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權貴侵占田畝的事情時有發生,也就是查查涇陽,要是查別的地方指不定又會出現什么波折,大唐的土地問題是一條緊繃的繩。
李世民低頭看著桌案上的公式愁眉不展,心中當然也想要清查天下田畝。
但自前隋以來權貴侵占土地的事情一直都有。
雖說現在朝中整事還算清明,但問題依舊在眼前。
這是歷朝歷代留下來的病灶。
想要去除這個病灶就要下猛藥。
李世民長嘆一口氣說道:“房玄齡,你覺得朕應該做嗎?”
房玄齡低聲說道:“陛下大唐立足不到百年,臣以為還不到時機。”
李世民苦笑了一番,不知怎么了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想法,李正肯定是有辦法的。
疲憊地長嘆一口氣,李世民低聲說道:“天色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房玄齡躬身行禮道:“臣告辭。”
獨自坐在甘露殿內,李世民看著殿外的空洞的夜色沉默不語。
天一亮,戶部清查田畝的事情又開始緊張地進行。
有了李治給的公式,在清查田畝賬冊的事情上速度快了好幾倍。
一眾戶部官員甚至還能根據這個公式舉一反三,相乘相除僅僅幾個時辰就算完了涇陽半年的田畝賬冊,魏征欣慰地看著眼前的速度欣慰地點了點頭。
涇陽的田地邊,李治也帶著幾個戶部官吏開始丈量田畝。
李治拿出一卷線圈說道:“這個線圈十種顏色循環就是十丈,你們也不用用這么短的量尺一仗一仗去量。”
戶部官員接過線圈說道:“這個東西準嗎?”
李治說道:“誤差不會太大。”
為了謹慎起見,戶部官員先用已經丈量過的田地測量了一遍。
確實如李治所說,這個線圈的線有十種顏色相間,每一種顏色的長度就是一丈。
確認無誤之后,戶部的官員便用這個線圈開始測量。
將線圈的一頭綁在一個樁子上,再往后拉線,拉到田地的另外一頭之后再用另外一個木樁固定。
線貼著田埂筆直平行。
只要數上面的顏色就可以得出田畝的寬度。
涇陽的田地多數都是水田。
丈量起來也方便。
看戶部官吏算著田畝的面積還是用笨重的相減相加的方法。
李治搖頭說道:“你們這么算,算到什么時候去,難道我們戶部一直以來都用這么笨的方法在算的嗎?”
這幾個戶部的官吏面面相覷,苦笑著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其實戶部一直都是用這種方式算田畝的。
“還請晉王殿下賜教。”
李治嘆息說道:“也不知道你們平時怎么給父皇辦事的。”
聽著李治的數落,這幾個戶部的官吏心里不痛快,晉王殿下這才幾歲?
今年也才十四歲,都沒有成年。
李治一邊寫著公式說道:“其實有更簡單的方法,首先是田地的長與寬一定要清楚,兩者相乘就是平方面積。”
平方面積?
一群戶部官吏再次迷茫了。
李治又說道:“九章數術有言凡廣從相乘謂之冪,對面積的公式其實前人已經給我們答案了,你們戶部官吏竟然不知道這個。”
“我等才疏學淺,讓晉王殿下見笑了。”
李治接著說道:“我們算出面積之后,再求田畝數,按照你們戶部的田畝數應該進三再進三,平方進三,再除以一畝所值,就是田畝數,按照十五畝一頃地,剛剛我們所丈量的田地,共計兩頃。”
李治說完之后,幾個戶部的官吏目不轉睛看著公式沉默不語。
戶部的官吏多少對數術還是有些了解的。
平日里要算賦稅錢餉,也沒少到數術。
只是看到李治的公式一時間有些愣住了,平日里如此復雜的算法,經過李正這個公式一套反而簡單了許多。
看看自己,再看看李正,莫名有一種半輩子白活了的感覺。
李治說道:“有什么問題就來書院找我,或者去找別的高年級孩子都行,想來這么簡單的問題應該難不住你們。”
戶部的官吏還是尷尬地笑了笑。
午時休息的魏征來到馬圈,看李正喝著茶水悠哉地坐在樹蔭下。
見到魏征來了,李正說道:“鄭國公這是忙完了?”
魏征在一旁坐下說道:“老夫當初查你修路的事情,查到現在倒也沒發現什么端倪。”
李正說道:“說來鄭國公查我們修路的事情其實也是給我們的一種廣告效應,我希望鄭國公接著查。”
魏征說道:“你覺得老夫反而幫了你。”
給魏征倒上一杯茶水,李正笑著說道:“明前的好茶,我留的也不多,鄭國公嘗一口?”
魏征拿起茶杯喝下一口熱茶,目光依舊看著李正,“老夫怎么聽著不對勁。”
李正說道:“鄭國公你知道嗎?
你在外面的名聲如何?”
魏征冷笑道:“老夫從不在乎自己的名聲。”
李正說道:“您在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不重要,但是您在外面的名聲是清廉正直,敢于直諫的忠臣,而且是一個油鹽不進的老頑固。”
聽完這些話,魏征的眉頭直跳。
李正又說道:“我更要謝謝鄭國公,我們修路的那些郡縣都是我們的阻力,但鄭國公都查不出什么問題,反而讓我們的修路更快暢通無阻了。”
本來心情還不錯,因為田畝清查的事情,還想來謝謝李正的幫忙。
現在魏征心里一點想謝的心情也沒有了。
李正舒坦的喝下一口熱茶說道:“今天的天氣很不錯是吧,鄭國公。”
魏征看著李正說道:“你在利用老夫?”
李正感慨道:“鄭國公此言差矣。”
魏征冷聲說道:“怎么不是了?”
李正搖頭嘆息道:“首先鄭國公鄭國公也明白,修路這事兒于國于民都有利,是也不是?”
思量了一會兒,魏征說道:“老夫覺得利弊都有,大征民力,大興土木本就是需要慎之又慎的事情,大唐正是休養生息的時候,你這個時候大興土木確實有些不合時宜。”
李正說道:“我沒有強征民力,也給了足夠的工錢,所有的勞工都是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