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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局六樓,局長辦公室。
剛參加完會議回來的張文遠,終于可以坐下來看看關于2.12案的新聞報道。
“濱江禁毒”、“濱江公安”、“陵海發布”、“陵海微警務”和“陵海禁毒”今天上午都推送了。
內容都差不多,破獲一起特大制造販賣毒品案件,抓獲嫌疑人三十六名,繳獲管制藥品地芬諾酯六十多萬顆、冰毒十六點七克、搖頭丸三十二顆、美沙酮一千三百余克、三唑侖七克,扣押毒資四百余萬元……
唯一不同的是宣傳的側重點。
比如市區兩級禁毒委的公眾號,主要強調春節期間的禁毒專項行動,市局和分局強調的則是2.12案本身;
又比如市局宣傳的是禁毒支隊聯合陵海分局,而分局宣傳的是陵海分局聯合禁毒支隊,同時組織刑警大隊、經偵大隊、網安大隊和城南、城東、城北、城西派出所,出動上百名警力等等。
不管怎么宣傳都是成績,分局能破獲這種規模的毒品案件實屬不易。
張文遠正準備轉發個朋友圈,市局禁毒支隊長肖云波突然打來電話。
“肖支,有什么指示,是不是提醒我看2.12案報道。”
“張區長,我哪敢指示你,再說報道有什么好看的。”
“到底有什么事。”
“跟2.12案也有點關系,張區長,你們前幾天不是組織新民警去警官培訓中心參加過實彈射擊考核嗎,程文明見韓昕槍打得不錯,就調看參加考核的人員名單,發現韓昕是你們分局的禁毒民警。”
程文明以前很厲害,為破一起命案“千里走單騎”,在參與偵辦一起特大爆炸案時,舍身救人差點連命都丟了。
在擔任刑警支隊正科級偵查員、刑警支隊副支隊長期間,組織偵辦過好多大案要案。
但他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當年那些很難破的案子,擱現在派出所的辦案民警就能搞定。
英雄無用武之地,他自己一樣覺得跟不上時代,主動申請退居二線。
現在是警官培訓中心的二級高級警長,沒有行政職務,也不需要他負責具體工作。
可以說他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像他這樣的“神探”已經退出了歷史舞臺。
肖云波如果不提,張文遠都想不起來有這么個人。
“程瘋子是不是說什么了?”
“他沒跟我說什么,但他跟任大傻提過韓昕。任大傻一聽說韓昕是你們分局的禁毒民警,就聯想到了2.12案。居然給我打電話,想挖你墻角。”
“那你有沒有告訴他,你和關書記先找的是他們局長。他們局長不要,你們才想到把人往我這兒塞的?”
“告訴他了,他聽到之后真傻了。”
張文遠忍不住笑了,但想想又覺得有些遺憾,敲敲桌子:“肖支,你不應該告訴他的,他傻了有什么意思,他本來就是個大傻。”
肖云波笑問道:“張區長,你是說我應該答應他幫這個忙,讓他興沖沖去找顧區長,看看顧區長傻不傻眼?”
“本來就應該這樣,看老顧的笑話才有意思呢!”
“我當時沒想到,好好的一個機會就這么錯過了。”
“你說你,怎么關鍵時刻掉鏈子。”
“我接到任大傻電話時,光想著另一件事了。”
“什么事?”
“我那會兒的第一想法是任大傻怎么知道的。張區長,這件事真嚇了我一跳,真給我敲了個警鐘。”
張文遠意識到肖云波不是在開玩笑,而是在說正事!
之前答應幫著安排,主要考慮到小伙子是陵海人。
人家在邊境出生入死立了大功,家鄉不能不管。并且相比安排到其他單位,把他安排到分局要合適一些。
既然接受了他,那就要對他負責。
可讓他去警官培訓中心參加了一次實彈射擊考核就被程瘋子和任大傻盯上了,如果去其它地方呢?
張文遠覺得肖云波的話有一定道理,看著桌上的文件說:“我等會兒給政治處打個招呼,再給張宇航打個電話,兩年內不再安排他外出培訓,未經我同意不得安排他外出辦案。”
肖云波笑道:“我回頭也給他打個電話,讓他節假日最好不要離開陵海,一定要外出必須先請示。”
“這樣最好,工作生活都考慮到了。”
現在的辦案效率真高,這才過去一天,就已經申請查詢到了嫌疑人QQ所綁定的身份證和銀行賬號,甚至查詢到了嫌疑人的銀行流水。
韓昕一接到電話就匆匆趕到城南派出所,參加第二次案情分析會。
發貨人是林麗紅,QQ用戶是林麗紅,銀行卡也是林麗紅的。
昨天讓潘勁松通過語音商量買貨,聽著也是一個山城口音的女子,從現在掌握的線索上看,應該是同一個人。
可以說作為一個毒販,她一點都不專業,不過對公安機關而言這不是什么壞事。
對能否將其抓捕歸案,汪宗義充滿信心,抑揚頓挫地說:“昨晚語音時,她跟潘勁松說的很清楚,有錢就有貨,而且她前兩次都是在同一個快遞收發點發貨的。我們只要把握好時機,完全可以在她發貨時來個人贓俱獲。”
楊千里抬頭問:“抓到人之后呢?”
“就地審訊,只要有線索就順藤摸瓜往上打!”
“你們打算去幾個人?”
“去五個,我、韓隊、老王、小李,再從社區隊抽調一個女同志。”
汪宗義頓了頓,又補充道:“真要是能審出上家的線索,我們就不急著回來,先把林麗紅寄押在當地的看守所,騰出手趁熱打鐵去抓捕她的上家。”
楊千里沒急著表態,笑看向韓昕:“小韓,說說你的意見。”
“我認為山城那邊具有太多不確定性,現在說那些為時過早。”
“什么不確定性?”
韓昕拿起筆,對著筆錄抄下兩個日期,舉在手中分析道:“林麗紅說有錢就有貨,這一點通過前兩次發貨已經證實了,應該不會騙潘勁松。
但從第二次交易的從收款和發貨的日期,以及她的銀行流水上看,她做的應該是空手套白狼的買賣。”
楊千里臉色微變:“你是說她很可能是拿潘勁松的錢去買貨,然后再加價賣給潘勁松?”
韓昕拿起銀行流水單:“從流水上能看出,她的經濟狀況不怎么樣,余額大多時間只有幾十塊甚至幾塊。”
汪宗義不認為有什么不確定性,放下筆道:“這不是什么壞事,這有利于我們順藤摸瓜抓捕她的上家。”
韓昕笑道:“汪隊,從銀行流水上可以看出,這個賬戶應該是她常用的,不是專門用來收款的。并且現在可以確認她名下只有兩張銀行卡,另一張已經有好幾年沒用過了。
如果她沒用別人的銀行卡,沒用別人的身份證注冊微信和QQ賬號,那就意味著她之前購買毒品都是現金交易的,而她又那么有信心能買到貨,可見上家是一個她很熟悉的人,甚至是她身邊的人。”
楊千里點點頭:“貿然抓捕很容易打草驚蛇!”
汪宗義辦案習慣速戰速決,每次執行異地抓捕任務都是今天去,明天抓,最遲后天就回來。
聽韓昕這一說,突然發現不能總考慮經費,總想著省錢,舉一反三地問:
“韓隊,你說她的上家,會不會隱藏的很深。比如躲在暗處操控,安排專人送貨?”
“這種可能性比較大。”
“為什么。”
“因為販賣的是K粉,如果上家安排送貨人,搞各種防范,那這個投入和收益就不成正比了。”
韓昕想了想,接著道:“楊所,汪隊,還有一個情況我們要考慮到。”
“什么情況?”
“如果她女兒在她身邊,并且她的親人不愿意幫著撫養,到時候怎么辦?”
一直沒開口的王偉抬起頭:“真要是遇到這種情況就麻煩了,抓大人不能不管小孩,小孩才五歲,又不是孤兒,不符合進入福利院的條件,把孩子帶回來誰照應?”
韓昕無奈地說:“所以要做好讓她辦就地取保的準備。”
汪宗義苦著臉道:“就地取保,開什么玩笑,她是毒販啊!”
“那就把孩子帶回來。”
“帶回來也不現實,她家里不可能一個人沒有,我覺得沒人管孩子的可能性不大。”
你是沒怎么偵辦過毒案,想象不到那些女吸毒人員為逃避法律懲處會干出什么事……
韓昕不想解釋,也不想再“嚇唬”他,干脆換了個話題:“再就是我去不了,我是真走不開。”
楊千里急了:“小韓,你是偵辦專班的班長,誰都可以不去,你不能不去!”
韓昕正準備解釋,楊千里的手機突然響了。
“你們張大打來的。”
楊千里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趕緊接聽:“張大,我正在跟小韓商量去山城抓捕的事呢,啊……張區長剛親自下達的指示,好吧,我讓小韓接。”
跟張區長又有什么關系……
韓昕接過手機,茫然地問:“張大,我韓昕,什么指示?”
“小韓,張區長剛才親自給我打了個電話,明確表示不能把你當作一般的偵查員使用,要讓你這個專業緝毒民警發揮出作用。”
這是領導對禁毒工作的重視,張宇航很高興很激動,舉著手機繼續道:“張區長已經交代過指揮中心,以后只要有毒案線索或疑似涉及毒品的案件,你都要跟技術民警那樣第一時間出現場,未經他的允許不得外出辦案。”
“明白,堅決服從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