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先是說不出話來,隨即便強詞奪理:“我孫子先坐的這個座位,那這座位就是我的。”
楚云立刻反駁道:“明明是我先坐的這個座位好嗎,我可是起始站上的車。
退一萬步來說,即便是你孫子先坐的這個座位,誰買了這個座位的坐票,這位置就是誰的,不然鐵路部門為什么要分站票和坐票?”
不少乘客全都附和著楚云的話怒懟蠻不講理的老太太。
老太太這才氣哼哼的閉了嘴。
可是乘務員并沒有因此就放過她:“老人家,請出示你的車票。”
老太太臉色變了變:“前面好多人的車票你都沒查,為什么要查我的?”
乘務員再好的脾氣,這個時候也有些炸裂:“我怎么工作不用你指手畫腳。
就算我要檢查前面的,總得把你給檢查了再往前面去吧。
你附近的人都檢查了,就你沒檢查,難道還要我檢查完了前面,再回過頭檢查你嗎?你比別人特殊些?”
老太太緊抿著嘴巴不吭聲。
乘務員再一次命令她拿出車票。
老太太這才老大不情愿的在身上摸來摸去,然后故作驚訝道:“糟糕,我的票不見了!”
不少乘客嗤之以鼻:“剛才怎么都不肯拿出來,現在不得不拿,就說票不見了,明顯就是在說謊!”
“我可是第一次看見沒有車票還這么囂張的人,誣蔑這個占她孫子的座位,污蔑那個欺負她祖孫兩個,她卻是逃票上的車!”
乘務員冷冷道:“我不管你車票是真不見了還是假不見了,只要拿不出車票就做逃票處理。
你看你是現在就把票給補上,還是跟乘警走一趟?”
楚云生怕那個老太太不知道乘警是什么,解釋道:“老太太,乘警就是列車上的公安哦,你要掂量掂量要不要跟乘警走。”
這個年代的百姓都怕跟公安打交道。
那個老太太一聽傻了眼,堅決不肯跟乘警走,但是也不愿意補車票。
痛哭流涕的對乘務員道:“同志,我兒子媳婦全都死了,我一個老太婆拖著一個孫子,日子艱難。
因為過不下去了,就想帶著孫子投奔我閨女。
沒錢買票才逃票的,求求你可憐可憐我祖孫兩個,放過我這一次吧。”
乘務員義正言辭:“困難不能成為你逃票的理由,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想,鐵路部門還怎么運轉?”
眾人也都紛紛譴責那個老太太,老太太卻還要強詞奪理。
乘務員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多少耐心了:“我不聽你那些解釋,你就說你是補票還是跟乘警走?”
最后那個老太太只得哭喪著臉補了票。
乘務員走了,這節車廂也安靜了下來,楚云也繼續看書。
卻聽那個小男孩不解的問那個老太太:“奶奶,我爸爸媽媽明明好好的,你咋說他們死了?
剛才不是我爸送我們從鐵軌那里上的站臺嗎?”
從鐵軌那里上的站臺,這不是鉆空子逃票嗎?
眾人紛紛向那個老太太投來鄙夷的目光,為了不補票,連兒子媳婦已故的謊話都編得出來,實在是太不要臉了!
那個老太太有些尷尬,打了孫子幾下:“不說話誰會把你當啞巴!”
孫子嬌生慣養,挨了幾下打,哭得地動山搖。
楚云厭惡的皺了皺眉,忽然背后傳來老太太驚慌失措的叫聲:“呀!死人啦!死人啦!”
她孫子的哭聲戛然而止。
楚云連忙回頭,看見那對祖孫兩離開座位,驚恐地看著靠窗的方向。
有不少乘客也慌張的喊:“有人暈倒了!”
楚云站起來往后看,這才看見和她交換座位的那個大塊頭倒在座位上,身體挺的筆直。
她眉頭一皺,就要去查看那個大塊頭究竟怎么了,就見他忽然口吐白沬,抽搐起五小。
楚云心里暗叫:不好,這家伙可能有癲癇病!
癲癇病發作起來,會出現舌后綴,如果嘔吐物嗆入氣管,導致呼吸道窒息,是會出人命的。
救人要緊,楚云顧不了許多,直接從椅背翻到了后面,見大塊頭面色青紫,口吐血沫,瞳孔散大。
很明顯舌頭已經咬傷,而且還有可能血或者痰嗆入了氣管,不然面色不會紫脹。
楚云根據書上的急救知識,奮力把他翻過來,讓他背朝上,頭朝下,然后狠擊他的背部,只聽得大塊頭用力咳嗽了幾聲,然后是粗重的喘息聲。
楚云判斷,大塊頭氣管里的嘔吐應該咳了出來,這才把他翻面,仰躺在座位上,然后將頭歪到一邊,以防他再次被自己的嘔吐物給嗆到而引起窒息。
眾人見大塊頭沒事了,這才松了口氣。
那對祖孫倆不敢回座位上坐下,可憐巴巴的想和楚云換位置,楚云點頭答應了。
雖然祖孫倆很討人厭,但畢竟一老一小,讓他們長時間站著,身體吃不消。
癲癇病發作,來也快去也快,五分鐘之后,大塊頭便恢復了正常,只是頭痛欲裂。
又過了大概半個小時,才徹底緩過勁來,一臉劫后余生的慶幸,感激的對楚云道:“剛才多虧了你,不然我就交待在這里了。”
剛才嘔吐物掉到氣管里,他可是真真切切體會了一把瀕臨死亡的感覺。
楚云擺擺手:“別謝我,謝你自己吧,如果不是你自己超強的求生欲,拼命把氣管里的東西給咳出來,誰都救不了你。”
那個大塊頭見楚云明明救了自己卻不攬功,對她印象很好:“我的命是不是你救回來的我自己心里最有數,告訴我你學校名稱,我要給你們學校寫一封表揚信。”
楚云撫了撫額:“呃……我已經上班了。”
她這身打扮應該不會讓人誤會她是學生吧,再說學生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坐在教室里學習嗎,怎么會坐在火車上?
這家伙是不是腦子還沒完全清醒?
這下輪到大塊頭吃驚的瞪圓了眼睛:“你已經上班了?”
“嗯。”楚云點了點頭。
“那就把你的工作地址告訴我,這封表揚信我寫定了。”
楚云想了想,很靦腆的把自己的工作地址告訴了他,白蓮了一回:“其實吧,舉手之勞而已,你真的不必寫表揚信。”
說是這么說,內心還是渴望這個大塊頭給他她寫表揚信的。
在這個榮譽至上的年代,一封表揚信會給她帶來不少好處。
“什么舉手之勞,明明就是救命之恩!”大塊頭很不滿的糾正道。
楚云問他:“你知道你得的是什么病嗎?”
“知道啊,不就羊癲瘋嗎?”大塊頭明顯沒有把這病當一回事。
“發病頻繁嗎?”
大塊頭搖了搖頭:“不頻繁,有時候一年都不發一次。”
楚云覺得有必要讓他引起重視:“這種病發作起來有一定的危險性,會危及生命,我覺得你還是去醫院看看的好。”
自從大塊頭小時候得了這個病,從來就沒有去醫院看過。
因為這個病發作起來,只幾分鐘就結束了,不發病的時候跟正常人一模一樣,誰會把這病當病!
可是這次發病有些嚇人,他也決定去醫院系統檢查一下,讓醫生給治治,因此鄭重的點了點頭。
楚云見他沒事了,這才繼續看書。
半個小時之后,火車抵達了湘市站,楚云拿好自己的東西下了車。
她前世出門旅游的機會不多,僅有的幾次旅游是跟家人在一起,被照顧的很好。
現在獨自來到陌生的地方,一時有點找不著北。
不過她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打算找一家國營旅社安頓下來。
每天有兩塊錢的出差補助,楚云不會委屈自己,找了一家不錯的,收費偏高的國營旅社住了下來。
那時已經下午三點多了,楚云在房間里學習了兩個小時,這才合上書本找飯館吃飯。
既然來到湘市,肯定要吃湘市的特色菜,楚云點了當地兩道名菜——剁椒魚頭和辣子雞。
雖然這兩道菜不是最有名的菜,可是那道最有名氣的臘味三寶,光看名字她就有點吃不下,覺得太油膩了,所以沒敢點。
她點的這兩道菜都很合她的心意,美中不足就是分量太足了,她一個人吃不了。
拼命往肚子里撐,兩樣菜也只吃了一半。
雖然浪費可恥,可是楚云無可奈何,又不是在江城,可以打包回去給弟弟妹妹吃。
離開那家國營小飯點時,楚云無意中回了一下頭,看見收拾她那個桌子的服務員,把她沒吃完的兩道菜倒進了自己的飯盒里。
楚云怕那個服務員難堪,連忙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
怪只怪這個年代的人們太窮了,一個月很難吃到一兩頓肉,所以看見葷菜舍不得扔,倒到自己的飯盒,帶回去和家人分享。
雖然已經來到了湘市,可是楚云沒有急著跑鄉下去收購糧食。
她只打算在鄉下收購一千斤糧食,然后在空間里買兩千斤。
如果一來就去收購,那明天收購了后天就回去了,會不會讓領導覺得她運氣好,完成任務太容易了?
她得表現出她完成這趟任務不容易,盡了好大的力才完成的。
而且她也怕回去的太早,曹科長手下只有她這一個兵,那不是什么事都該她做?
還不如在旅館里多待兩天,好好學習。
楚云一連在旅館里待了三天,除了中飯午飯出去覓食,其余時間全都在房間里自學。
早餐則是吃的泡面加火腿腸。
很久沒有吃泡面了,一連三天把泡面當早餐,這才解了她的相思之苦。
從到達湘市的那一天算起,到今天,已經過去了四天。
第五天早上,起床梳洗完畢之后,泡了一碗泡面吃了,楚云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用意念進入淘多多頁面。
打算在里面買兩根這個年代非常難買到的塑料發箍,用來討好前臺的兩個服務員小姐姐,向她們打聽周邊哪個縣城最富庶,最容易買到糧食,這樣才能事半功倍。
她剛一進入淘多多頁面,就發現有好幾個陌生的顧客留言,問她那些小人書和連環畫怎么賣。
那些東西因為沒有整理好,所以她還沒來得及定價。
便跟那幾個顧客回復,她今天晚上如果有時間,就把這些圖書全都整理好,定價銷售,讓他們明天再來買。
那幾個顧客很快就回復了一個“好”字。
楚云這才開始搜索挑選塑料發箍。
買了一根大紅、一根粉紅的發箍,一共才只花了三塊錢,真便宜。
買好發箍,楚云又搜索賣大米的網店,挑中一家賣湘地產大米的網店,問她三千斤大米批發價是什么價。
雖然在外面買一千斤大米,只用在空間買兩千斤大米就能完成任務。
可是超額完成任,能讓領導們認可她的努力和能力,所以臨時改為買三千斤。
那個店主很會做生意,告訴她三千斤的批發價,然后話風一轉:“買的越多,價格就越有優惠喲,親。”
也不等楚云反應,就繼續發來消息:“五千斤起步,批發價是一塊八,如果一萬斤起步批,發價是一塊六。”
一斤便宜兩毛錢,五千斤就能節約一千塊,不是個小數目,至少能買不少牛奶喝。
自己賣票據,收入有一萬多,又不是買不起五千斤的糧食。
楚云想了想,訂了五千斤的糧食,請店主這幾天隨時在線,她隨時付錢提貨。
店主給她發了個OK的表情。
定下這五千斤糧食,楚云很是安心,即便她在外面連一粒糧食都買不來,有這五千斤糧食也能漂亮的交差。
背著陸明軒給她買的那個黑白相間的人造革包包,手上提著行李袋,來到了前臺。
交了鑰匙之后,拿出那兩根塑料發箍,送給那兩個服務員小姐姐。
兩個服務員又是驚喜又是難以置信的問:“真的是送給我們的嗎?”
楚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她的腦袋上戴著陸明軒給她買的那根紅色塑料發箍。
“你看我都有一根了,這兩根當然是送給你們的,我要那么多根發箍干嘛?”
那兩個服務員這才歡天喜地的各拿了一根發箍,對楚云連連說著謝謝。
這種發箍在她們湘市的市面上根本就買不到,聽說非要去京城或者海城才買得到。
楚云搖了搖頭:“你們不用謝我的,我送你們發箍,是想讓你們幫我一個小忙。”
兩個服務員全都是一臉“天下果然沒有白吃的午餐的表情”,問:“你想讓我們幫你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