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明請的是政治部攝影技術最好的宣傳民警,韓昕先是按人家的要求,站在一張綠布前,跟友情客串的培訓中心民警敬禮、握手。
然后在人家的要求下,去培訓中心的大會議室拍。
擺各種擺po色,從各個角度拍。
直到人家把拍好的照片精修了一下,打包壓縮發給程文明,程文明再轉發給南云方面,等南云方面確認“素材”沒問題,韓昕才不用再做模特。
“胸徽和警號留著吧,就當作紀念。”
“程支,我們陳老板跟您說什么?”
“不該打聽的別打聽。”
“跟我有關系,我怎么就不能打聽了。”
程文明走進辦公室,不耐煩地說:“你是當事人,當事人要避嫌,作為一個老黨員老同志,你不會連這些都不知道吧。”
韓昕帶上門,急切地說:“程支,我是辦案人,不是什么當事人!”
程文明掏出千年不換的紅塔山,抬頭道:“曾經是辦案人,但現在是當事人。不許再打聽,也不許給老部隊打電話,這是紀律。”
“我給老戰友打個電話都不行?”
“你打個試試,看你們老部隊的老領導和戰友會不會接。”
想到女友昨晚說的那件事,韓昕苦笑著問:“這么說就是因為這件事,刑警支隊才打算把我女朋友從陵海分局借調過來的?”
這事沒法解釋,程文明也懶得解釋:“哪來這么多問題,你不是很忙嗎,照已經拍好了,早點回去吧。”
“程支……”
“你不用下班,我還要回家呢,難道想讓我請你吃晚飯?”
“好吧,謝謝程支關心。”
“走吧,平時注意點。”
“明白。”
打發走韓昕,程文明的手機就響了。
剛劃開通話鍵,就聽見新康邊境管理支隊偵查隊情報參謀呂向陽在電話里說:“程支,有件事差點忘了提醒您,嫌疑人很可能會打著報案或找人的幌子,給你們打電話,確認韓昕到底在哪兒。”
“知道了,我這就跟陵海分局和禁毒支隊交代。”
“見過韓昕、知道韓昕的可能不止這兩個單位吧。”
“仔細想想,聽說過他的人真不少,我們濱江禁毒系統幾乎個個知道他。”
“全打下招呼吧,那個老混蛋非常狡猾,過去三天,他已經通過這方式打電話試探過我們支隊的三個大隊、兩個邊境派出所和地方公安局。”
程文明頭一次遇上這樣的嫌疑人,緊鎖著眉頭問:“你們那邊沒露餡吧。”
呂向陽用肯定的語氣說:“我們這邊沒有,因為我們這邊平時就比較注重這方面的防范。”
“既然是打電話試探的,那有沒有鎖定他的位置?”
“我們查詢過,幾個電話是從境外打進來的,也就是說他現在有同伙了,正在用跨境販毒的方式尋找韓昕。”
“有沒有查詢到已經掌握的這個手機號的通話記錄?”
“第一時間就查詢了,不過想通過這條線追蹤其下落很難,因為我們能想到的他一樣能想到。”
“這么說他是通過其它方式與境外的同伙聯系的?”
“嗯,可能境外的同伙有第二部專門用于跟他聯系的手機,或者通過網絡跟境外聯系。”
“從吃了上頓沒下頓,到有了同伙,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卷走的那十幾公斤冰毒已經套現了?”
“有這個可能,并且可能性極大。”
相比窮兇極惡的嫌疑人,手里有錢的嫌疑人更難對付。
程文明摸摸嘴角,沒有再問。
韓昕雖然不知道老部隊領導到底跟程文明說過什么,也不知道老部隊的領導和戰友們到底掌握了多少那個老混蛋的情況,但能斷定那個老混蛋偷渡入境了,不然程文明不會如此緊張。
干了這么多年緝毒,他并不害怕毒販。
但這件事卻讓他很郁悶,因為這件事不早點解決,今后別想安生。
主動暴露身份,把那個老混蛋釣出來,這是下下策。
何況程文明不會無緣無故讓拍那些照片,甚至能想象到老部隊正在想通過這種方式引蛇出洞……
回支隊這一路上,韓昕思前想后,赫然發現唯一能做的好像只有等待。
正渾渾噩噩,正準備下班回家的江大姐,迎上來問:“小韓,快六點了,你怎么又回來了。”
“肖支呢,專案指揮部設在哪兒?”
“你是情報中隊長,又不是辦案隊長,你的任務是負責踹門、破防,為辦案民警打開突破口。”
“江大姐,您是說……”
想到支隊領導的交代,江大姐拍拍他胳膊:“案子是辦不完的,再說你前幾天連續作戰都沒好好休息過,先回家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韓昕苦著臉道:“大家都在忙,就我一個人休息,不太好吧。”
“我不也照樣休息嘛,如果專案組那邊人手不夠,肖支肯定會叫你的。”
“我就這么下班?”
“我們支隊晚上又不用留人值班,不下班做什么。”
“好吧,江大姐再見。”
與此同時,陵海分局各科所隊剛接到了上級的緊急通知,要求各單位遇到有人打電話報案或求助,只要問起哪個禁毒民警的一律回復沒這個人。
同時給出了一份名單,其中包括已經調走了的張宇航、韓昕,以及現任禁毒大隊副大隊長劉海鵬、三級警長余錦澤和指導員藍豆豆。
周科洪不明所以,一看到通知就撥通了范子瑜的電話。
“老范,通知你看了沒有,禁毒民警又不是緝毒民警,這有什么好保密的?再說張局、劉大和豆豆姐三天兩頭搞活動,隔三差五上電視,誰不知道他們,這個密保的住嗎?”
已正式調到2.0版反電詐中心的范子瑜是知情人之一,一看到通知就意識到張宇航也好,劉海鵬和藍豆豆也罷,他們幾個全是陪跑的。
局里真正想保護的是韓坑!
“可能上級覺得禁毒工作很危險,既然發了通知就執行吧。”
“禁毒能有多危險,我們又沒偵辦過毒品,也不是沒抓過毒販。”
“不說了,我正忙著呢。”
“好好好,你是大忙人。”
如果毒販沒危及到韓坑的人身安全,上級絕不會發這個通知……
作為“護坑小組”的主要成員,范子瑜覺得不能光顧著反電詐,站起身不動聲色走出辦公區,撥通了李亦軍的電話。
“小李,你在哪兒,有沒有看到通知?”
“看到了,我正在去如意小區的路上,打算請小區的保安隊長幫著留意。明天一早還要去趟小區北門的陵海社區警務室,請社區輔警發動兼職網格員,也就是小區里的樓棟長幫著留意。”
“差點忘了,他現在是你表哥,你是他表妹夫。”
“這是工作好不好,就算不是我表哥,我一樣要搞好安全防范。”
“行,小區那邊就交給你了。”
范子瑜回頭看看身后,接著道:“我現在的反電詐中心的人,不能公然‘干私活’。你幫我問問楊教,看能不能跟指揮中心要下各治安卡口拍攝的進入陵海人員照片。”
李亦軍笑道:“這應該沒問題。”
“要到之后每天打包發給我,我利用業余時間比對。”
“謝謝啊。”
“這有什么好謝,這一樣是我的工作,你那個坑貨表哥要是出點什么事,我日子也不會好過。”
“他不會出事的,他只會讓別人出事。”
“這倒是,先掛了。”
黎杜旺看到通知之后的心情,跟范子瑜、李亦軍截然不同,第一反應是會不會跟上次去問馬璐璐班有關。
這件事不搞清楚,不只是心里不踏實,恐怕連覺都睡不著。
雖然很討厭楊彪悍,但還是硬著頭皮撥通了楊彪悍的電話。
“老楊,局里剛下發的通知你看了嗎?”
“剛看到,怎么了?”
“這么嚴重啊,是不是通緝令上的那個老混蛋,跑我們濱江來了。”
作為“護坑小組”在陵海的主要負責人,楊千里早在半小時前就接到了程文明的通報,看著分局剛下發的通知說:“沒有證據顯示他來了,但防范不能松懈。”
“明白了,城東你放心,出了問題我負責!”
“如果其它地方出了問題,你一樣跑不掉。”
“這么說我要拜托你……”
楊千里聽出他是真怕了,連忙道:“老黎,我是嚇唬你,跟你開玩笑呢。沒那么夸張,只要平時注意點就行。”
黎杜旺抬頭看著剛跑上樓,正欲言又止的聶廣俊,苦笑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你膽子什么時候變這么小了,這還是我認識的老黎嗎?”
“這是第四次了,自從遇上韓坑,我就沒個好,換作你試試。”
“想想還真是,你心理素質算好的,換作別人早崩潰了,話說我也被他坑的不輕。”
“不說這些了,說出去人家笑話,看在幾十年同事的份上,有什么消息及時給兄弟提個醒。”
“放心吧,我們什么關系,你要是被擼了,我跟誰唱對臺戲去!”
“這話說在點子上,牡丹雖好終須綠葉扶持,沒我們這幫塑料兄弟襯托,你彪悍的起來嗎?”
“越說越扯,我怎么彪悍了,我彪悍的起來嗎?張宇航才是真彪悍,一年內連升幾級,都已經做上副局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