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舟渡月:、、、、、、、、、
“誰教我?不是你教我的嗎?”
“我讓你不要接觸亂七八糟的人,你也聽了嗎?你在這里干嘛,逗貓遛狗?”周妧大喊大叫,“什么叫亂七八糟的人?我的朋友都是亂七八糟的人,你以為你好到哪里去,這里不是你家,是六號公館,我不是逗貓遛狗,這是一匹狼。”
宗璽有些無語,都這個時候了,周妧居然還能一本正經地解釋這是一匹狼,小瓜甩了甩尾巴,驕傲地抬起頭,和陸敏對視著。
陸敏要罵出來的話,就這么梗在喉嚨。
“把它帶走,周妧,你難道要看著它咬我嗎?”
周妧無奈,“那你離開啊,誰讓你來的,我說你更年期,你也罵我,說我沒良心,我不喜歡讀書,你說我沒良心,生下來就是來討債的,你為什么到現在都不愿意接受我的平庸,我不是你,我考不上一流大學,也不可能嫁到門當戶對的家里,你能在家里作威作福,不過是仗著我爸好脾氣,換成別人,一天都不會忍受你,你為什么從來不檢討你自己?難道你不知道,地球不是圍著你轉的?”
宗璽有些詫異,周妧居然能這么大膽,她之前說不敢反抗,可是現在,她并沒有任何退縮和畏懼。
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是天才,剩下的人中,也不是全部都有天賦。
有些人就是要很努力,才能過上普通的生活。
聰明不是每個人都具備,生來,就是逐漸接受自己平庸,接受父母平庸,再接受孩子平庸。
周妧不是傻子,她四肢健全,有獨立人格,她不是壞人,沒有危險想法,也沒有極端行為,她有優點,熱愛畫畫,喜歡攝影,有發現美的眼睛。
難道這還不夠嗎?
父母生下一個孩子,健康,平安,是個好人,能夠生活,其實已經很好了。
多出來的,是上天給予的獎勵,有,那是人生的獎品,沒有也沒有關系。
陸敏聽完周妧這段話,被打擊不輕,她像是不認識自己的女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隨后直接離開。
宗璽走過來,拿出一個瓷瓶給她。
“擦上,怎么突然想要反抗了?”
周妧想脫了水的魚,疲憊地靠在椅子上,雙目呆滯。
“因為我怕有朝一日,我會瘋掉,和她一樣。”
“你母親被寵壞了,看得出來,生活優越,丈夫疼愛,她被捧得太高,認為一切完美的時候,你居然是個變數,你不完美,甚至讓她因為你丟臉,抬不起頭,她憤怒不平,認為你在和她作對。”
周妧捂住臉,輕聲啜泣著。
“是,可我不是她用來追求完美的物品,小時候,她總是把我打扮成我不喜歡的模樣,讓我在幼兒園做最出彩的那個孩子,試圖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到了小學,初中,高中,她不再滿足因為我的外貌所得到的贊揚,她希望我成為領獎臺上的那個人。宗璽,你知道我為什么那么討厭沈淮臨嗎?因為我媽最喜歡他,她喜歡的,我都厭惡,厭惡到想要毀掉,剛好,沈淮臨也討厭我,我們可以互相傷害。”
宗璽打開瓷瓶,親自替她擦在傷口上。
“周妧,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自己,掙脫桎梏,你會走向自由。”
周妧重重點頭,“知道了,宗璽,你真好,永遠不急不躁,情緒溫和。”
宗璽啞然失笑,“你才認識我多久,就這么了解我了?說不定我的真面目,其實很恐怖呢?”
“不會的。”
周妧非常篤定。
“你一定是這世界上最好的人,怪不得表舅把你藏在這里,我要是男的,我也要把你藏起來。”
宗璽挑了挑眉,“你表舅沒有把我藏在這里,我和他之間,關系非常純潔,和純凈水一樣,你別胡思亂想了。”
周妧嘿嘿一笑,急忙點頭,“是是是,純潔的友誼,我懂的。”
宗璽幫她擦好藥,直接把瓷瓶塞給她,“想好要怎么應對了嗎?如果傅縉頤回來,你母親應該不會強硬帶你走,可是她會不會因此記恨傅縉頤?你今天這樣就很好,不是因為他們是父母,就要一味忍讓,需要反抗的時候,必須有態度。”
周妧有些惆悵,“我不想給表舅惹麻煩,可是除了他,我想不到呆在誰身邊最安全。”
“其實還有一個地方。”宗璽含笑說道。
“哪里?”
“沈淮臨身邊,你母親知道你最討厭沈淮臨,絕對不會懷疑到他身上,你若跟著他,說不定就能安然無恙。”
周妧“呸”了一下。
“那我寧愿被我媽抓回去罰跪,讓沈淮臨知道我這么慘,他豈不是會高興到瘋掉?”
宗璽眨了眨眼睛,“你怎么確定他對你,就是充滿惡意的?”
“不需要確定,他那個人不安好心,不是好人,不做好事。”
好吧,宗璽決定閉嘴,不再管這件事。
晚上傅縉頤回來的時候,果然已經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把周妧帶去書房聊了一個小時,周妧出來的時候,表情輕松,看來兩人已經商量好應對方法了。
“宗璽,你要的資料我查到了,現在給你吧。”
宗璽捧著杯子站在不遠處,聽到傅縉頤的話,朝著他走過去。
傅縉頤穿了一件白色t恤,頭發沒有做造型,卻非常好看,少年感十足,站在那里,說他是大學生,也沒有違和感。
“這么快?謝謝你。”
傅縉頤眸光微動,“你永遠都是這么客氣嗎?”
“什么?”
“客客氣氣,像對待陌生人一樣。”
他的語氣冷冽低沉,宗璽從里面,好像聽到一絲委屈。
“傅縉頤,那我應該怎么說,怎么做?”
宗璽抬眸看著他,目光澄凈,宛如一池清泉,干凈透亮。
傅縉頤嘆了口氣,微微搖頭,“這樣就很好,進去吧,我把資料給你。”
宗璽挑了挑眉,跟著他一起進入書房。
資料不少,宗璽看得很慢,看完以后,她平靜如水的心,還是久久不能平復。
“他們怎么敢這樣。”
宗璽捏著資料,眼眸漸深,語氣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