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前秦夏海上升明月
第一卷前秦夏海上升明月
慕容音皺眉,她沒想到姬墨會突然出現,還想插手這件事。
她不信以姬墨的耳力會聽不清他們剛剛在說些什么。
眾人剛剛才察覺到他的氣息,分明是他一直隱藏氣息藏在一邊想要偷聽嬴抱月等人的談話。
“姬墨,這里是前秦地界,”慕容音不悅,“南楚國師不請自來違背修行界的規矩。你是到了這里耳朵就出了問題?”
“我的耳朵沒有問題,”姬墨淡淡道,“如果我沒有猜錯,有神靈大人設下了屏障。”
他在樹林里站了一刻鐘,也才勉強聽清幾個字。
“能聽清幾個字,也算是有本事了,”巨大的白虎冷哼了一聲,化作人身。
姬墨目光閃了閃,走出草叢,走到空地中央。
他身上還穿著參加位階大典時所穿的祭服,看上去風塵仆仆。
“爹……”
姬嘉樹向父親行禮,目光極為復雜。
姬墨看了他一眼,轉身避開,“在這個地方,你不該向我行禮。”
姬嘉樹猛地一愣,這才意識到這里是前秦的地界。他是前秦的國師,按照慣例應該是其他國家的國師先向他行禮才對。
在外交地位上,他和他的父親居然已經同級了。
“你這兒子倒是真有出息,”慕容音打量著這對身份特殊的父子,“你跟來到底干什么?”
姬墨沒有睬她,目光只停留在嬴抱月身上,“你在地下見到了什么?”
“誰還活著?”
嬴抱月沉默片刻,“我以為你已經猜到了。”
如果不是早有猜測,為什么姬墨會選擇在黎山舉辦位階大典?
他從一開始就是想把那個人引出來吧?
“我要你親口說出來,”姬墨定定注視著嬴抱月的雙眼,“將你親眼所見的,說出來。”
姬嘉樹從未見過父親露出這樣的眼神,執念和恨意交織在一起,一種極為復雜的感情藏在很深的地方。
嬴抱月看著姬墨的眼睛,忽然就明白他為什么一定要舉辦位階大典。
姬墨在等一個驗證。
等一個明確的答案。
“是的,我親眼所見,”嬴抱月斬釘截鐵地開口,“嬴帝還活著,就在黎山地下,太祖皇陵之中。”
姬墨的目光并未有什么劇烈的變化。
“是嗎?果然是他。”
“真的是他。”
他像是一個跋涉千里的旅人終于尋得了答案,并不驚訝,反而只有解脫。
“害死書白的人,果然是他。”
嬴抱月不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姬墨。
“當然,我也是幫兇,”姬墨笑了,“不用這么看著我,我心里清楚。”
這些話信息量太大,篝火邊的幾個小輩聽得雙目呆滯。
“爹?”
“這和你們小孩子無關,”姬墨瞥了一眼姬嘉樹和孟詩,“你和北魏王妃先到一邊去。”
剛剛還被當作國師對待的姬嘉樹被氣得胸口起伏,卻說不出反抗的話來。
“嘉樹和阿詩待在這里無妨,”嬴抱月搖了搖頭,制止道。
此事和他倆的確無關,但被聽見也無礙。
“你說什么?”
然而不是小孩子的慕容音勃然大怒,她的劍尖猛地指向姬墨的咽喉,“你也是幫兇?”
姬墨喉結沁出一滴血珠但巋然不動,“這件事也與你無關。”
“你……”
“師娘,”嬴抱月有些頭痛,她簡單地向慕容音解釋了一下姬墨在八年前的事件里扮演的角色。
“他不算幫兇,他只是什么都沒做。”
只是……什么都沒做。
慕容音聽完來龍去脈,氣極反笑。
“是啊,他的確是什么都沒做。”
姬墨出于對林抱月的仇恨,因為知道林抱月會以身代死,所以放任嬴帝暗算林書白。
“哈哈哈,你的確什么都沒做!”
慕容音笑得眼淚都下來了,只覺這一切得諷刺異常。
姬墨面沉如雪,一言不發。
慕容音知道她此時的笑聲聽在姬墨耳中必然異常刺耳。
她心里清楚,姬墨并非不后悔。
他因為自己的私心,錯過了向林書白示警的機會,最后反而害死了自己的愛人。
慕容音很想罵他報應,然而報應的另一方卻也是她最愛的那個人。她笑著笑著,笑聲變得無比凄涼,猶如杜鵑啼血一般。
“師娘……”
嬴抱月伸手為慕容音擦去眼角的淚水,“別這樣。”
“我知道,”慕容音擦干淚水,挺直腰桿。
她知道現在還抓住過去的事不放是愚蠢的,重要的是他們下一步該怎么做。
“既然你過去什么都沒做,現在跳出來是要做什么?”
她冷冷地掃視姬墨,“位階大典已經結束了,東皇太一。你還追來前秦做什么?”
“我只是想要知道一個答案,”姬墨淡淡道,“我現在已經知道了,我要回南楚去了。”
說完他轉身就朝林外走去。
“你……”慕容音險些給他氣死。
這時姬墨忽然停下腳步,“前秦王。”
嬴抱月一怔。
這大概是姬墨第一次這么喊她。
“南楚士兵會聽你號令,”姬墨淡淡開口,回頭瞥了一眼站在嬴抱月身邊的姬嘉樹,“如果邊關告急,記得讓你的國師發國書來。”
嬴抱月愕然睜大雙眼,心中感情陡然復雜起來。
慕容音原本滿腔怒火,聽完這句話也吃了一驚。
前秦和東吳北魏已經交好,嬴抱月實際上已經掌握了北魏和東吳的調兵權。
后遼和中唐有她和宋齋在,本來就會站在前秦這邊。
原本阻礙嬴抱月在山海大陸上獨攬大權的唯一障礙就是姬墨。
而姬墨這次的表態,代表著嬴抱月可以在關鍵時刻,同時調動六國的兵馬。
她雖然只是前秦的君王,但是影響力已經逼近當年的太祖皇帝。
“另外,”姬墨別過頭,注視著前方黑暗的樹林,“嬴帝不是你應該去解決的對手。”
“你已經是一國之主,也是長城內六國最會打仗的君王。”
“嬴抱月,你現在應該考慮的,是如何打敗西戎人。”
“你的對手,是云中君,是淳于夜,是白犬神,是云中君扶植的即將踏過長城的叛軍。”
“至于其他人,不該是你該考慮的。”
“他本來就不是你的同輩。”
嬴抱月猛地抬頭,“姬墨,你……”
姬墨的這句話仿佛在暗示著什么。
慕容音也察覺到什么,她皺緊眉頭,“姬墨,你要……”
不等眾人說完,姬墨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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