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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楊千里把兩個嫌疑人送到辦案中心,步行回到刑警大隊。
抓捕這種事本來不需要他這個教導員親自出馬的,但這個案子的情況比較特殊,他不親自去一趟不太好。
走進院子,正感慨做刑警也要交朋友,不然哪有線索來源,黃大夾著包推開防盜門,看樣子要出去辦事。
“老楊,聽說你出去抓人了,抓到沒有?”
“抓到了,抓了兩個監守自盜的內鬼,游耀星正在辦案中心審呢。”
黃大下意識問:“內鬼?”
楊千里掏出香煙,解釋道:“德興集團你應該聽說過,我是上半年偵辦把陳國平拉下水的那個涉黑團伙時,認識德興集團王總的。他當時是受害人,我找他了解過情況、取過證。
沒想到他一直留著我的號碼,前幾天發現廠里的一些邊角料,就是加工剩下來的十幾噸廢銅不見了,于是想到了我,給我打電話。我和耀星過去調看了下監控,發現是他們廠里的兩個工人干的。”
“十幾噸廢銅?”
“不是一次拉出去賣的,那兩個臭小子是螞蟻搬家,今天偷點,明天偷點,就這么一點一點,把十幾噸廢銅偷出去賣了。”
半天時間破獲一起盜竊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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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千里心情不錯,又笑道:“我上網查了下,黃銅邊料三萬多一噸,也就是這個案子雖然不復雜,但涉案金額可不小,初步估計有五六十萬。”
前幾年抓獲的大多是偷電動車、偷手機的小賊,現在“競爭”太激烈,群眾發生失竊又大多會去派出所保安,刑警大隊連偷電動車、偷手機的小賊都沒什么機會抓。
能偵破一起涉案金額五六十萬的盜竊案,還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黃大禁不住笑了,走到車邊突然想起件事:“老楊,張宇航調走了,政委和徐主任上午去禁毒大隊宣布的任免,局辦公室中午發的通知。”
“他一個禁毒大隊長,能調到哪兒去?”
“高升了,思崗公安局黨委委員、副局長!文件上沒說,我是看到通知文件打電話問老余才知道的。”
張宇航居然能去思崗做副局長……
本來挺高興的楊千里心里突然有些酸溜溜的,彈著煙灰說:“他提副科才半年,從中隊長到副大隊長、大隊長,再到副局長,滿打滿算也沒一年。”
“他這叫厚積薄發,今年升的是快,但前些年幾乎沒動過。”
“那誰接替他擔任大隊長?”
“劉海鵬提副大隊長,主持大隊工作。”
“沒任命新的大隊長,也沒有教導員?”
“沒有,現在就剩劉海鵬,老余和藍豆豆三個人。”
老部下能高升,黃大不但不妒忌,而且打心眼里替張宇航和劉海鵬高興。
何況他對老搭檔余錦澤本就心存愧疚,想到禁毒大隊既沒大隊長也沒教導員,對老搭檔真是一件好事。
如果不出意外,等處分期滿,老搭檔就能順勢復出。
人家越混越好,自己卻越混越慘,堂堂的刑警大隊教導員,竟混到了為破獲一起小小的盜竊案而高興,楊千里心里真有些不是滋味兒。
但想到十幾年的“死對頭”黎杜旺和聶廣俊,楊千里心里突然平衡了許多,不禁掏出手機,撥通了黎杜旺的電話。
“老黎,我楊千里,聽說張宇航高升了,以后見著要尊稱張局!”
“他高升你應該打電話恭喜他,給我打什么電話?”
“我以為你不知道,專門打電話告訴你的,別好心當做驢肝肺。”
黎杜旺豈能不知道他沒安好心,不耐煩地說:“我正忙著呢,沒什么事掛了。”
“等等,我有事!”
楊千里一邊跟黃大揮手再見,一邊笑道:“張宇航高升了,但禁毒大隊聯合我們兩家找的那個隱性人員還沒找到呢。你不是說局領導下了死命令嘛,眼看快一個星期了,你說這事怎么辦。”
“排查外來人員,收集尿液檢測,以檢查消防為由進入辦公區、廠區和生活區地毯式搜查。除了沒組織全員接收毛發檢測,該做的能做的我們全做了,找不到能有什么辦法。”
“聽說現在是劉海鵬主持工作,他是怎么說的?”
“他一樣沒辦法,只能先收兵,你們大隊的小李,我讓他回去了。”
楊千里不想就這么放過黎杜旺,沉吟道:“這就收兵,找不到人沒法兒跟局領導交代!”
黎杜旺對楊彪悍從來就沒過好感,被楊彪悍當作嫌疑人詢問過之后,更是恨的牙癢癢。
見他不依不饒,氣呼呼地問:“彪悍兄,你是不是見張宇航高升了心里不痛快,想在我這兒找點心理平衡?不是我說你,做人要厚道。你要是有張宇航三分厚道,你也早高升了。”
“說什么呢,想哪兒去,還彪悍兄。”
“說的就是你,不服氣?”
“我在跟你說工作。”
“行,你說吧。”
楊千里拉開防盜門,一邊上樓,一邊語重心長:“老黎,張宇航高升了,劉海鵬現在雖然是具體負責人,但在局領導眼里他們大隊就三個民警,我們兩家加起來多少人,如果因為找不到隱性吸毒人員不高興,板子只會打到我們兩家身上。”
楊彪悍雖然不懷好意,但這句話倒是有幾分道理。
黎杜旺悻悻地問:“那你說怎么找?”
楊千里心想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憋著笑說:“我認識解鈴還須系鈴人,誰把情報轉給禁毒大隊的,我們就找誰。”
“韓坑!”
“他的鼻子比警犬都靈,查找吸毒人員這種事只有找他。我知道你開不了口,這事交給我,不管怎么說他在我手下也干過幾天,這個面子他必須給。”
“楊彪悍,你是故意惡心我!”
“我怎么就惡心你了,我是在跟你談工作……”
話沒說完,對方已經掛了。
聽著手機里嘟嘟嘟的忙音,楊千里心里舒服多了。
與此同時,韓昕正坐在禁毒支隊的辦公室里,研究過去幾天各區縣的戰果。
徐浩然和他們老單位的同事,不但成功抓獲直播吸毒的“濱江包哥”,并且順藤摸瓜抓獲四個小毒販。
這個團伙的毒品來自東廣,徐浩然昨晚和崇港分局刑警大隊的人坐飛機過去的,能不能順利抓獲上家,就看今明兩天。
長州分局根據群眾舉報的線索,查獲一個濫用藥物的大學生,分局刑警大隊禁毒中隊已順藤摸瓜查處了違規銷售管制藥品的藥店。
侯文聯合他們老單位同事找到了群眾舉報的那個海淘店,繳獲三盒含有大麻成分的巧克力……
總的來說,除了陵海沒什么動靜,另外六個區縣多多少少都有點收獲。
江大姐走過來看了一眼統計材料,坐下笑道:“小韓,你們老單位可以啊,截止今天中午,一條涉及他們轄區的舉報都沒有。”
之前沒有,接下來更不可能有。
劉海鵬和藍豆豆已經發布了同樣的公告,別說群眾沒這方面的線索,就算有也不會打支隊的電話舉報。
不過這種小動作,這種截胡的事,要幫老單位保密,韓昕只能微微笑了笑。
江大姐不明所以,接著道:“今天早上,楊局聽‘風暴一號’專項行動的匯報,還表揚過陵海。說一個舉報都沒有,證明陵海的禁毒工作開展的好。”
“是嗎?”
“好就是好,你們老單位的成績有目共睹,用不著謙虛。”
江大姐捧著茶杯,笑道:“匯報材料不能等到行動結束時再整理,我上午給豆豆打個電話,讓她準備一份材料,她一會兒就發過來了。不看不知道,看完才知道能取得這樣的成績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韓昕好奇地問。
“因為各項工作他們早就做過了,比如上半年對藥店藥房進行過兩次大檢查,期間連你都進行過一次暗訪。易制毒化學品管理方面,他們檢查過,你也挨家檢查過。宣傳教育更厲害,線上線下結合,活動一場接著一場!”
“江大姐,您對我們老單位的評價真高。”
“不是評價高,是他們確實干得不錯,好多方面都走在我們支隊前面。”
那是因為張宇航會來事。
現在張宇航走了,劉海鵬能不能玩得轉,韓昕心里真沒底。
就在他為劉海鵬能不能順利度過分局黨委給的“考察期”,能不能順利由副大隊長轉正之時,侯文突然打來電話。
“韓隊,管泰榮有動靜了!”
“什么動靜?”
“今天有人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可能看到了我們征集毒品案件線索的公告,提醒他這段時間注意點。”
通過幾天的跟蹤監視,已經確認管泰榮不但吸毒,而且販毒!
他以為銷售煙酒為掩護,把毒品販賣給在興東做生意的浙省老鄉,其中有好幾個富二代,他甚至參加過一次那些富二代的“溜冰派對”。
值得一提的是,參加那個派對的“冰妹”,都是接到電話之后從東海甚至首都“打飛的”來的。
陪吸陪玩一晚,賺兩三萬!
之前唯一沒搞清楚的,就是管泰榮的毒品是從哪兒來的。
韓昕一下子來了精神,低聲問:“誰給他打電話的,查清楚了嗎?”
這是突破性進展,侯文激動地問:“號碼掌握了,但肯定是用他人身份辦理的手機號。聽口音有點像東海人,可以確定不是蔣正飛。”
“能不能鎖定位置?”
“只查詢到是從東海市寶善區撥打的,打完之后就關機了,很可能連手機卡都已經被取出來了,現在很難鎖定其位置。”
這個是專業毒販……
韓昕想了想,低聲問:“你們老單位領導是什么意思?”
侯文回頭看了一眼專案組辦公室,苦笑道:“任大說尊重我們的意見。”
總這么盯下去,辦案人員很累。
韓昕能理解興東公安局領導想收網的迫切心情,沉吟道:“我這就向肖支匯報,我覺得還是暫時不收網的好,不但不能急著收網,還要組織力量盯住那幾個‘冰妹’。
因為她們只是來陪吸,并沒有帶毒品過來。她們如果去其它地方,陪其他人‘溜冰’,這對我們而言就是一個擴大戰果的機會。”
侯文不但早就考慮過,事實上過去幾天承擔了很大壓力。
尤其那天晚上,幾個富二代和管泰榮兩口子聚眾吸毒,老單位領導和同事都想抓,他只能咬著牙堅持按兵不動。
有現行不抓,這個決定真不容易做。
見韓昕認同當時不采取行動的決定,侯文很高興。
可想到要去盯那些“冰妹”,他苦著道:“韓隊,那幾個‘冰妹’居無定所,天南海北的飛,怎么盯啊,要花多少經費?”
“盯幾個失足女有什么難的,至于經費,那是領導的事。”
“肖支能同意嗎?”
“放心,肯定會同意的,話說我發現那幾個‘冰妹’的價值,可能與管泰榮的價值相當。她們一定不會讓我們失望的,我相信她們肯定能帶著我們,找到更多吸毒人員,甚至更多毒販。”
“明白,我等你消息。”
“好,我先向肖支匯報。”
不出韓昕所料,正在市局開會的肖云波,聽完匯報不但同意了組織力量盯那些“冰妹”的提議,而且跟一起參加會議的唐支商量聯合偵辦。
刑警支隊有的是經驗豐富的刑警!
禁毒支隊吃不下,刑警支隊完全沒問題。
他們二人一起向局領導匯報,局領導當即要求從兩個支隊及興東公安局抽調警力,成立10.28專案組。
楊局親自兼任組長,肖支、唐支兼任副組長。
韓昕本以為能加入專案組,總算可以參與偵辦一起有點挑戰性的毒案,卻被肖支要求帶上警服去警官培訓中心拍照。
至于拍什么照,為什么拍照,肖支沒說。
韓昕一頭霧水,趕到培訓中心一見著程文明,就急切地問:“程支,您這是做什么?”
程文明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南云的警徽和南云的警號,遞到他面前:“趕緊去換警服,警銜不用換,但警徽和警號要換。”
看到南云的警徽警徽,韓昕醍醐灌頂般明白過來:“程支,是不是那個老混蛋入境了,我們陳老板想搞出點動靜,看看他會不會自投羅網?”
“哪來這么多問題,讓你換就趕緊換,服從命令聽指揮。”
“沒用的,那個老混蛋狡猾的很,就算看到有我照片的新聞,也不會上這個當。”
“不試試怎么知道,趕緊的。”
“好吧,我聽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