭貴妃最后的心愿。”
若幽溫和一笑,“萬歲爺仁德,如此善待出身博爾濟吉特氏一族的穆貴人,為其著想,想來便是皇祖母在天有靈,亦會覺著欣慰。”
康熙執了若幽的素手,深情嘆道,“知朕心意者,梓潼也。”
若幽輕笑,回握了康熙的帶著些許繭子的大手,“萬歲爺慣會打趣臣妾,都是老夫老妻了,竟然還總是說些、做些這般孩子們方才做得舉動。”
康熙哈哈一笑,以為若幽是害羞了,“不打緊,你我是夫妻,便該親密些,若整日里都是板板正正、相敬如賓的,那才是無趣得很呢!”
若幽看了康熙一眼,但笑不語。
卸了釵環,若幽坐在妝臺前,不意透過面前的鏡子看到了盯著自己看的康熙,微一揚眉,“萬歲爺一直盯著臣妾作甚?可是還在想小公主之事?”
康熙先是詫異又搖搖頭,“朕看是梓潼還在惦記著小公主之事兒吧!梓潼且放心,朕也非那般無情之人,等到王氏出了月,朕再下旨。”言罷,又看了若幽好幾眼,“梓潼都在這妝臺前坐了許久了,還不安置?”
“臣妾可.............啊呀...............”若幽還未曾說完,便被康熙直接自椅子上攔腰抱起放到了鋪著冰絲象牙涼席的榻上,帶了幾分意味深長,“梓潼,天色不早了,早些安置吧!”
帝后按規矩賞賜了密貴人以及密貴人所出的小公主。
消息一出,便是所有人都知曉康熙這是不怎么待見這一對兒母女吶!
正在觀瀾苑樹下乘涼的瑾妃,聞言手中的扇子直接掉落在地。
揮退了報信兒的宮女,瑾妃忍不住帶了幾分悵然嘆道,“看來,到底萬歲爺還是因著那件事兒厭了密貴人!”
坐在對面兒的德嬪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密貴人顏色好、又年輕,本是一眾貴人里面拔尖兒的,這一回............確是可惜了。”
瑾妃按了按額角,“這一次,是本宮失算了,不僅僅沒了易氏和黃氏,便是連最得寵、還有著身孕的王氏也失了寵,倒是出乎了本宮的意料。”
德嬪帶了幾分憂心,“娘娘,那咱們下一步該如何?娘娘宮中的靳貴人與許常在、臣妾宮中的高貴人,還有柏貴人、金佳常在都不怎么的萬歲爺的寵愛吶!”
“如何?”瑾妃微微瞇了眼,“宮中的這些個妃嬪年紀最小的也有二十出頭了,正所謂‘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日紅’,也是時候,該灌注一些個新鮮血液了,都是些昨日黃花,又如何能夠與國色天香、雍容華貴的牡丹相比呢?”
德嬪眼中一亮,“娘娘說得是,滿園春色盡放,那一枝獨秀之景,只怕是便再難尋覓了!”
瑾妃唇畔緩緩勾起一抹笑,“雖是如此,但要等著那些個嬌花兒綻放在園子里還是要好些時候呢!”
德嬪帶了幾分幽深道,“那娘娘的意思是.............”
瑾妃隨手掐掉了一朵開得正艷的大紅芍藥,眼中泛起異色的光冷然道,“自然是不能讓某些人太得意了,咱們呀,是時候送她一份大禮了。”
只是,任誰也未曾想到,這大禮還未曾送出門去,自己便先收到了一份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