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前秦夏海上升明月
第一卷前秦夏海上升明月
“有空的時候回家看看,你娘和你表妹都很想你。”
姬墨淡漠的話語聲飄落在姬嘉樹耳邊,人影卻已經消失不見,仿佛這句話并不是他所留下的。
“爹?”
姬嘉樹呆呆注視著黑暗的虛空,一瞬間以為是自己產生了錯覺。
他轉頭看向一邊的嬴抱月,“抱月,剛剛……”
“我也聽見了,”嬴抱月也有些失神,姬墨并沒有傳音入密,她剛聽見的時候也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畢竟這樣的話實在不像是南楚國師會說的。
“你父親讓你回家看看,”嬴抱月看向姬嘉樹,目光十分復雜,“你過兩天回去一下吧。”
“我給你三天的假期。”
“可是……”姬嘉樹吃了一驚,不知該說些什么,“那國事……”
他雖沒有真的經歷過戰亂,但此時已經本能地感覺到了大戰即將到來的預兆。七年前戰亂之時他才八歲,卻已經記事,他記得那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如果姬嘉樹沒有猜錯,山海大陸即將經歷一場新的洗牌,最后的大決戰恐怕就要到來了。
作為前秦的國師,現在正是需要備戰的緊急時刻,朝堂內有很多事要他處理,他怎么能在這個時候回家省親呢?
“你很久沒有回家了,”嬴抱月看向月光下的貴陽城,“正好借此機會回去一趟,我也有一封信要你帶給南楚王和王妃。”
帶給姜元元和堇娘?
姬嘉樹想起那個分別了一段時間的老友,心里咯噔一聲。
他父親已經說了南楚的王軍愿意聽嬴抱月的號令,可嬴抱月還有事要和姜元元商議。
南楚是距離西戎最遠的國家,連南楚都已經要準備起來了嗎?
難道說這一次西戎人會越過長城,南下中原不成?
“孟詩,”嬴抱月看向一邊的北魏王妃,“陳子楚是不是在北魏軍中?”
孟詩點點頭,“他在邊關和你師兄一起抵御西戎人。”
“還有子寒,”嬴抱月看向慕容音,“子寒在西嶺雪山嗎?”
慕容音點點頭,“我原本安排他去巡守后遼長城了,但我離開后云首峰不能沒有人看守,所以他現在和花璃一起在云首峰。”
“那看來他不能離開了,”嬴抱月沉吟片刻,“孟詩,麻煩你傳令北魏軍中,讓陳子楚回南楚。”
孟詩點點頭,很快喚來北魏的信鴿,送出一封信。
姬嘉樹聽到嬴抱月接連提起陳子楚和陳子寒兩兄弟,已經意識到了嬴抱月在安排什么。
陳子楚和陳子寒當初都算是跟著嬴抱月離開南楚的,現在一個在北魏和許義山一起抵御西戎人,一個拜了山鬼為師,當了后遼人的徒弟。
他們兩兄弟雖然個性不同,但都擁有同一個父親,南楚大司馬陳巖。
“稷下學宮那邊,要安排嗎?”
姬嘉樹看了嬴抱月一眼,“要不干脆讓義山和子楚一起回去?”
“稷下學宮那邊的修行者足夠多了,”嬴抱月沉吟片刻,“師兄那邊,就看他自己的選擇吧。”
陳子楚那邊收到信,許義山也會同時得到消息。如果真的擔心稷下學宮那邊,許義山會自己選擇回去。
“也好,”姬嘉樹點頭。
即便西戎人真的南下,他也不覺得能打到稷下學宮那邊,除非西戎人想找死。
嬴抱月目光忽然又猶豫起來,“只是……”
“只是什么?”
“我擔心稷下學宮內部會不會有問題,”嬴抱月莫名覺得不安。
原本北寒閣和稷下學宮南北分禮,但北寒閣如今已經被瓦解,稷下學宮已是中原修行界僅剩的核心。
如果嬴帝真的想要從內部摧毀中原修行界,那么必然會從稷下學宮下手。
“如果稷下學宮內部有問題,誰回來都沒用,”慕容音忽然開口,淡淡道,“姬墨如果連稷下學宮都守不住,他這七年也白混了,誰都救不了南楚。”
嬴抱月一怔,“的確。”
“雖然我不想夸他,”慕容音面無表情,“他比許滄海還是要強的。”
嬴帝擅于玩弄人心,七年前的事許滄海和姬墨都遭了嬴帝的暗算,但姬墨并沒有被負罪感給擊垮,反而迅速穩定住了局面。
許滄海沒有經受住誘惑,接受了藥典、破境丹和林抱月的神魂。
這些東西絕對是嬴帝通過某種渠道給他的。
這些東西最終毀掉了許滄海和北寒閣,連他的妻兒都被卷入其中。
慕容音心里清楚,同樣的誘惑當年嬴帝肯定也提供給了姬墨,但姬墨頂住了誘惑。
在嬴帝心里,姬墨的優先級必然是要高于許滄海的。
可這么多年下來,姬墨并沒有陷入嬴帝的陷阱。
“姬墨對于那只老狐貍是有防備的,”慕容音道,“不要太小瞧了我們這些老家伙。”
“他有句話說的是對的,”她伸手摸了摸嬴抱月的頭,“嬴帝和你不是同輩,他不該是你要解決的對手。”
“你這丫頭,操心太過了,”慕容音揉亂嬴抱月的頭發,“我們這些老東西還沒死呢。
“你以為只有你是八人神?”
“師娘?”嬴抱月不安起來,“可是……”
“沒有可是,”慕容音收劍入鞘,“嬴帝不是你一個人的仇人,你休想自己對付他。”
“回你的朝堂吧,天快亮了,”她抬頭看向露出魚肚白的天空,“我也要回后遼了。”
“丫頭,你和我一起回去吧,”慕容音朝孟詩抬了抬下巴,“你一個北魏王妃,呆在前秦也不是個事。”
“可是……”孟詩遲疑道。
“南楚的軍隊已經準備好了,你北魏也該備戰了。雖然說你們一直在戰斗,但接下來這場戰斗可不一樣。”
慕容音瞇起雙眼,“你該回去清理一下門戶了。”
“清理門戶?”孟詩愣住,“什么意思?”
“西戎目前已經分裂,雖然追隨趙光的翟王不算多,但至少分走了一部分力量,”慕容音這話雖然是對著孟詩說,雙眼卻看著嬴抱月。
“如果如抱月所說,嬴帝想要發起全大陸規模的大戰,那人要從哪里來?”
如果只靠云中君和淳于夜手下的那些人,能做到嗎?
顯然不能。
“難道說……”孟詩想到一個可能,陡然嚇得動彈不得。
“如果他真的想要動手,每個國家,每支軍隊里,都有他安插的人,”嬴抱月輕聲道,“都有陛下的暗樁。”
這本來就是嬴帝最擅長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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