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前秦夏海上升明月
第一卷前秦夏海上升明月
都是……冤孽。
只要看完這人的生平,基本上就能明白此人為什么會成為叛軍的首領。
當初二世皇帝在永夜長城暴斃,帝國四分五裂,嬴晗日無力掌控大秦留在永夜長城上大量的邊境守軍,不少秦國長城上的守軍都留在了原來的崗位上,變成北魏的守軍,只有少量在前秦有權有勢的兵士得以回到前秦。
而這位周福將軍,本家在前秦本來就已經一無所有,自然就留在了長城沒有回國。
這樣的人,本來也不可能會效忠于北魏,只是會投靠西戎人這一點讓人意外。
倒也……算不上意外吧。
嬴抱月在得知云中君的真實身份是金家長子金云的時候就擔心會發生這種事,結果果然發生了。
金家當年在長城邊境的勢力不小,這也是為什么太祖皇帝后來非要置金家于死地的原因。
對周福而言,他的家族世代效忠金家,他是靠著金誠的賞識才出人頭地,現如今云中君是金家唯一的血脈,他效忠云中君也是理所應當。
“此人會反叛……也是情由所原。”
孟詩看著嬴抱月手中的卷軸,嘆了口氣。
“我不這么認為,”李梅娘淡淡道,“身為中原人卻引狼入室,為禍百姓,天理不容。”
“啪”的一聲,嬴抱月將卷軸合上。
“梅娘說的對。”
嬴抱月站起身來,將卷軸還給耶律華,“不管他有多少個人原因,他的身世有多悲慘,這都不是他為西戎人帶路的理由。”
這句話不僅是在說周福,也是在說云中君,也是在對她自己說。
“抱月?”
孟詩第一次在嬴抱月臉上看到如此近乎冷酷的神情。
“梅娘,云娘和多多他們沒事嗎?”嬴抱月問,“怎么不見流云樓和山海居的人?”
李梅娘目光有些復雜,她深吸一口氣,“至少和我分手的時候,他倆還沒事。”
在山海關城被攻破的時候,山海居和流云樓的人為了幫助城內的百姓逃難,死傷嚴重。錢伯方和萬流云雖然帶著剩下的人和銀蟬衛的人一起逃了出來,但為了照顧傷者,他們的腳步沒法很快。
但因為敵軍南下的速度極快,錢伯方和萬流云為了不拖累銀蟬衛的腳步,提出和她兵分兩路。
“山海居和流云樓里還有戰斗力的人都加入了銀蟬衛,多多和云娘帶著剩余傷者走了小路,說是會去尋找北魏境內別家山海居分號落腳。”
李梅娘低聲說道。
嬴抱月靜靜坐在桌邊沒有說話,李梅娘垂下眼簾,幾乎不敢看她。
她們誰都知道,萬流云等人是為了讓銀蟬衛盡快南下去援救洛陽城作出了犧牲。
帶著老弱病殘離開,這么一分開,就是生死未卜。
是她拋下了他們。
在那么兇險的境地下,她不僅棄他們于不顧,還帶走了所有精銳戰力。
在戰場上被上百人圍攻都沒有皺一下眉頭的梅花將軍第一次紅了眼眶,望著眼前坐在桌邊的少女,愧疚到哽咽,“抱月,我……”
然而嬴抱月只是抬了一下手,制止了李梅娘的請罪,“我知道,你也沒有辦法。”
她很清楚,做下這個決定的李梅娘才是最痛苦的。
嬴抱月站起身來,輕聲問道,“云娘她受傷了嗎?”
其實問出來的時候,她心里已經知道了答案。
如果沒有受傷,萬流云自己本身也是強大的修行者,不會不來援助洛陽。
李梅娘的眼睛更紅,她點了點頭。
整個書房里寂靜得可怕,孟詩坐立難安,眼里也滿是愧疚。
誰也不知道嬴抱月在想些什么,她只是扶著耶律華的桌案,面上看不出悲傷。
整個書房里的人都不敢說話,最終出聲是書房的主人。
“對了,昭華和春華去哪了?怎么不見這兩人?”耶律華皺眉,滿臉不解。
這兩人和嬴抱月一起出現似乎已經變成了約定俗成的事,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兩人都不在。
“昭華去了西戎,我讓他去聯絡趙光和策凌那邊,嘉樹則留在了阿房宮負責守衛。”
“西戎?”耶律華吃了一驚,“去了多久?還沒有消息嗎?”
“已經去了十幾天了,”嬴抱月道,“還沒有消息。”
“是嗎?”
耶律華不禁悄悄打量了她一眼,“你還好嗎?”
“怎么每個人都這么問?”嬴抱月笑起來,“我是離了他就不能做事了嗎?”
“那你接下來準備怎么辦?”耶律華問道,“是繼續北上嗎?孤可以調兵和前秦軍一起北上,收復長城。”
這樣也可以沿路去尋常錢伯方和李梅娘等人。
“不,”嬴抱月沉默片刻,“我要南下。”
書房里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我要去追擊那只叛軍,”嬴抱月道,“北上收復長城的事恐怕只能交給北魏軍了。”
“云中君和淳于夜并不在那支軍中,”耶律華皺眉,“南楚那邊應該有能力應對。”
“能將洛陽圍困到如此程度,還專門想要圍殺梅娘,那支軍隊內必然有云中君的人在指揮,”嬴抱月道,“別忘了,只要他們有那個意,這對父子隨時可以出現在任何地方。”
嬴抱月看向墻上的輿圖,“如果他們真的想要對南楚下手,那么這場戰斗會比洛陽更加慘烈。”
“為什么?真的有人會敢對南楚下手嗎?”
嬴抱月有些意外,她看向孟詩,“那件事你告訴他了沒有?”
孟詩愣了愣,搖頭,“還沒有。”
“什么事?”耶律華一頭霧水。
孟詩附耳過去,輕聲說了幾句話。
耶律華俊美的臉僵住,“太……太祖……”
嬴抱月直直他說下去,“那位一直視姬墨為最大的對手。如果是對戰南楚,他一定會做完全的打算。”
對于如今的長城內六國而言,只要打敗南楚這個最大的國家,那么中原基本上就淪陷了。
“梅娘,”嬴抱月看向李梅娘,“你做好準備和我回南楚了嗎?”
李梅娘愣住,臉上的神情一時間復雜得難以言說。
自從她當年逃婚離開南楚之后,就再也沒有回去過。
她閉目思考片刻,單膝跪地。
“末將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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