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云煜這么一問，裴清如遲疑了一會兒，而后轉過身來，定定看著云煜，緩緩搖了搖頭，說出了自己深思熟慮后的原因。
“臣妾覺得不妥，程篤湘過于年輕，晉升太快對他而言也未必是好事，而且現在朝中多的是紅眼的，怎么會服氣呢？”
云煜明顯也是偏向于裴清如的看法，也沒有多說，只是回了一句裴清如一句話。
“那如兒覺得朕應該如何處理更好？”
他一直喜歡向裴清如詢問意見，這次，更不例外。
而裴清如自然也樂意將好的想法說給他聽。
“既然宰相之位空著，那就廢掉。”裴清如沉著聲音，面色平靜，卻是吐出了驚駭世俗的話。
“嗯？”云煜有些頓了頓，被裴清如的話一驚，不過倒是沒有反駁。
因為裴清如說的不錯，這倒是個辦法，只是，這個決定實施起來，還是有一定的難辦之處的。
要是裴清如能幫他解決這個問題就好了。
“宰相之位自先祖時綿延到現在，說廢就廢，朝堂上那些個老骨頭怕是不答應啊。”
早就料到云煜會這么回答，裴清如神色自信飛揚，反駁道：“前朝未曾有宰相之位，也經歷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國富兵強，有何不可？”
云煜也覺得裴清如所言很有道理，默默地點了點頭，沉思了片刻。
而裴清如將自己的想法說出后，便沒有再多說，畢竟她把決定權放在了云煜那邊。
“皇上，這件事還是交給您吧，畢竟您是一國之主。”
對此，云煜也頭疼，覺得這件事實在是不好處理。
他同裴清如對視一眼后，又聽到她的提議。
“不如將程篤湘叫過來問問，之后再做決定？”
“可行。”
云煜趕緊派遣了宮人，去大理寺將程篤湘召見過來。
半刻鐘之后，程篤湘便匆匆忙忙地趕到了宮中，見到了云煜和裴清如二人。
在他行禮過后，云煜將早上一位大臣的奏折直接遞給了他，倒是沒有多說什么。
那份奏折言辭還算懇切，主要是提及了程篤湘上位之后的各種功績，提議云煜將程篤湘晉升為宰相。
按理來說，這種直言不諱的推薦本來應該帶著私心，但云煜很了解這位上奏折的老臣，那是個頑固守禮的老頭子，向來最愛剛正不阿，也不喜與其他官員交往過密。
因而，這老臣與程篤湘應該并不利益關系，不過只是老臣賞識這個年輕的大理寺卿罷了。
看完這份奏折，程篤湘也有些驚訝，他騰地捧著奏折，微微屈膝半跪在地上。
“朕要你當這個宰相的話，你覺得如何？”云煜看著他的動作，試探性地開口道。
沒想到，程篤湘聽到這明顯是有意晉升的話，卻是誠惶誠恐，連忙回應道：“臣愚鈍，不敢擔此大任。”
生怕云煜真的將這位置硬生生套在自己的身上，程篤湘趕緊補充道：“臣一心為大理寺，請皇上收回成命。”
程篤湘著實喜歡大理寺卿這個活兒，也暫時不想要改變現狀。
更何況，伴君如伴虎，宰相這個位置，最容易被嫉恨、被猜忌、被彈劾，實在不適合他。
看他那副避如蛇蝎的態度，云煜忍不住笑了笑，擺擺手，說道：“算了，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這件事就暫時不提了。”
裴清如在一旁看著，也點頭，表示贊同。
而程篤湘趕緊謝恩，而后才站起身來。
“不過……”云煜話音一轉，看著程篤湘，說道：“這是其他大臣的意見，并不是朕的想法。明日上朝還要你做做樣子，糊弄一下他們。”
將云煜這么直白地糊弄兩字說了出來，程篤湘一愣，而裴清如也是莞爾一笑。
他趕緊點頭應答了下來。
在程篤湘離開之后，云煜又陪著裴清如和云初晨一會兒，便回到自己的御書房中去處理政事了。
哄著云初晨安靜地入睡之后，裴清如閑來無事，就站起身來，打算去學堂看一看那群學生。
此時，正值午膳時分，女夫子還未到學堂中，因而學堂中那些個大家小姐說說笑笑得，正激烈地討論著些什么。
在她們面前，是一卷極其寬大的書畫，其上筆鋒各異，每一筆都像是不同的人添上去的，顯得有些奇怪，但又不失美觀。
遠遠看去，只覺得別有個性。
但這是，這群大小姐為裴清如準備的禮物，感謝裴清如讓她們得以入學堂，與男子一樣，認認真真地學習讀書寫字。
她們正圍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討論著書畫的筆觸，一個個都相當興奮。
沒想到的是，外頭突然傳來了一聲稟告，裴清如便來到學堂的門口。
她們頓時慌慌張張，手忙腳亂地將那副書畫一卷，塞到了墻邊的書架上。
裴清如一踏進這兒，便注意到這群人的小動作，有些疑惑地掃了過去，便看到那副明顯突兀的書畫。
見裴清如的視線落在了那里，幾人趕緊湊上前來，嬉笑著行禮，試圖遮掩裴清如的目光。
這一下動作，讓裴清如更加懷疑，她也只是不動聲色地將目光撤回來，同那些個小姐詢問課業的事情。
她簡單地抽查了幾下，發現她們都學得很穩很扎實，滿意地點了點頭。
裴清如還記掛著她們剛才那奇怪的反應，便狀若無意地走到書架旁，從上層隨手抽出了一本書來。
那群女學生們果然是一個個目不轉睛地盯著裴清如的動作，生怕她發現了她們為她準備的驚喜。
裴清如似乎并沒有發現什么，只是翻著手中的書，讓她們松了一口氣。
其實，在剛才那個輕微的動作下，裴清如已經從側邊看到了那副卷得隨意的書畫的大致模樣。
想來，這群人怕是在為自己籌備什么。
裴清如思及自己的生辰禮，也便沒有多說。
她同她們交談了一會兒，便直接擺道回宮去了。
裴清如難得過一次生辰，云煜打算大操大辦，務必辦得熱熱鬧鬧，讓整個離國都知道這么一位皇后的風彩。
而比較了解裴清如的，還有許明遠這位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